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定下的契约,只是守护吕家,而‘吕家’又如何定义?”
云清清一字一句道:
“只要嫡系所在,便算是吕家!”
“所以,你那大儿媳母子二人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天,保家仙也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了!”
老爷子一愣,立刻惊声道:
“那更不对了!阿源他是过继来的,根本就不是吕家亲生的啊!他本是大儿媳娘家亲戚的孩子,因父母双亡看着可怜,我儿和儿媳才收养过来的,他算什么嫡系!”
“我何时说嫡系是指那个养子了?”云清清淡声道。
老爷子茫然了片刻,突然瞪大了眼。
“难道是说……”
“正是,大公子过世的时候,他妻子已有身孕,只是时日尚短并未察觉而已。”
云清清扫了吕渔一眼,冷笑道:
“你若不赶她走,那保家仙根本没办法离开,在你做那些败坏阴德的勾当时,也只能被动耗损它自己的功德和修为给你们吕家兜底。”
“所以还多亏了你把人家孤儿寡母赶出门去,在那一刻保家仙就认定了吕家这一代分成两户,它只要守护好自己认定的那一户就够了!”M..coM
吕渔听到这里,神情已大变几次,肠子都悔青了。
吕老爷子却逐渐露出希望之色,焦急地问道:
“那是不是只要把大儿媳一家接回来,守护神也便能跟着回来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云清清淡然道,“只不过人家愿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明白明白!”老爷子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我等自会好言相劝,好好补偿她,大儿媳她向来最是明理懂事,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云清清冷冷勾了勾唇,不予置评。
她看着吕老爷子的眼神,便知他心里盘算的是什么。
说是好言相劝还要补偿,可若是到时大儿媳不肯答应回来,这老头子显然不可能善罢干休。
只是,他怕是还没意识到,那保家仙现在保的,已不是他自己这个家了。
云清清将出四张符,一扬手,四张符便准确地飞向四具骸骨,贴在了头骨前额。
“可以让他说话了。”她看了一眼吕渔。
严浩初让人将吕渔捂着的嘴松开,但还是押着他不让动。
吕渔还沉浸在真相中悔不当初。
若他没有赶走大嫂,神像就不会碎裂,吕家的运势也还有守护神撑着,自己便不需要找这个清云大师来,陈氏所为他就可以继续当做不知道,直到父亲过世自己彻底继承整个吕家的家业,而那池塘里的尸首也不会被发现……
不过现在若能早些把守护神弄回来,那一切也还来得及!
只要守护神回来了,他就要替吕家扛起下降的运势,自己只要拖一些时日等着运势回来,之前做的那些事总归能蒙混过去!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云清清说道:
“大师,你答应了把守护神找回来,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守护神的去向,是不是该遵守约定,帮我们请它回到这宅子里了!”
云清清冷笑:
“从始至终,我一直说的是‘帮吕家’,可从来没说过是帮你、帮这宅子所在的吕家!”
“守护神如今已在吕家嫡系,来龙去脉我也全都给你们理清楚了,你有这时间算计我,不如赶紧想想怎么面对她们吧!”
吕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吓得嗷地一声就想往后退,却被差役牢牢押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见那池塘上空阴风四起,几道飘渺的鬼影正来回盘旋。
与此同时四具骸骨头颅上的符纸微微发光,原本茫然游荡的鬼魂眼中渐渐有了灵性,开始发出阵阵哀鸣!
“还~我~命~来……”
一院子的妾室下人们吓得纷纷躲远,连吕老爷子也惊声指挥家丁把自己抬走了。
只有吕渔被差役押得想跑却没办法。
严浩初早料到云清清找他来就没有正常的案子,所以挑的都是胆大的、还有已经见识过清云大师能耐的差役,面对着鬼魂虽然也有些发怵,但根本不带退缩的。
吕渔却吓得半死,急声喊道:
“大师你快收了它们!别让它们过来,你想要多少酬劳都行!快……”
云清清冷笑:
“放心,这些鬼魂只会找上害死她们的人,将自己受过的折腾十倍百倍奉还,不过你不是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么?只要你是清白的,她们就不会找上你的啊。”
她话是这么说,但那四个鬼魂已然发现了吕渔,顿时阴气大盛,一个个面目狰狞地朝他飘来!
“是我是我!我全招了你别让她们过来!我本来真没想杀人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求您快点收了它们吧我再也不敢了!救命!”
吕渔吓得魂儿都要丢了,双腿发软地大喊大叫。
云清清这才掐了个诀,四道魂魄动作一顿,随后挣扎着朝那几张符飘去,很快被符收了进去。
她收起符纸,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怨魂被困在池中太久,魂魄各有损耗,要在地府养上许多年才能转世投胎了。”
严浩初也惋惜地叹了口气,脸色阴沉地安排人收拾好骸骨,让人把吕渔绑起来带走。
“大师……”吕老爷子算是见识到了清云大师的厉害,立刻让人抬他过来,殷勤地笑道,“郎中说您有办法治好我的病,那便劳烦您开方子了,报酬都好说!”
云清清目光浅淡地看着他:
“可以,十万两白银。”
吕老爷子脸色一变:
“十、十万两???这有点太……”
“你的病原本已没得救了,若你觉得自己一条命不值十万两,那当我没来过便好。”云清清面无波澜道,“不过前面那生肌膏的钱还是要给,一千两。”
吕老爷子脸皮抽了几抽,转向一直跟在旁边的老郎中,犹豫道:
“你刚才不是告诉我,只要这褥疮能痊愈,我性命就无大碍了么……”
郎中点点头:
“褥疮痊愈就没了感染的风险,性命定是无碍,只是您原本这头风之症是清云大师诊治的,老夫也不知若不继续治疗会如何。”
“依老夫之见,您还是听大师的话比较好。”
吕老爷子仍是迟疑。
他心道自己自打这次醒来,精神就一直大好,分明是头风之症已见愈的征兆。
这什么清云大师别是为了挣银子,故意危言耸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