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靠过去帖着门听了听,里头一丝动静都没有,她抬头想要敲门,想到赵承颖的脾气,还是作罢。舒欤珧畱
曼明从酒店出来,此时街上行人还不多,只寥寥几个赶早集的小贩匆匆而过,昨夜下的一场雨,路面还很湿,空气中有股清新的泥土味,一夜未睡,扑面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些,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曼明站稳身子,见街边坐着一个人,浑身的酒气横睡在那里,她皱了皱眉,本想侧身绕过去,可是看那人越来越觉眼熟,不禁拐回去,蹲下身子。
“远之?”可不就是远之嘛,也不知在哪里喝的酒,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在街上睡了一夜,非生病不可,她拍拍他的脸,“远之,远之你醒醒。”
他的身子烫得吓人,曼明叫了辆车,请司机下来帮她把他抬上车,远之被惊动,睁开眸看清人,突然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曼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曼明安抚他道:“你生病了,先送你去医院。嫔”
“我不去,我知道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曼明吩咐司机去最近的教会医院,远之道:“曼明,我要跟你在一起。”
曼明看着他,有种无耐的感觉,叹了口气道:“何必呢?娄”
“我愿意。”
“你先去医院,我今天有要事,不能陪你,等我回来再说。”
“你去哪里?”
曼明不再往下说,到了医院,她给了司机一些钱,请他帮他把他送进去照顾好,便另叫了辆黄包车走了。
赵远之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追上,颓废的站在路中央,憨厚的司机过去请他,“少爷,我看您正在发热呢,先进去看病要紧。”
赵远之回身盯着他,迟疑了一下便重新坐上车,对他道:“跟着她。”
“这”
司机无法,只得照他说的做。
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见她拐进一条胡同,他没敢再跟进去,叫司机把车子停下,就在胡同口守着。
霍丁丁这头已等得不耐烦,看时间已过七时,对侍从官道:“是不是事实败露了,她被赵承颖软禁,出不来了?”
凝霜道:“曼明做事挺有分寸,我们再等等。”
霍丁丁道:“再等下去过了守卫换班的时辰,大哥就被送走了,我们路上再劫人那困难就太大了。”
正说着,听见外面脚步声急,两人对视一眼,走到门口,见佣人领着许曼明走进来,霍丁丁跑出去道:“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耽搁了功夫。”曼明简单解释一下,看庭院四周守护森严,车子也已备好,对她道:“我给赵承颖的水里下了药,他大概得睡一会,按照出发时间来算,我们还有三个小时,他们送犯人出发要拿到赵承颖口谕,就算发现犯人丢了,没有督军手令也不能即刻行动,到时我们早已出了城。”
“谢谢你,曼明。”
曼明莞尔,“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好,时间不多,我们快上车。”
几人上了车匆匆出发,他们兵分三路,曼明独自一辆车,凝霜与霍丁丁一辆,远远瞧见前头怡春院的招牌便停下来,赵承颖犯人押得隐秘,谁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犯人会押在妓院里头。
里头已事先安插了人,按照计划救出人,看见那头的信号,司机忙将车子开过去,两人合力扶着一个人坐上车,司机飞一般的将车子开出去。
曼明看着他,他长得并不难看,浓密发丝下一双眸子澄亮透明,定定瞧她,“你是许曼明?”
声音也好听至极,曼明点头,“祖屋的事还要多谢你。”
霍晋铭笑笑,似有感慨,“怪不得宇痕那小子一直忘不掉你,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少帅过赞了,现在我送你出城。”她拿出一套北铭军的军装给他,“换上这个。”
霍晋铭盯着上头徽章,抿嘴笑了笑,“你这样做,不怕他恨你?”
曼明笑道:“反正他已经够恨我了,也不差这一次。”
她背过身去,霍晋铭换上军装说声好了,曼明回身看他不禁惊讶,“他的衣服你穿着倒挺合身。”
车子开到市区,曼明紧张的握住拳头,霍晋铭也不再说话,闭了眸靠在椅靠上小睡,他受了伤,很虚弱,宽大的外套底下,衬衫领子上有斑驳的血渍,曼明不知道那大衣下头的身子上到底还有多少可怖的伤痕,路上颠簸,他除了偶尔皱眉外,一声都没哼。
车子转至城门,有人排察,司机有些紧张,“夫人,前头戒严了,怎么办?”
曼明拿出事先偷的赵承颖的令牌,“不要紧,我们过去。”
霍晋铭也睁开眼,大概并未睡着,透过车窗看着城门处动静,曼明拿出军帽给他道:“戴上,你脸上的伤可能要遮一遮。”
霍晋铭依言戴上,侧脸仰靠着,帽沿遮住大半张脸,他下巴上续着一层青须,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到门哨处,霍晋铭也不出声,曼明将令牌递过去,一副不耐烦的道:“快点快点。”
门卫看到是督军令牌一时震惊,忙道:“属下不知是督军,还望恕罪,只是现在有令,所有人都得照章办事。”
“行了,知道你们敬业,督军会记得的。”
门卫有些狐疑的朝霍晋铭看了一眼,“督军这是怎么了?”
曼明道:“开了一晚的会,这会正困着。”
门卫还是有些不信,朝身后同伴看了一眼,同伴接过令版,走上前去,“督军,卑职斗胆,请”
霍晋铭动了动身子,将帽沿抬高了一眼,咳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那人连忙退下,“没事,只是确认一下,现在没事了,放行。”
“快放行。”
城门口的障碍物被移开,车子顺利通行,曼明长舒了一口气,“好险,他若见过赵承颖的话,我们铁定过不关。”
霍晋铭倒不似她这样轻松,眉头紧锁,曼明道:“你在担心丁丁他们吗?放心,他们有雷五爷的路子,是不会出错的。”
霍晋铭摇摇头,“虽然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可这样顺利倒出乎我的意料。”曼明安慰他道:“反正我们也已出了城,再过两个时辰就可到承州火车站,宇痕在那里接应你,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不会再去承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罢。”
高高的城楼上,张忠良拿着望眼镜看着那部疾驰的车子,嘴角笑意浮现,张玉茹站在他身边,不无担忧的道:“父亲,若承颖知道了可怎么办?”
张忠良笑,放下望眼镜,“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发现犯人逃跑,追赶时出现火拼,死一两个人很正常,再说,许曼明为何会出现在逃犯的车上?他百口莫辩,到时,就算他想追究也是无从下手。”
“可是这样,他会恨我的。”张玉茹想到之前赵承颖对自己的种种,虽然他对她并没有很帖心的感觉,可至少相敬如宾,这件事之后,恐怕他再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想法了。
张忠良安慰女儿道:“玉茹,不可太儿女情长,你要知道,政治婚姻是不需要爱情的。”
张玉茹看站父亲的眼睛,茫然的点点头,这些话她从前听了不知多少遍,父亲一直教条她这些道理,可是,她始终不能做得真正的豁达,看着远方渐渐看不见的车子,她想,或许,许曼明也跟她一样的可怜,不过是政治婚姻下的牺牲品罢了,她比她幸运的是,她得到了一个爱她的人。
忆妃这两日在家心神不宁,见张玉茹几日未着家,赵夫人称病不出门,四少奶奶侍候在侧,她根本插不进去手,除每日早晚请安,她不常出现在她面前,省得她心烦,连六少爷也不知去了哪里。
忆妃不知赵夫人去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这形势,应该是不太顺利,她顾不得许多,挑了个清闲时候,坐车去了外面。
阿兰在约好的地方等着她,满脸焦急,忆妃过去道:“瞧你,一点事就沉不住气。”
阿兰道:“你不知道,这两日少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夫人在国外的病例,叫了科特医生去,两人细细研究了一个下午,似乎对我有所怀疑了,那天少爷叫我过去,问了我一些话,也没说重话,可是那种眼神真的很吓人,姨奶奶,我怕是不能在这府里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