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拍到第十来下的时候,门内传来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
云清清没答话,继续呯呯呯地拍门。
里面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这人眉骨突出,长着一双三角眼,蛤蟆嘴,歪着肩膀一脚高一脚低,应该就是石头口中的蒋瘸子了。
“哎呀,这位小娘子找我有事?”
他一看见云清清眼睛就冒出猥/琐的亮光,咧嘴笑开了,全然没注意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人。
但是石头突然冲进院内,一边四下看一边喊着: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蒋瘸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脸色冷了下来:
“这不是邻街王寡妇家的小崽子吗?你他妈找娘就找娘,跑到老子家里来找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骂一边冲过去,拎起石头狠狠甩在地上。
石头红着眼大声问他:
“我娘是不是在你这儿?你快把她交出来!你把我娘怎么了!”
蒋瘸子脸上的慌张一闪即逝,抬脚就恶狠狠地朝石头踹去。
“小兔崽子放什么屁呢!哪个见过你那骚里骚气的老娘,敢诬蔑老子打死你!”
眼看这一脚就要踹在石头胸口,桃雨突然冲过去把他撞开,转身去扶石头。
“没摔坏吧?能起来吗?”
“小娘皮还敢对老子动手?”蒋瘸子没留神,被推得往旁边蹬蹬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怒气冲冲地抓过根烧火棍,劈头盖脸就朝两人砸下来。
桃雨吓得“呀”地一声,扭头按住石头,把他护住。
眼看烧火棍就要砸在桃雨后背上,突然一股大力袭来,蒋瘸子哎哟一声飞出去两丈,摔在墙边。
云清清收回脚,冷冷地看着他:
“这孩子不过是来寻他娘亲,你却如此激烈的反应,莫不是心虚?”
蒋瘸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看着气场十足的云清清,心知动手占不了便宜,这才缓和了语气道:
“这位姑娘你不知道,那王寡妇平日里就不检点,动不动就勾引我,我躲她都来不及,所以被这小子诬蔑我藏人才会动气。”
“你胡说!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石头气坏了,又想冲上去跟他理论,被桃雨死死拉住。
“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要是受了伤还怎么寻你娘亲啊!”
听了桃雨的话,石头这才安静下来,仍是怒视着蒋瘸子。
“罢了,算老子倒霉,不跟这小崽子一般见识。”
蒋瘸子看着云清清咽了口唾沫,压下眼里的色意,不甘心地摆了摆手:
“王寡妇从来没进过老子这院子,你们赶紧走,再来闹/事我可要报官了!”
桃雨松了一口气,只等云清清发话就赶紧拉着石头退出去。
然而云清清却冷声道:
“好啊,就算你不报官,我们也要报!算算时间,官差也该到了。”
蒋瘸子听着巷子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迟疑不定地看着她:
“什、什么?你报官了?”
话音落下,冷玉已经出现在门口,看见云清清后立刻朝身后招呼:
“官爷,就是这里!”
一个眉目硬朗、皮肤黝黑的捕快带着一队官差进了院子。
“有人告发此处有命案,速速如实说来!”
黑皮捕快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云清清身上,眼底闪过几分惊艳。
云清清指了指石头:
“原告是他,他娘亲被这蒋瘸子害死并藏尸灭迹了。”
石头一听脸色当场白了下去,死死拉着云清清的衣袖问道:
“怎么会!我娘亲她真的……真的……”
“你们别听她胡说!”蒋瘸子慌忙道,“我蒋大一向本本分分,从来没害过人!”
说着他一脸冤屈地瞪着云清清道: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杀人!”
“你非说王寡妇是我杀的,有证据吗!”
黑皮捕快见状也说道:
“状告杀人的大罪,须得拿出证据才行,不然我只能将你们带回去治个扰乱治安诬告之罪。”
云清清直接朝院墙边一颗大树下指过去:
“他杀人后怕败露,把人就埋在那里,挖开自然就有证据了。”
蒋瘸子脸上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
黑皮捕快当即让手下去挖土。
蒋瘸子突然朝门外逃去,还伸手想推开挡路的云清清。
云清清一个闪身抬脚,蒋瘸子躲闪不及直接被跘了个狗啃屎。
黑皮捕快抽刀就驾在了他脖子上,他终于一动不敢动,大声求饶起来。
“官爷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我只是见色起意,根本没想杀她,可她非要挣扎反抗,结果一不小心磕到了头……”
黑皮捕快沉下脸,直接让人把蒋瘸子捆了起来。
挖土的差役动作突然一顿:
“找到了!”
几人动作加快,不一会儿就将一具女尸挖了出来。
冷玉看见尸体吓得低低惊叫了一声,躲在云清清身后转过脸不敢看。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惨不忍睹,但石头仍从衣服一眼就认了出来,扑过去嚎啕大哭。
桃雨也被吓得小脸煞白,但见石头如此伤心,还是上前柔声劝慰着。
黑皮捕快低低叹了口气,上前道:
“节哀……此为凶杀案,尸体要先带回衙门由仵作查验,几位……”
云清清打断他道:
“蒋瘸子见色起意杀人埋尸,事实清晰证据确凿,在场这么多人都可见证,就不需要一个孩子进衙门问讯了吧?”
黑皮捕快迟疑了片刻:
“至少需要一个见证人,去衙门走些流程,这孩子的其他亲人在哪里?”
“石头娘亲已逝,他现在无亲无故。”
“……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儿?他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黑皮捕快又是惊讶又是怜悯,一时间甚至顾不上走流程的事了。
云清清看向冷玉和桃雨,似有深意。
“我天命阁有些人手,倒是可以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他。”
冷玉微微一愣,低下头悄悄后退了半步。
桃雨正哄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石头,听到这话也抬头愣愣地看向云清清。
但她只迟疑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阁主,奴家的弟弟若还活着,也差不多像石头这么大了,若石头不嫌弃,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姐姐!”
云清清定定地看着她:
“你可想清楚了,你一个弱女子,若养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供他上学堂,日子许是要比从前还辛苦些。”
桃雨眼神坚定:
“再辛苦的日子奴家也过过,身边多个相依为命的亲人,是再多钱财都求不来的缘分,奴家想清楚了。”
云清清微出笑容,朝院中那棵大树下方点了点头。
“都听到了?放心地去吧。”
在场所有人都一惊,顺着她的目光齐刷刷朝树下看去。
却只看到清风扫过落叶,并无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