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道:“男人哪,都一个样儿,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且别计较,日后再收拾他。”
曼明笑笑,“老太太说哪里话,是孙媳不好,叫您跟母亲操心了。”
戴春梅道:“有我们在,你只管安心,别管他在外面那些人,我只认你是我儿媳,你生的孩子才是我孙子。时间不早了,我叫人去请老爷过来,早点开饭。”
吃过午饭,曼明辞了老太太跟太太到四少奶奶那里,四少奶奶柔媛是头胎,自怀了孕后就百般不舒服,一直在屋里养着,五月的天气,屋里还搁着暖笼。
曼明进门便觉得一股热气兜头迎过来,憋得气闷,四少奶奶的丫头菲林引着她穿过花厅,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们少奶奶身子原本就弱,现在又是害喜,吃不进去东西,身子只是嫌冷,不怕七少奶奶笑话,我们现在还用着两床被子。”
曼明问:“四少爷呢?”
菲林道:“打怀孕四少爷就在外头公干,好一阵子没回来了。”
曼明心里一叹,她们这样人家始终逃不过这样命运,男人是时时见不得的,却仍要千辛万苦在家给他养儿育女。
菲林推开偏厅的玻璃门,对里禀道:“少奶奶,七少奶奶来看您了。”
柔媛是瓜子脸,皮肤细白,穿一件湖蓝色家常旗袍坐在沙发上,旗袍故意做大了一号,套在身了松松垮垮,她烫了头发,鬓边别一只翡翠蝴蝶,倒也不觉得很糟。
她站起身道:“早听见说你们来了,只是我身子不好,不能过去。”
“知道你身子不好,这不,我过来看你了。”曼明转身叫佣人把篮子拿来,“路过果脯店,知道你爱吃酸的,给你买了几包,没胃口时拿来当零嘴吃。”
“谢谢你惦着,菲林,快拿进去,给七少奶奶倒杯咖啡。”柔媛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外头阳光很好,偏厅门上装着五彩玻璃,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倒添了几分颜色。“你有阵子没来了。”
曼明只是笑着不说话。
柔媛道:“我知道你怕什么,我也是没法子,好在太太宠老七,肯叫他在外头住,像我们这样不得宠的只能在家里住,日日要被盯着肚子,左问右问,不生一个永远都不得安生。以前被逼得紧时我真想回娘家,这不,才怀了孕,刚得了些轻闲,我就托懒说身子不好,不时常过去了。”
曼明看着她肚子,“还不明显呢。”
“才两个多月哪看得出来。”
“四哥在外面,时时来信吗?”
“哪有什么信,有信也发到军中,老爷偶尔叫人来告诉我说一切都好,让我安心,我哪能安得了心,他这次被派到承州,说得好听是警察厅长,可承州是什么地方,都知道日本人扎了两个团在那边,放他过去,不是给猫笼里放老鼠吗?”
曼明劝道:“你宽宽心,现在国际法签了新条约,量他们也不敢妄动,再说,就真的有事,司令还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