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三十分。
他想到约好今天去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复诊,眼看已经迟到,连忙起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开,拿上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洗澡的时候,浴室里仍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李牧不相信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他在浴室里找了一遍,从沐浴露到洗发水再到秋桐平日里使用的护肤品。
有可能发出味道的东西都在瓶子里,瓶盖也都盖着,原则上不至于有味道散发出来。
李牧家这个楼可不便宜,浴室有窗,空间宽敞。
不存在时间久了有霉味或者浴室里藏污纳垢生出古怪气味的可能性。
也正因为如此,李牧就更糊涂了,这奇奇怪怪像脱毛膏一样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他在电脑上百度了以下嗅觉的相关问题,看到大脑病变时会让人总是闻到古怪的气味。
一看到这段话,李牧立刻把网页关闭,心想,果然是百度看病癌症起步。
尽管他理智上是不相信的,情感上却没有办法不去想,因为最近每次走进浴室都有这股味道。
还有,秋桐去哪了?
李牧心烦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关于秋桐的,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怪罪于人红是非多。
以前李牧没有这么红的时候大家也就是喜欢说说秋桐和李牧真乃金童玉女之类的,后来节目组把李牧打造成了温暖型商业精英的形象之后,李牧对秋桐和家的依恋也是越来越强。
原本以为自己上一次烦躁结束后,生活可以进入稳定的状态,秋桐和他的感情也应该恢复如初。
不过才好了一两个月,秋桐又对李牧忽冷忽热,而两次忽冷忽热发生的时候,李牧都听见了猫叫的声音。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去在意它们,日子好像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可一旦注意这些事,神经就变得混乱,李牧时常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开车到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李牧的脑袋愈发沉重,还真有几分得了脑部肿瘤的感觉。
没有明确的病症,也不像几个月前来找沐医生的时候,有明确的目的,当时的自己需要的是克制暴躁情绪。
现在,暴躁情绪已经没有了,心里面空荡荡,脑子里面却是一团乱,不知道到底要和沐医生说什么,又生怕耽误了医生照顾其他病人的时间。
沐医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仅仅和他说说话,似乎都能让心情平静下来,让眼下的生活变得真实一些。
想到这里,李牧加快脚步,一路跑到五楼。
“这不是李牧吗?”张一眼便认出了病人。
“你认识我?”一进门诊室就被一位医生认了出来,李牧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这一季的奇葩对决两个人最红,一个是商界精英,另外一个是疗愈师。”张说道。
“疗愈师?”沐春觉得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浴室便懒洋洋睁开了眼。
“你们沐医生一到天暖和起来就懒洋洋的,你不要在意啊。”张像家长一样咳嗽了一声。
沐春仍旧是懒洋洋半躺在椅子上。
“今天不是我的工作的啊。”沐春回答。
“我是来会诊的,你才是他的医生好不好?”
看到张和沐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牧混杂的思绪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疗愈师比我红多了,他很受女粉丝的欢迎。”李牧笑着加入话题。
张借题发挥道:“所以啊,要我是导演组的话,下一期一定会把沐春医生请去参加节目,沐春可比什么疗愈师厉害多了。”
“所以,疗愈师到底是什么?”沐春仍旧是一头雾水。
“通过一些自然疗法,什么心灵动力学疗法帮助人们摆脱困境,建立自信之类的,有一点点玄学。”
虽然在一个节目组,但李牧和谁的关系都比较疏远,他只想录完节目就回家,毕竟对他来说公司的事情才是生活的重心。
当初要不是遇到公司融资问题,也不会答应拍摄这档节目,深夜录制节目,实在是容易让大脑变得迷迷糊糊。
好在这一期总算是结束了。
张询问了李牧一些问题,李牧一一作答,张则看了几眼沐春,好像在说,“这就是你跟我说有脑瘤的病人?”
“既然都付过费,预约过检查了,查一查也比较放心,对吧。”沐春拍了拍张的肩膀,又把李牧叫到身旁,送两人到了走廊上。
张倒是不在意陪李牧去做检查,就是沐春这直接把病人推给别人的事情,可真的是很沐春啊。
李牧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这张尴尬地笑着。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门诊室,看见沐春竟然在摆弄几个空瓶子。
“没问题吧。”沐春问道。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张打开冰箱拿出冰盒,又看了一眼李牧,问道:“咖啡?”
李牧点了点头,“谢谢。”
既然身体上没有问题,那就是心理上有点状况了。
沐春想了一想,问道,“还是觉得有猫叫的声音吗?”
“是的,主要是在半夜的时候,在浴室那个位置。”
“应该已经排除通风处有野猫进来的可能了。”沐春说。
“是的,我还去物业问过一次,他们又检查了一遍,防护栏完好无损。”
“那就奇怪了。”沐春挠着头发。
“是啊,太奇怪了。”李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们在说什么?猫叫?”张好奇地问。
“是的,李牧经常会在浴室里听到猫叫声,还有奇怪的味道。”
沐春稍稍解释了一下,帮助张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和猫有关的记忆,或者你和猫之间有没有什么故事?”张问。
“诶?这可真是个好的切入点。”沐春夸奖了一句,张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记得我妻子以前是很喜欢猫的,应该说她喜欢各种小动物,而且很有爱心,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有过一只小猫,那种黑色的小花猫,很漂亮。”
“据说一起照顾小动物可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有这说法?”张看了看沐春。
“一点不错,的确如此。”沐春表示肯定。
“不知道当时是谁提议养宠物的呢?”沐春问。
“那只猫是”李牧稍稍有些犹豫。
“莫非是你前女友的猫或者你妻子前男友的猫?”
沐春这么一问,张和李牧同时傻傻地看着他。
张是因为觉得沐春是不是脑洞太大了。
李牧惊讶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沐春怎么知道。
“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装置,里面装载了一个人所有的记忆。”沐春自言自语。
“什么?”另外两人又是一阵莫名。
“这是一个故事,所以那只猫”沐春缓缓地问,没有给李牧半点压力。
“啊,是这么回事,那只猫是我的,算不上前女友吧,秋桐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和她说过。”
这只小猫的确不是什么前女友的,只能说是李牧比较爱慕也比较好的一位女性朋友的小猫,当时那位女生去国外留学,就把小猫交给李牧,李牧又因为和秋桐在一起,秋桐来家里时看见小猫觉得可爱,就一起养了。
秋桐对这只小猫非常好,给它买进口猫粮,各种好玩的玩具,还每天给它打扫小窝。
“原来如此。”
沐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空瓶,对李牧说:“你妻子用不用香水?”
“什么?”
刚才明明在说猫,怎么突然话题就变成了香水?
“那个”沐春犹豫着说,“我最近在研究各种香水,你能不能偷偷给我取一些香水来。”
“秋桐的香水太多了,难道每一瓶都要取一些吗?”
李牧有些困扰,倒不是说不可以,虽然有点古怪,一个男人在家里盗取老婆的香水,把香水喷在另一个空瓶子里。
再说,这个空瓶子也太大了吧,一个大概就有5那么大,一般来说,1也就够了吧。
“应该要用那种小的,一支很小的小管子,沐医生,你这么大的瓶子不是装香水,是要装钢笔墨水吧。”
张很懂行的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在这方面他也的确是非常懂行。
“好吧,沐医生需要的话,我回去装一点周五带来就是了。”
“你们还知道女性除了用香水之外,还有什么东西会发出香水那样的味道吗?”沐春虚心地问。
“太多了,香氛、精油、洗发水、香膏。”张介绍起来头头是道。
“香膏?是什么?”沐春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你是身心科医生,然而你的同行却可以成为疗愈师。”
张悠哉地半靠在椅子上,看着沐春一愣一愣的表情,心里小小的畅快了一会。
“不要扯开话题,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李牧皱了皱眉,说道:“我大概明白张医生的意思,节目组的那位疗愈师之前还给我们每人送过一份香氛礼品,节目组的人都有,那套东西我听说还不便宜,要489一套,而且还是仅供学员购买。”
“学员?买香氛?”沐春愈发糊涂。
“嗯,据说有安神和愉悦心情的作用,秋桐在练习瑜伽的时候会点燃香氛,味道的话我也说不上来,肯定不是脱毛膏的味道。”
张听到脱毛膏三个字“噗”一声笑了出来。
“点燃香氛?感觉像是在说以前祭祀的时候用的那种东西。”沐春越听越觉得古怪。
“就是差不多那种东西,练瑜伽什么的,女人在那种时候特别讲究仪式感,还真的和以前的祭祀有点像。”
“直接点燃就有味道了吗?”沐春像个好奇的孩子。
张摇摇头,打断道:“沐医生你够了啊,这么复杂的问题你要么还是上网了解一下吧,我们三个男人就算把诸葛亮召唤出来也未必能回答这个问题。”
“嗯,看来我还是要去一趟店里,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沐医生为什么对这个香氛那么感兴趣?”李牧也觉得奇怪。
“不是有一部电影叫闻香识女人嘛,据说可以通过女性对香味的偏好了解女性的个性和想法。”
沐春随口一说,李牧一句话也不信。
张更是不信了。
两人严肃地看着沐春,“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是觉得在李牧身上问到一丝很熟悉的味道,而且我在不同的人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沐春很认真地说着。
张大笑一声,“沐医生你开什么玩笑,香水都是量产,除非私人订制或者自己制作香水,要不然很多人都用相同品牌的香水,你闻到类似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啊,如果都在身心科出现过呢?”沐春的表情愈发严肃。
“你怀疑什么?”张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相信沐春不会莫名对香水感兴趣,这个家伙看上去不太正经,脑子里可一直都在想着正经事。
“你觉得你夫人最近有什么异样吗?比如情绪不好或者和你的感情与之前有所不同,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夫妻之间一定能感觉到的。”
“是的,她最近作息有些奇怪,而且我好像觉得我到家的时候她不是在练习瑜伽就是已经睡觉了,我们的交流也很少,我都想不起来我们有多少天没有一起吃饭了?”
“浴室里猫叫声和脱毛膏的味道以及你妻子的变化,发生的时间差不多吗?”
“沐医生这么一说,还真的差不多,都是在两三周以前,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呀。”李牧托着前额,揉了又揉。
肚子里除了咖啡什么也没有,脑子里却更加混乱了。
“你今天来晚了是因为睡的很晕吗?”
“是的,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再开一些助眠药,提高睡眠质量那种。”
“不行,我拒绝。”沐春态度坚决。
“为,为什么呀?”
看到沐春的态度,李牧都有些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