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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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小星故意放慢步伐，在巷子里慢慢走着，细细看着同开城的街道，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念，这里有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他没能力改变他人，但是他可以记住这些。

不多时，走到一个不大的宅院前面，大铜锁高门槛，偏门关着，移步到偏门敲了敲，不一会儿小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透出一张小孩子的脸，是一个男孩，头发又软又黄，似乎是每天都吃不饱饭。

“我是第七大队的华小星，来找成雪的，她在家吗？”华小星之前来过这里两次，没见过这个小孩，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

小男孩之前是疑惑地看着华小星，但是听到华小星的名字之后，眼神中出现了惧色，慢慢拉开偏门，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请进，小姐在家，我这就去给您传话。”

华小星对于他的称呼没有表示拒绝，上次来这里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也喊自己大人，当时拒绝了，谁知那个老人当时就跪下了，嘴里叨念着老爷会怪罪的，让华小星尴尬了好久，这次他也就不为难这个小孩子了。

走进院子，还是那个有有特色的小园林，摆满了盆栽，里面有好一些是花，但是闻不到花香，穿过石板小道，几番辗转，来到了客厅，之前来过，熟悉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晕头转向了。

华小星坐在客厅里，小男孩颤颤巍巍地端来一杯茶，没等华小星喝完，门外就传来了声音，是比较粗犷的男人声音，“哈哈，原来是小星啊，我说今日家里怎的这么喜庆，原来是贵客来了。”

华小星凑合着听着，他极不习惯这些言辞，他只是一个孩子，听着这些奉承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五六十岁的长者一般，他咬着舌头也说了一句：“伯父，您客气。”顺便站起身子。

来人是成雪的父亲，他老远就喊话了，走进客厅，就拍了拍华小星的肩膀，说道：“贤侄快坐，别这么拘谨，就当是自己家嘛，你与雪儿是好朋友，以后还需你多多照顾照顾我们家雪儿。”

“伯父，这个自然，不用您的嘱托，我一定会照顾好成雪的。”华小星看着成雪父亲棱角分明的面庞，心里竟然有些害怕，在谈及成雪时总是极其严肃，让华小星不敢推辞。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是伯父我多心了。”成雪的父亲面色稍稍和缓一些，脸上堆着笑容，眼睛里似乎在想些什么，又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贤侄当真是年少有为，如今能带着我家雪儿一起去日月武学院，我感激不尽啊，你们也快要走了，我有一句话憋了很久，今日豁出老脸也要说了，要不是你和雪儿年纪都还小，我真想把雪儿与你凑成一对儿。”

“这！”成雪的父亲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哪里有豁出老脸的样子，但是华小星却是坐不住了，他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禁不起这样的调侃，心里如小鹿乱撞一般，急急忙忙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伯父莫要笑话我，我与成雪就是好朋友，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成雪有没有准备好。”

成雪父亲看着华小星慌乱的样子，与众人口中的修罗完全不符，又笑了笑才说：“这些日子都在准备着，一切都妥当了，雪儿就是不太舍得她母亲，这几日都粘着，唉！女孩子家多少还是差了些。”

华小星听了，心里稳定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准备好了就行，我就不叨扰了。”华小星脸上全是退意，很想离开，在这里呆久了让他很不舒服，再加上刚才的调侃，他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成雪父亲也站了起来，说道：“好吧，既然贤侄这么急着走，我就不留你了，来人，送客！”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小男孩急忙忙跑进来，弯着腰对华小星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华小星也不迟疑，跟着小男孩走了出去，成雪父亲则是另有深意地看着华小星，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不多时，华小星就走到门口了，准备出去的时候，华小星随口问了一句，“原来那位老大爷呢？”

小男孩听了这个，跟吃了死苍蝇般，面色惨白，急忙弯腰，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哦！”华小星心里奇怪，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干嘛这么害怕，挠了挠头，走了。

华小星走后，成雪也从客厅后面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华小星远去的方向，成父缓缓坐下来，说道：“雪儿，这个小子不错，不过你也不能看上他，进了日月武学院那里大家族子弟多的是，随便哪个都比他强，幸亏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对你没什么想法，这自然是最好的，省得到时候还要一番麻烦，还是原来那句话，把他当成你的助力就行了，现在他就是你的助力。”

父亲的一番话成雪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心里久久回荡着华小星之前说的一句话，“我与成雪就是好朋友。”成雪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嘴里叨念着：“好朋友，仅仅就是好朋友？他心里一直这么想的吗？从来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成雪心里怎么想的她父亲也不知道，站起来拍了拍长衫的下摆，走出去了，就留下成雪一个人，天色渐渐灰暗，成雪再次成为一个孤独的人，被黑暗吞噬，同开城现在变了，她与华小星的关系也变了，以前虽然吵吵闹闹的，可是很开心，现在不知怎得，华小星不与她吵闹了，她总觉得那么陌生。

“如今就要离开家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家族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呢？这个阴沉沉的家到底给过我什么？我要这样付出，可是离开了这个家我又有什么依靠呢？依靠华小星。”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成雪不禁回想起那些过往，华小星一次次站在自己身前，保护着自己，“不行，我怎么有资格依靠他呢？我没有这个资格，我没有选择相信他。”成雪在痛苦中挣扎着，一步步走出大厅，浑浑噩噩的，彻底迷失在自己的哀愁中。

成雪在小园林里发呆了半个多时辰，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声，惊醒过来，知道是吃饭的时间到了，赶紧起身，收拾收拾，向大堂奔去。

大堂已经坐满了人，父亲此时换上了朱红色缎面长袍，精神烁烁，“雪儿，快来，坐我边上。”成父满面红光地看着成雪，招了招手。

成雪按照他的吩咐，松开母亲的手，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满满的一桌人，全都是喜笑颜开的，心里多少有些放松，家里很少像这样喜气洋洋的了，往日里父亲总是在饭桌上训斥几个兄弟姐妹，没有谁能安心吃这顿饭。

成雪坐定，父亲依旧在笑，众人也不敢动筷子，只能陪着笑脸，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父亲才拿起筷子夹了第一筷子，送到了成雪的碗里，“雪儿，此番出去学武，必定辛苦，来，这第一筷子就由你来吃，也有个好兆头。”

成雪木然地拿起筷子，吃下了父亲夹的菜，众人这才敢动筷子，纷纷夹菜吃饭，父亲望着大家，很奇怪的没有训斥大家，只是边吃边夸成雪。

成雪吃着，突然想起什么了，问道：“父亲，最近怎么不见吴大爷啦，看门的怎么是他的孙子呀！”

成父面不改色，稍稍回忆了一下，说道：“我给打发走了，年纪太大了，在家里就是白吃饭，没必要留着了。”

“怎么就打发走了？他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离开了就没有活路了。”成雪扔下筷子，气急地说道。

“雪儿，一个下人而已，走了就走了。”父亲还是脸带笑意地看着成雪。

“雪儿，你父亲高兴着呢，别说这些了，赶紧吃饭。”成雪的母亲隔着老远劝说着她。

成雪重新拾起筷子，以往他这样与父亲发生冲突都会引发父亲的雷霆大怒，今日已算是万幸了，默默扒拉起碗里的饭，不再言语。

成父被成雪顶撞了，并不对成雪发火，就随便挑了她的一个姐姐训斥道：“雨儿，你如今都十六岁了，在家也不干正事，整日的刺绣，明日起跟着你母亲学学规矩，再给你找个人家嫁了，省得一天到晚不知进取。”

“是！是！”叫雨儿的女孩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被训斥，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嫁出去就能摆脱这个家了，同时还羡慕地看着成雪，成雪是唯一一个被父亲看重的人。

饭桌上的气氛又陷入沉闷，今天对于成家是一个好日子，在这个大宅子里，下人们也有幸开始进食，小男孩躲在偏门旁边的小屋子里，眼睛透过窗子看着天空，眼泪一滴滴落下，嘴里呢喃着，凑近了仔细听才听见，“爷爷，我想你，老爷他以前打你，你死了，他就打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