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眼狼啊白眼狼

雨水顺着洞沿滑落，一滴一滴在泥泞的地表上绽开。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三月，但春暖花开的季节显然不适合用在这冰雪连天的北疆之域。

偶尔几次的回暖，很快又会被雪花冻结。也不知道这次的春雨能坚持多久，修抬头，瞥了眼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若有所思的想着。

洞内被燃烧的柴火照得明亮，火架子上挂着的一只黑锅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一股肉香渐渐弥漫开来。

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修拿起一个勺子，往锅里舀了舀，顺便盛点汤抿了几口。味道虽然比不上大厨的手艺，当却让修相当满意。

拿起一只破碗，倒了满满一勺，正幸福的喝了一口热汤。洞里面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修面不改色的继续喝汤。心下却不禁疑惑，今天的抽风时间怎么提前了？！

嘶——咔——咯吱——咕——嗝——

怪音不屈不挠的传了出来，敢情里面那家伙是消停不下来……

修的眉头一跳，淡定的无视，继续喝汤……

不一会儿，里面所有的声音突然停了。就好像是一台聒噪杂音的老式机械嘎嘎转了好久，有一天突然间戛然而止！

修拧眉，他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几乎下意识的，他转头看过去。

“嗨~”肖柏摆了个poss，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

“噗——”

还没下肚的热汤顿时喷了出来，修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还在晃动的白花花肉体。没错，对方在动，真得会动……

“怎么样，完美吧！”好像很满意修的反应，肖柏自恋的撩了一把那光可鉴人的光头，然后迈开修长的大腿，一步步走了过来。

修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在僵化，虽然他很想移开眼睛，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得太厉害了，他的视线居然还特有考究的飘到肖柏下面的**。没错，那玩意儿在动，真得会动……

恶，全身的寒毛不意外的根根竖起，修自觉挪动了下位置，拉开跟某个新新人类的距离。

“哇，好香啊。”肖柏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不顾旁边投来的异样眼神，端起一边的勺子就往锅里舀。

修发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看着这个绝对艺术的人体，他觉得所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你该死的就不能穿件衣服再跑出来！！！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帅，但是你也用不着老盯着我看吧。”肖柏滋溜溜的喝光了肉汤，末了还不忘自恋的朝羞愤挑一挑那条……呃，眉毛？！

“这……就是你闭关修炼了这么久的成果。”艰难的将声音吐出来，修绷着脸，努力不让面部肌肉再次抽搐。

“哇哈哈哈哈，帅吧～”肖柏很嚣张，很得瑟。好吧，说白了就是有点神经质。不过任谁闭关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整出一副人模狗样来都会出现这样间歇性疯癫的症状。

于是，修继续淡定。不然的话，早晚要被对方的一惊一乍给弄得神经衰弱。

不过话说回来，肖柏现在的模样当真不负他辛苦了这么久。闪闪发亮的脑袋，幽黑中带点墨绿的双眸，挺立的鼻梁，淡色的薄唇，以及那呈现病态苍白的光滑肤质和修长挺拔的身材。说到英俊也许是八竿子打不上边，但说到斯文儒雅还是有的。当然，前提是忽略他那猥琐的笑声……

“秃驴。”简单的两个字给对方定下形象。

“噗，咳咳咳……”肖柏明显被噎了一下，他很不高兴的瞪向这个煞风景的臭小鬼：“你，你说什么？！”

“连根毛都没有。”修不怕死的继续火上浇油。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眼前这个肖柏就像一只光溜溜的肉球，没毛，一根都没有！

“你懂个毛，老子这还是处于再生长阶段！”肖柏怒，好吧，其实他是恼羞成怒。

虽然没毛的确是一个很打击他的事实，虽然他一开始一直在尽量忽略这个问题，虽然……没有虽然了，被这个臭小鬼戳出自己的伤心事，肖柏不淡定了。

“臭小子，你给我泡澡去。”

肖柏磨牙霍霍。如若不是因为变成人类模样，他根本不能施展任何魔法，他真想一个火球直接盖过去。

这次的生肌活肤计划，成果已经算是出乎意料了。因为在这可以说长，但也短的四个多月时间里，肖柏的疯狂修炼并没有达到七阶亡灵法师的程度，而只是勉勉强强达到了六阶低级而已……

所以，额，所以现在还暂时处于再生长阶段。这个，没毛暂时还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这肉身任何方面都趋于人类，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魔法无效化！

身为一个魔法师却无法使用魔法，这已经是世界末日般的杯具了。于是肖柏努力淡定，不然他会蛋疼……

不过幸好，肖柏若是变回骷髅模样的话，还可以使用魔法，否则他就真得要找根面条悬梁自尽去了。

修冷哼了一声，就自动起身去黑水坑那边了，其实不用肖柏多说，他也会按例每天泡上一段时间。虽然泡进去，的确很难受，但他却一直坚持着。并不是修有多听肖柏的话，而是他近来可以明显感觉的到，自从骷髅给他准备那药浴之后，他的身体要比以前强壮上许多。

而最近这段期间，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蠢蠢欲动的一些能量。这让修莫名的兴奋，因为他可以感受到那些能量中所包含的力量。

虽然那种力量是未知的，可修却感到非常亲和，他的身体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去吸收这些能量。

就好像是一口一直被堵住的风穴，被开启了一丝缝隙，就有源源不断的风从里面灌入。伴着那洗涤般的清爽感，修每天都感觉自己的实力在增涨……

粘腻的黑水已经变得清透了许多，修像往常一样脱光衣服泡进去。冰冷的水浸上他的皮肤，修心里打了个突，感觉今天似乎有点异样，可是有说不上来是哪里变化。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一股难以热受的灼热感从脊椎骨蔓延上全身。

等肖柏察觉到异样的时候，修浑身已经同烧红的铁烙无异。

原本光洁的额头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修紧紧拧着眉心，脸色青白交替间，浑身火烧火燎般的痛楚却差点让他咬碎了银牙。冰冷粘腻的水坑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块熊熊燃烧的火坑，无情的烈焰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意识……

肖柏惊愣之余，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其拖上来。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检查对方的状况，修突然扑上来，张嘴咬在肖柏的肩窝口上。

“啊——”肖柏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抬手就要推开身上的家伙。

可修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八爪鱼样的死死缠在肖柏身上，嘴上更是毫不留情。

“混蛋，你想咬死老子啊，啊……松口松口，你个白眼狼……痛，痛啊，你该死的想吃肉也别来吃我的啊，老子这才刚长的！！！”奋力撕扯捶打着身上的小狼崽子，肖柏有种想哭的冲动了。你说他真是废哪门子的心，居然会去救这只白眼狼……苍天无眼啊，下次就直接让这小子自生自灭得了。

口腔内充斥着铁锈的气味，耳边听到的无疑是肖柏的鬼哭狼嚎，修的手指几乎要抓进对方的肉中，体内的血液被燃烧的沸腾，正以极快的速度疯狂流动着。修感觉自己的血脉在膨胀，血管似乎要承受不住这种疯狂，几乎在下一秒就要被胀裂一般。

痛，好痛，全身都痛！

从未体验过如此蚀骨的折磨，修睁着通红的眼睛，眼泪被刺激得不受控制的啪啪掉了下来。

浑身一震，肖柏要拍打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肩窝上那滚烫的热度仿佛能渗透皮肤，灼烧他的心脏。肖柏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个往日里一向冷酷隐忍，哪怕在受到他的侮辱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小鬼，而在这一刻居然会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落泪……

心莫名的软下来，已经不知从何开始，也许是因为修那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心机，也许是那隐藏在卑微下倔强不屈的傲骨，也许那双冰清水冷的眼神，让肖柏一度忘记了自己怀里的只是一个小孩，一个才十三岁的，一个无助的小孩！

微微叹了口气，肖柏的手压在修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一个小狼崽子心软，可他毕竟也是人，哪怕成了骷髅之后，人的本性也难以磨灭。相处这么长时间，如果真的对修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虽然一开始，肖柏觉得自己只是想要拿修来当消遣，利用对方来跟教廷作对。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吧，也许是自己太过无聊了，也许他需要一个人陪伴，也许……罢了，算老子倒霉，今天就让你小子折腾个够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了到肖柏那不堪‘温柔’的温柔，修的心微微一抖，手劲似乎小了点，但却依然紧抓着肖柏不放。好似生怕这个在自己痛苦时，唯一能抓住的寄托会彻底抛下他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