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李姜的心思
李姜送早餐到周度房里的时候。发现他正端坐桌前,凝目提笔地写信。如同往日那般,她并不会好奇地上去去看,只是温柔地道:“周郎,该用早点了。”周度“嗯”了一声,却没有动,直到写好了信,装进了信封,他才起身过来吃饭,
周度过来的时候,对李姜道:“是了,如今都安定下来了,你去买几个丫头下人过来,莫要事事都自己操劳。”李姜温柔一笑:“不碍事的,妾身都已经习惯了,屋里也没有别人,就你一个人的事,我张罗得过来的,再说了,若真是找了丫头婆子来,我还不放心她们伺候你呢。生脚生手的,哪里能知道你的习惯?”
周度却不听她的这一套,也不多说理由,只不容反驳地道:“总是要的。这几天就张罗吧。”李姜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苦,而且他决定了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当下便不多说,只顺从地“嗯”了一声,柔美的脸上带着一种满足欢喜的神情。
周铎坐下来,手中那封信也不避讳李姜,就顺手放在一旁,信封上的字那样大,李姜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神情稍微一楞,刚才那满足喜欢的神情渐渐褪去,然后微微低头,轻声问道:“是给庄家四少夫人的么?”周度点头。
李姜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若是着旁人去送,终究不大好,不如妾身待会儿替你送去?”周度没有什么胃口一般,慢慢地吃着,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也好。”
两人一起吃完早点后,李姜就拿着信出去了。
门口的士兵问她:“李姨娘,要备马车么?”她摇摇头:“不用了。”她虽说是姨娘。但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出门也多是步行,大家也都习惯了她这样,所以她说不要也就算了。
庄家在靖州的的名气不小,李姜随便问一下也能问到庄家在什么地方,而且她也不想那么快过去,所以她只是慢慢儿步行了过去,心里一直想着怀里揣着的那封信,心情无比地复杂矛盾。
在一处僻静的拐角里,她停了下来,然后拿出那封信,在手里捏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信的封口小心地拆开了,她打开信笺,看着上面的字,脸色更加复杂——果然,他到底还是想要见陆小其了。
李姜呆立了许久,最后还是把信纸放进去信封,然后在街边写信的摊子上讨了一点浆糊重新封好,又往庄家过去了。
尽管李姜一直都是慢慢儿地走。但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庄家大门前,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突见陆小其正从里边出来,身边跟着两个丫头,不知道是要去办甚么事,总之走得很急。李姜下意识地立刻转身低头,装作路人的样子。陆小其原本就有些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很快就上了马车离去了。
李姜在后面站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终于转身走了,待走到下一个街口的时候,她将那信拿出来,用力地撕成了碎片,然后一扬手,扔向了一旁的沟渠,看着那纷纷扬扬的纸屑落入沟中,水中。
这晚从半夜起就一直下雨,下个不停,一直下到第二日一早,守门的两个士兵正在感叹着天气的不好时,外头突然跑过来一匹马,然后马上一个湿漉漉的人“噗通”一声从马背上载了下来,伏在门口一动不动,象是昏迷过去了一般。
其中一个士兵眼尖,认出了那人身上的衣衫:“这,这不是周大人么?”另外一个士兵一听就吓了一跳:“什么,是周大人,他什么时候出去了?”两人赶紧地上前去把地上的周度扶起。但见他面色如纸,嘴唇发青,眼眸紧闭,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两人吓得一边冒着雨抬着周度往里面跑,一边大叫:“来人,快来人啊,周大人不好了,快去叫大夫!”
李姜得知消息后快速赶来了,她一边看着床上的周度,一边哗啦啦地流着眼泪,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这一切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撕了他约见陆小其的信,便没有这样一出了。
她以为他等不到陆小其就会回来的,没想到他竟在河边等了****,明明半夜就下了雨,他竟一直淋雨到现在才回来,一定是又引得旧疾发作了,才变成这副模样的,这副摸样…….真是好生吓人。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而且身上还到处是血。当时她吓得不轻,还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幸好她最后大着胆子蹲下身子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知道他并没有死。但其实那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连大夫都说,他是因为造化好才挺了过来。
李姜正在垂泪,突然听到周度嘴里发出一句:“静儿……”尽管那声音很低,很模糊,但她听得很清楚,她也知道他在叫谁,当初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曾经叫过很多次,后来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将关于谁是静儿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了她。
说实话,当初她对陆小其充满了羡慕,羡慕能有一个男人这样爱她,羡慕世间还有这样一份感情,可后来随着跟在周度身边的日子就了,渐渐地,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让周度时刻挂在心上的人,就会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不舒服,那个女子是周度的至爱,他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她李姜只能默默地看着而已,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要面对那个叫陆小其的女子的准备。
后来,当她得知周度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竟然不愿意见陆小其,她心里竟然充满了欣喜,从来没有过的欣喜。那时候她才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她一直都是嫉妒的么?她嫉妒周度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她想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想要一辈子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嫉妒的。
所以,从未对周度有过任何违抗的她,从来让周度最为信任的她,撕了他写给陆小其的信。
可是,她这样做只仅仅为了私心么?不,不是的,她这样告诉自己——他再喜欢陆小其,她也是庄家的四少夫人,假如他们真想要成亲,那付出的代价必定会很大,世俗和舆论都不会放过他们,周度的前途也可能因此毁于一旦。如果不成亲,只是私下交往,那周度难道就这样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了么?
所以,她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是。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呢?最开始听到他们故事的时候,她还觉得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恋情呢,为什么到现在她就这样想了,只怕还是自私心载作祟吧…….李姜想到这里,猛地摇头,不,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她只知道,如果他因此有个好歹,那她定无法原谅自己。
陆小其这边当然完全不知晓周度的事情,召召这几日病的不轻,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打起精神来照顾他。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以往身体好得很,她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病,只担心他太过调皮捣蛋。可他不病则已,一病就惊人,这一次病得很是严重,原来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枯黄枯黄的,饭也不肯吃,只整日躺在那里奄奄的,靠着些补汤来维持着。而且最让人担心的是,这病居然没有大夫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换了几个大夫了,都说从脉象上来看很正常,实在找不到病理在哪里,也有的开了方子,但吃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这会儿,召召正躺在床上,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没精打采地看着陆小其,嘴里小声道:“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陆小其忍住心头难过,道:“不许胡说,你才多大点?娘亲都还没有死,怎么能轮到你?”
召召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艰难地扭了一下身子:“娘,召召不想老躺着,闷死人了,我想出去玩儿。”陆小其握着他的小手,心痛地哄道:“召召乖,莫要调皮,等你病好后出去玩好不好?”
召召可怜巴巴地道:“召召就想让孟叔叔抱着出去院子里走走好么?”陆小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孟青来:“孟叔叔忙呢,等你好了再找他好不好?要不我抱你出去走一会儿?”召召却不依,闹将起来:“呜呜呜,召召就要死了,也不让召召出去玩么?我就要孟叔叔,就要他,他上次和我玩得很开心……”
陆小其被他哭得好生心酸,当下心里一软:“好,好,快莫哭了,我帮你去找孟叔叔可好?”召召见她答应了,这才不闹了,小脸上露出无比期盼的眼神:“娘,那你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召召现在就想玩儿。”
看着陆小其走出去吩咐丫头们找孟青过来,召召躺在里面的床上,原本没精打采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