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知道有人来到了自己床前,却也并没生出警惕。
因为她早知自己身边时时都有暗卫,能安然走进这房门的,只有那一个人。
她清醒时勉力画下的那个阵法,也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及时醒过来。
然而这几日为了应对天煞劫她一直在持续消耗,灵力的补充远远跟不上,身体负担已到了极限。M..coM
此刻明明已被阵法惊动,但意识浑浑噩噩,竟说什么也醒不过来。
唇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干涸的气海有了一点动静,极为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凝起了一点灵力的水滴。
眼前似有冷白如玉的花朵盛开,带着熟悉又舒适的气息裹挟而来,抗拒的情绪悄然消散。
朦胧中她安下心来,再懒得多想其他,踏踏实实地沉沉睡去。
梦里,那一片冷白始终如影随形相伴。
……
第二天。
云清清缓缓睁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昏睡前在门上布下阵法的用意,然而阵法生效了,却没能完全唤醒自己。
唇上的触感却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中。
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
云清清“腾”地坐起身,死死盯着房门,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却越来越快。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了两下。
云清清抬手就掐了个清心诀,这才缓缓吐了口气,下床。
“进。”
萧长珩端着水盆推门进来,看着她的气色,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将水盆摆好,一边示意她洁面,一边语气如常地讲了晋平寺那边的进展。
那些投靠洪荒殿的僧人,已全部被就地收押。
晋平寺如今实际上已算是囚牢,由平州府的驻军看管。
萧长珩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专门负责细审这些人,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重要信息。
而另一方面,晋平寺将以朝庭的名义迁址。
新的寺址会由另一批僧人管理,原址进山的路将全部被封,只在秘密处留一条进出的路。
这样一来,在朝庭的有意干涉下,原晋平寺和里面的僧人,会随着时间流逝被百姓忽略遗忘,不至于闹出大乱子。
此外,萧长珩还另行安排了暗探,在各地查探有关“洪荒殿”的信息。
“……以后你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这边查看。”萧长珩将巾帕递给云清清,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派人去办的?”
云清清接过巾帕擦过脸,摇摇头道:
“暂时没有了,我们尽快回帝京。”
这人的对晋平寺的安排面面俱到,在不使用“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就算是她亲自布置也不会比这更完善了。
她倒是还有些其他的事要做,只是现在灵力枯竭,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回帝京再说。
“不过……”
“还有一事……”
云清清跟萧长珩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看着对方。
片刻,萧长珩勾了勾唇:
“你先说。”
云清清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唇上,心口忽地一跳。
她偏开视线咳了一声:
“咳,还是你先说吧。”
萧长珩挑了挑眉,点头道:
“回帝京之前,我还想去一趟定县,那卢司琮是个人才,流落民间属实可惜了。”
云清清对此并不意外,相反她还很赞成:
“那正好,我想说的也是,建议你去一趟定县,再回帝京。”
“不过,不只要招揽卢司琮。”
“哦?”萧长珩略意外。
云清清目露深意:
“他那个女儿的才能不逊于他,若能让她进工部效命,说不定以后会有惊喜。”
听她这样说,萧长珩自是毫无异议,两人当即起程,快马加鞭再次来到了定县。
卢村。
离卢司琮家中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还想狡辩?今天大伙儿这么多人瞧着呢,如果不是你干的,你怎么就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远门?”
“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了想要远走高飞!”
这说话的声音云清清记得,正是卢司琮那没有血缘的便宜大哥,卢达。
“乡亲/们别听他废话了,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去,自有大老爷审出真相!”
只听卢达高喊一声,院内立刻乱哄哄起来。
云清清等人赶到院门口时,正撞见一群人押着卢司琮往出走。
南征立刻带人拦在前方,喝道:
“都站住!”
这些人看见众府卫整齐划一的服装便知这些人来头不凡,当即也不敢冲撞,都站在了原地。
南征看向被押着的卢司琮,皱眉道:
“怎么回事?”
卢达看见云清清这几人,脸色变了变,立刻高声道:
“就是他们!那天我亲眼所见,这些人在卢二院子里招来了好多鬼怪!之前那场古怪的大雨就是那之后开始的,说不定这次的事也是他们搞的鬼!”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征目光一冷,“尔等面前是当朝摄政王和王妃,岂容你如此污蔑!掌嘴!”
众人/大惊,立刻纷纷下跪叩拜摄政王和王妃娘娘。
卢达更是吓傻了,被府卫押住啪啪打得惨叫连连,足足挨了二十个巴掌,脸都肿了才算作罢。
云清清看向已被放开、同众人一同跪在地上的卢司琮,微微蹙眉道:
“静瑶在哪里?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静瑶从院子角落的小房间跑了出来,径直冲到云清清面前扑通跪下,扯着她的衣角恳求道:
“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爹爹吧!爹爹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去别处谋生,他们却说爹爹杀了人,要让他偿命!”
“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是好人,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伺候您,求您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云清清伸手将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放心,今天有我和王爷在,没有人能冤枉你爹爹。”
“多谢王妃娘娘!”静瑶红着眼圈深深福身,退到了她身后。
旁边萧长珩一个眼神,南征立刻把卢司琮扶了起来,却没让跪着的其他人起身。
南征朗声道:
“今日有摄政王在此主持公道,尔等为何要说卢司琮杀人?还不速速如实道明原委,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众人低着头互相交换着眼神,最终齐齐看向一个面相有几分威严的中年人,用眼神推举他出来讲话。
中年人也不敢起身,直了直后背拱手道:
“草民卢光祖启禀王爷,是本村一位名为卢海的老人,今早被发现离奇死在家中,实在是因有证据直指卢司琮,我们才来找他盘问个清楚。”
“哪知正撞见他想携家带口出逃,这才起了些冲突,还望摄政王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