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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玲握着剑,走在鱼肚白天空照耀下的森林中,轻盈的脚步就像是一只燕雀。
此时的她布靴上满是泥土,雪白的靴子早已丢失原本的色彩,蓬首垢面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是渝南陵韩枫城最杰出的骄女。
没有蝉鸣的森林是诡异的,她的内心也忐忑无比。
站在了一颗梧桐树下,环顾确定没有其余人后,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稍稍平息下来,昏暗的光线让她本就阴沉的面色看着极度惨然。
她从囊中掏出了三颗白色的续命珠,看着三颗珠子的神情十分的纠结。
“三个人相互残杀,我却从中得到了这个,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必须要淘汰其他送试生才能够得到这个珠子?这个珠子,又真的有这么神奇?”
回顾起先前血腥的场面,以及那三位送试生狰狞的面孔,即便是见过凶恶山贼的彭玲,也不禁被震慑到了,脸色变得稍白。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平日知书达理的送试生,在这里居然会展现出极度丑陋的一面。
三人相互残杀最终都因为重伤无法继续大试而消失离场之后,她便得到了这三颗珠子,按理说她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回顾起那些画面以及从他们口中听到的大试规则总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真的必须这样做吗?”
“这个珠子,真的这么神奇?”
彭玲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犹豫了数息,饥渴和好奇心还是抑制住了理智,她将其中一颗缓缓塞入了口中。
冰凉的珠子在口中像是一颗雪球一样迅速的融化,一道蕴含着莫名香气的液体便在喉间流淌开来,这有些粘稠的液体在喉咙间数息之后便沁入了身体中的每一处角落,一股力量很快便充斥了她疲惫不堪也十分虚弱的身体之中。
彭玲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虽然这一颗珠子给身体提供的水和能量并不充沛,但是也绝非杯水车薪,给了几乎有些绝望的她巨大的力量。
“这个珠子……”
……
张峰和贺成节二人结伴而行,已经走到了距离进来的崖壁约有二十里处的位置,这里显得要清冷许多,也就阴森可怖了许多。两人不敢放松警惕,夜里时分二人相互轮换着休息,雾蒙蒙的清晨到来片刻,两个时辰前轮到休息的贺成节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张峰正蹲在一根树干上,眺望着远处,打着哈欠,心里的警戒一点都不敢放下。
“张峰,你来休息一个时辰吧,我待会叫你。”贺成节对着张峰挥了挥手说道。
贺成节没有推脱,点了点头,从树上一跃而下,而后便立刻靠着一根树干,休息了起来。
“诶呀。”在树上蹲太久以至于腿有些发麻,张峰连忙锤着自己的腿。
“这日子简直比修行还苦。”张峰闭着眼,慵懒地说道,“修行的时候虽然师父是严苛了点,但是至少饭还是会给我吃的,水还是会给我喝的,现在我要渴死了,要饿死了,要累死了。”
贺成节傻傻地笑了笑,道:“口渴就少说点话吧,九剑门既然会让我们生活十五天,那么就一定会给我们路径来解决饮食的问题的。”
张峰依靠着树,侧着脑袋十分不耐地摆摆手,道:“是让能撑过十五天的撑过十五天,不是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撑过十五天,再不喝水,就算遇不到妖兽再过几天我可能还是要倒下了。”
修行者的身体远非常人可以比较,强大的修行者能够做到呼吸吐纳吸收天地精华,不用饮食,可是对于生元境的他们来说,这样近神的境界实在离他们太远,对于饮食的需求虽然没有常人那么急切,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贺成节揉了揉眼睛,扯下两片叶子朝他递了过去,道:“喏,咱们别说丧气话,吃叶子撑几天。”
“还吃叶子?”张峰微微眯开眼,看着贺成节,“我之前吃了叶子,现在肚子还疼,昨天晚上拉了一晚上,本来就没水喝,这一拉把肚子里那点都给拉没了。”
贺成节也跟着苦恼起来,“你别说了,说得我都没信心了。”
张峰又闭回眼睛,苦恼到:“什么狗屁武试,哪个变态想的题?文试难,武试也这么难。”
“别让我当上宗主,我当上宗主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想个办法……折腾死这帮……老家伙。”
张峰的声音逐渐模糊下去,靠着树的身体也逐渐松软,鼾声很快从他的口中传出,疲惫的他陷入了酣睡之中。
“张峰?”贺成节闻言微笑着,并没有第一时间爬上树,而是看着陷入沉睡的张峰轻喊了几声。
张峰安详地扯着鼾,做不出回应。
“张峰?”再尝试了一声,张峰依然没有醒过来。
贺成节原本显得有些憨态的面容逐渐冷厉下来,先前还表现得十分淳朴被张峰各种教训的他此时显得有几分冷酷。
他转过身,朝着林中走去。
清晨无露,这若是在凡世必定被称为异象,会引起慌乱,也可能会被装神弄鬼的半仙强行做法然后称为瑞兆,但是在这里,无露却只是为了断去送试生们得水的途经。
穿过了一片茂密的灌木,身上沾染上来许多植物的种子和残叶,贺成节缓缓停下步伐,面色冷漠地看着身前一位穿着深黑色软甲,手中还握着一杆银白色长枪的短发少年,微微蹙了蹙眉。
少年面相凶狠,肤色偏黑,身上的线条十分刚毅,一看便是常年出没在外经历了诸多困苦,浑然没有贵公子的高贵之气,却要多了诸多强大和干练的味道,比每一位大家纨绔都要强了数倍一般,握着长枪穿着软甲站立在此处,便如同一尊黑色的铁石。
细细去打量他身上的甲胄,便会发现其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样的符文绝非普通之人可以铸造,这样的甲胄也绝非普通之人有资格去拥有。
贺成节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一块绿色的小罗盘出现在了贺成节的手中,一道符力散发而出,将场间笼罩。
一声淡淡的嗡鸣之后,场间仿佛与世隔绝。
仅仅是这道符器,就绝非是贫苦出生之士可以拥有!
“你就是司里安排进入九剑门的人?”贺成节看着身前的少年,问道。
少年目光如苍鹰般厉,自信地沉思了片刻,平静地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贺成节戒备地看着少年,也对他的孤傲之意十分不满,寒声道:“司里有悬赏,你是接了悬赏的?”
少年再度点点头。
贺成节蹙着眉头,带着质疑的目光打量起少年,道:“听闻今年大试中还有一个是从镇南边军军队出生的少年,在杀场上摸爬滚打,是个真正舔刀子的人,战力强横无比,修为更是达到了运元境,为什么司里找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一直沉默的少年沉吟了片刻,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如同隔壁沙漠上的狂风卷黄沙般让人心躁,“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收买,而且我向他们许诺我可以杀死那位镇南边军出生的少年。”
“也因为我是公输丞相选中的人。”
两句话都极其具备震撼力,以至于贺成节这等年纪尚轻但见惯风浪的少年都不禁为之变色。
“公输丞相?”贺成节眉头深深锁下。
一位他从未见过真身,但是却深深知晓此威名的肥胖声音,顿时压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虽然监察司往些年与公输采尧一直没有交集,但是最近这段日子随着公输采尧与监察司司首彭九零见过一面之后,监察司的事情似乎公输采尧也在开始过问,监察司与公输采尧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真正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监察司是长公主一手创办,现任司首彭九零也由长公主一手提拔,这样的交集出现,俨然也是对于朝堂之事有所掌权的长公主与公输丞相之前的争锋映射。
贺成节声音一寒,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道:“长公主说过本次除天涯剑外,五大宗门的其余四个的大试都由我监察司负责,为什么公输丞相还会插手其中?”
少年神情默然地看了他一眼,贺成节感觉如同一块寒光拍到了自己脸上。
少年微微抬头,望着一根棕褐色的树干,道:“丞相让我带句话,我在回答刘侍郎的时候,用的便是这句话。”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相做事,何须解释?”
话如奔雷,滚滚而过,又字字诛心。话语对于监察司幕后的某位当今大人物,也有深深的挑衅意味。
贺成节的双眼深深地眯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冷笑起来。
“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一个何须解释。”
“丞相便是丞相,说话做事都是如此霸气。我不想去干涉大人物之间的争斗,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然而贺成节并非不知轻重,他知晓这些事情他去在意叶没有任何意义,于是神情收敛下去,平静地说道,“名单你知道吗?”
少年苍劲的手将一块有着数个名字以及画像的画布拿了出来。
贺成节点点头,“明白就好,去做你的事情,这个少年是那个景阳的朋友,我负责就好。”
少年点点头,默然转身,看了一眼画布上的名字,而后将画布收好。
“欧阳落,刘星,霍花兰……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