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云清清细想,唇上一阵暖流涌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缕神魂,这样根本没用。
她稳了稳心神,再次穿墙进入了房间,目光复杂地看过去。
床前,萧长珩正俯身,大手轻轻抬着她的下巴,以唇覆在她的唇上。
专心致志,气息沉稳。
云清清又有转身飞出去一百里开外的冲动。
却死死钉在原地迈不开步。
这种事她本来是有经验的,只要果断回本体,然后赶快施个清心诀就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赶紧回到本体,然后醒过来,义正严辞地告诉他以后别干这种事。
因为以她如今的体质,他这么做已经是杯水车薪,给她补不了多少灵力。
但一想到进入本体就要直面这个场面,她突然觉得之前的经验全然无效了。
云清清这会儿只盼这人赶紧结束,离自己远点,好让她若无其事地回归本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脑子正乱糟糟地窜着各种念头,突然感觉到芷萝的气息正在接近。
云清清心头莫名一慌,四下看了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猛地抬手掐诀,闪进了萧长珩随身那块玉符中。
那玉符是她刻给他护身的,正适合掩住自己的气息,哪怕是芷萝也发现不了异样。
这样也好,云清清心想,芷萝一来必须打断这家伙的举动,自己只要避开芷萝悄悄从玉符里出来就好。
哪知左等右等,却发现芷萝的气息停在门口,半天没动静。
直到萧长珩终于起身,芷萝仍在门外。
萧长珩给床上她的女子掖好了被子,又静静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这才发现芷萝抱着胳膊坐在外间的桌上。
“这次又要我帮我你遮掩?”芷萝直视着他,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萧长珩淡声道:
“什么条件?”
“条件?我又不是你,事事都要讲条件。”芷萝轻嗤了一声,“看在你肯替她挡雷劫的份上,我再帮你这一次就是了。”
萧长珩眉梢微挑,随即点了点头:
“多谢。”
玉符里的云清清:……?
芷萝为什么说“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凌乱着,又听芷萝问道:
“不过我有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想请摄政王大人解个惑。”
“……你说。”
“你为她如此拼命,又一次次给她渡气,该不会是……又对她生出了什么心思吧?”
云清清:……
只听萧长珩沉默了片刻,忽地低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怀疑她的断情阵失效了?倒是稀奇。”
芷萝面色一顿,皱眉道:
“那阵法有没有用我比你清楚!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放心。”萧长珩稳步朝外走去,声音浅淡无波,“本王如此行事是为了自己,若她出事,本王去哪再找到能应付那些恶道的人去?”
“凭心而论,她并没有说错,斩断情丝对本王确实有好处,令我可以在做决断时不再受不必要的感情影响。”
“所以本王认定她于苍生社稷有益,愿将后背全完交托于她,也愿尽一切可能护她周全,凭的是理智而不是其它。”
“本王好不容易才以约定将她拴在身边,怎可能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岂不是要把她推远?”
“……”芷萝微微眯起眼,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倒确实是你的风格。”
萧长珩迈步朝隔壁房间走去。
他开门的时候忽又停了停,道:
“更何况,这对她并无害处,不然你也不会听任之,不是么?”
芷萝看着那道门关上,缓缓舒了口气,心中隐忧散去。
这男人突然出现在九层塔时,她光顾着雷劫了,当时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等到事后才反应过来,他竟顶着那样的大雨,奔袭了一天一夜。
怕是跑死的马都没地方换,剩下的路程都是徒步赶来的。
不仅如此,他竟肯替云清清挡天雷,再加上被自己撞见不止一次渡气……这如何让她不怀疑这人的心思?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芷萝倒是又明白过来。
萧长珩在乎的是江山社稷,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守的是一州的百姓。
而且以他的大局观,不难看出此次若云清清出事,幕后的敌人只会更加猖獗,到时邪魔外道横行,少了云清清怕是谁也阻止不了天下大劫。
看来,倒是她多心了。
芷萝想通了这些,便不再纠结,进房察看后见云清清气息平稳,就离开了。
直到感应到芷萝远离,云清清才悄然从玉符中闪身出来。
她本想直接穿墙回到隔壁自己的本体中去,却在墙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萧长珩毫无觉察,正坐在桌边翻看着信报,面色沉静专注。
云清清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穿墙回房,掐了个诀回到身体里。
分魂跟主魂魄融合后,她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皱着眉头发了好一会呆,终于意识到自己心情罕见地烦躁。
但又摸不到头续,找不到原因。
天煞劫已解,而且自己只在最后天罡阵破时受了一点点伤,跟原本预计要付出的代价相比,简直算是完美收官。
除了阿寒的意外……当时她确实险些心境不稳。
但好在那少年魂魄无恙,反而凝聚了大量功德,得以提前许多世完成心愿,所以这件事也不算坏事。
至于萧长珩突然出现……那家伙已经把理由说得清清楚楚,他视一州百姓为职责,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有什么困扰。
云清清揉了揉额角,甩掉脑海中跟某人有关的事,抬手拿出一张符。
这符里,装着清风子的尸体,还有几块碎掉的黑色石头。
她目光微凝。
是了,唯一没有彻底解决的,就是那清风子,还有他背后的洪荒殿,以及——那藏在清玄子魂魄里的东西。
虽说那东西被破晓斩杀,但她可不会以为那就是它的本体。
难怪心情如此烦躁,定是因为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云清清立刻下床,拿出黑色小石镜,指尖凝起一点灵力在上面写下消息。
看着镜上的字消失,她心道这次许是要先等对方回复,看看约个什么时间见面。
毕竟黑白无常是跑一线业务的,最是忙碌,哪可能随时随地都等着回应她呢?
念头刚起,墙角就突然暗了下去,熟悉的铃音响起。
冥路入口出现,黑白二人组从里面现身。
云清清:……
可能他们这些这些地府跑业务的,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