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李秋水半夜找我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或许是真的想找个向导,或许是警告我不要得罪王龙,但是这些都仅仅是我的猜测,如果他自己不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这个小小的民俗考察队居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成了不同的派别,我和宝哥哥是人见人厌二人组,王龙和他的那群保镖仆人是游山玩水组,李秋水和他的同事以及两个学生则是专门搞科研,至于张静大小姐,我估计她是八面玲珑,要不是她在的话,这个考察队的矛盾应该没办法调和吧。
但是话虽然如此,我这个人也不是那种很小心眼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第二天在村子里面的时候我凭着一口流利的云南话获得当地人的好感,接着在闲聊的时候从他们那里知道,在大概离村子五里路的地方有一栋小屋子,住在那个屋子里的人是个狼孩,也就是从小跟狼一起长大的人。那个狼孩虽然已经回归人类世界很多年了,但是因为从小就在山林里面长大,所以如果要进山的话还真的找不到一个比他更适合的向导了。
那个狼孩的名字叫做阿依古,也就是大山的孩子的意思,我找到他对他说明了来意以后,他的头摇个不停,边摇边用半生不熟的话说:“大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们去山林里面,这方圆数十里谁不知道我阿依古是最喜欢帮助别人的了。但是现在这个时节真的不适合进山啊,你看,这秋天来了,庄稼已经可以收拾了,深山里面的树木也该落了一地了,这个时节进进山门还好说,但是进深山的话单单是那些枯枝落叶就是能让我们寸步难行了,要是运气不好再遇上下雨的话,那满地的大烟泡谁看得到?”
我小时候也是把山林当游乐场的人,听他这么说当然知道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但是我已经答应了李秋水帮他找向导,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以放弃?我抽出出门时候李秋水给我的一叠钞票塞到了阿依古的怀里,接着说:“阿依古兄弟,不瞒你说,你看我也是打小在山林里面讨生活的人,这山里能有什么我会不清楚吗?但是你看看他们那群科学家,一个个都打定主意要进去了,如果我们不管管他们的话,我想他们有一个活着出来也难。”
阿依古这个人心地善良又老实,他一听我这么说就急了,不断的说:“大兄弟,你一定要劝住他们,这个时节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山啊,更何况云南这十万大山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啊,大神最讨厌的就是有外人进他家了。”
我心想他们那些家伙要是能听劝我能这么来找你扯皮吗?当下我也不解释什么,直接把阿依古带到了李秋水的面前,开始的时候阿依古还是不停的劝说着李秋水,但是不到片刻之后他就被李秋水给忽悠晕了,在这些地区一个高中生已经算是很高学历了,所以当李秋水抬出他什么大学死鬼教授的身份的时候,阿依古已经两眼冒星星了,到了李秋水在抬出这次考察的意义的时候,阿依古已经快要昏迷了,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依古居然答应了当这个考察队的向导,但是我想那应该和他对学者的盲目崇拜是分不开关系的。
阿依古答应了做向导以后,李秋水显然很高兴,但是阿依古又说:“要进山林的话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带汽车,这些东西在山里就是废铁,不如骡马来得好。”
在这一点上面,我和阿依古是持相同的意见的,李秋水无奈,最后只有把那几辆山地车寄放在了村子里面,然后又花了大价钱在附近的村庄里面买了数十匹骡马。要说这骡马,它们应该算是滇马的一种变种,擅长走山地而且耐力持久,如果是一般马匹或许还没办法承担这次考察队的运输要务。
就这样又花了几天时间做准备,我们才浩浩荡荡的带着马队准备进山林,在进山的那一刻阿依古匍匐在了地上不停的亲吻着大地,喃喃的诉说着就连我也听不懂的语言。
我不知道阿依古到底是哪个民族的人,但是他这样做却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也就学着他的样子匍匐在了地上,祈求着佛祖上帝太上老君各路神仙保佑我这次能好好的完成任务,像这个麻烦的事情这么郁闷的地方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李秋水进了山林以后就摸出了一张地图不停的看着,然后告诉阿依古说,考察队的第一个目标是中越边境一个叫做“平摊”的湖泊。
阿依古虽然话说得不利索,但是却是一个极好的向导,他听到李秋水说要去平摊,一路上就滔滔不绝的介绍了起来。
他说那个平摊,是传说中天上的仙女沐浴的地方,当年天上的七仙女思慕人间的生活,所以才在那人迹罕见的地方建造了一个池子,在解放前的时候还有人曾经在那里见过仙女沐浴呢。
我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一个地方一个传说的不同,平摊那里我又不是没去过,记得小时候还在里面小便过,难道说天上的仙女就是来洗我的排泄物的?
八九月份的云贵高原,已经完全是秋天的样子了,进山的时候满山的红色令得李秋水的那些学生一个个都兴奋莫名,那几个老美也不停的吼着:“标踢服,标踢服”不过我压根就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在宝哥哥善意的讽刺中我面红耳赤,指天发誓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读读abc。
在进山的前几天,我们还能偶尔遇到几个山民在砍柴或者打猎,远远的地方还偶尔传来一阵阵的山歌,令人觉得怪异莫名的时候,又难免对这趟旅程充满了期待。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山路已经开始难走起来了,遍地的落叶和枯黄的杂草使得整座山变得红红的,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也忍不住吟了一首“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记得当年我会记得这首诗还是因为某个老师读前半句的时候,在第三个字和第四个字之间停顿了好一会儿。
早晨的一抹阳光透过树丛洒落在了地面上,使得整座山变得无比的唯美,我想要是有人能把别墅建设在这个地方的话,那就真的是享受生活了,可是如果真的别墅建到了这里的话,那还有唯美可说吗?
阿依古说,只要再翻过了这座山就可以到达平摊了,不过后面的路他也不认识,到了那里知道不管去哪里就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了。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就好像是不应该带着阿依古来这个地方一样,不过这个念头也是在我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爬山赶路的劳累所代替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阿依古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毕竟很多年没有进山了,看到他这个表情我怕会出什么事情忙走到队伍的前面仔细的看了起来。只见在很遥远的地方云层压得就好像要掉下来了一样,让人觉得半个天空都是黑的。
我脸上也是一变,在深山老林里面赶路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暴雨,它能够把原本没什么危险性的森林变成最危险的死亡陷阱。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边境的时候遇到了暴雨引发的泥石流,那个场面令得我到了现在还是触目惊心。
一想这里我差点跳了起来,一把拉住阿依古的衣袖低低的商量起来,我说阿依古,现在看来是要变天了,如果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的话,我们这么多条人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阿依古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他说:“大兄弟不行啊,在秋天的时候真的找不到地方可以藏身啊,除非快点到了平摊那里的地势平躺或许还不怕。如果是在山林里面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我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了看身后缓慢行走的骡马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心里清楚除非把这些骡马全部抛弃,要不然就算是打死我也不可能在山雨来临之前赶到平摊,况且就算是抛弃了这些东西能不能去到平摊也是一个未知数。
我爬到了附近的一株大树上面向着四周看了看,只见这座山还真是令人郁闷,这么高的地方居然连一个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心里苦笑,快速的向着宝哥哥比了一个手势,宝哥哥和我合作多年知道我的意思,忙爬上树来疑惑的看着我。
我用极低的声音说:“宝哥哥,这次死定了,不用多久着山雨就要来了,如果引发泥石流的话,下面这群人就完蛋了,至于我们呢,躲在树上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吧。”
宝哥哥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我知道他想要骂我神经病,可是话没有说出来,只听“轰隆”一声,大雨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