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朝一旁的顾川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少爷安排的自己人,想来少帅早就知晓,所以才不作声听从安排,这小子刚才见他嚣张跋扈着实让人恼火,现在看他倒顺眼多了。
他过去服侍少帅换了衣服,两人跟着赵承宣上了一辆马路,此时天色微明,已有早起的摊贩开始走街窜巷,远处依稀可见街景轮廓,雾露深重,石板路湿滑,马车缓缓行驶,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医院门头悬着大大的红十字,穿白衣的护士长在院子里穿行,焦急的盯着人群,似在找着什么。绳子上晾着洗干净的床单等物,一些伤员正被人扶着散步,院子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长长的休息椅上坐着一名美妇,肚子硕大,已近临盆,她静静的看着远处天空,面色忧愁。
护士长远远瞧见她,脸上已是不悦,“夫人叫我好找,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里面为了找您都乱成一团了,您倒悠闲。”
忆妃转头看见她,只是一笑,“我还能到哪里?左右都出不了院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护士长道:“您月份足了,快要临盆,这样不说一声就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人谁担待的起?赵夫人走时可是下了死令,若你肚子里的胎有半分差迟,我们也不必活了。”
忆妃又是苦笑,还是因为孩子,赵家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只看重她的孩子,兵临城下,阖家逃命,连许曼明都走了,只有她被放在这里,说得好听,是怕她身子重路途遥远出差子,说白了还不是怕孩子不能平安生下来?这些日子她被禁足在医院,出也出不去,更没人探望,这些还能忍,只是没有赵承颖的消息,叫她总是不安心,听说大帅遇刺,他是一定要回来的,若回来了,怎么还不来看她?她辛辛苦苦在这里给他生孩子,他却连一点思念都不肯分给她吗?
护士长见她只是不说话,知道她又多想了,也不再说她,将手上的毯子盖在她腿上,并排在椅上坐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天边几朵浮云惨淡,并没特别的景色,“坐了半天了,回去罢?”
忆妃没说好与不好,静了半晌突然问道:“阿兰,你有喜欢的人吗?”
阿兰年过二十,在那个年代来说岁数是稍大了些,可是早年做过驻地护士的她并不觉得晚婚有什么遗憾,低头笑着道:“什么喜不喜欢的,看着能过日子就好。”
“我听那些小护士说,头年里你家里已给你说了亲,年底就要结婚了是不是?”
阿兰默许,脸上浮现几朵红云。
见她的样子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无所谓,忆妃不由羡慕起来,“等你结婚,我必送一份大礼。”
阿兰忙道谢,“那我就先谢过太太了,天晚起风了,我扶您回去罢。”
她扶起她慢慢往病房去。远远的,只见背影萧条。
瑞秋干活勤快,人又干净,每日准时买了菜上门做成热汤热菜,口味是地道的江淮菜式,曼明这两日暗暗观察,觉得她是个可信的人,心里打算着要什么时候跟她开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