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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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日子是不如意的。谁成想，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别看花解语和剑千刃显得和和美美，背地里，自然也是有着别样的情感。那灵剑宗她不过待了一两年，便在心中久久不能放下，更何况她们都是自小在那里长大。情感之深，叶璃儿能够想象得了。

“别哭了，难得来看师兄，搞得好像我有意欺负你一样。你可别给我脸色看，免得剑无殇那小子找我算账。你们现在一个个修为都比我高，欺负我还不跟玩儿一样！”黄石笑了笑，只是他那颇为苍白的脸上，笑着也很勉强。

叶璃儿赶忙抹了两把泪，冲着黄石咧了咧嘴：“好，听师兄的。今天来看你，咱们就将前事都抛到一边，好好喝个挺快。”

“小丫头片子一边儿去，这话，让你男人来说还差不多。”他斜了叶璃儿一眼，拍了拍剑无殇的肩膀。

若夏搬了个凳子，放在了炭火旁，接过了黄石手里的材料，胡氏兄妹赶忙上前帮忙。他们也不走远，就近处理了起来，虎妞倒是不挑食，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他们走了。它知道，那内脏什么的，都是它的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架子上就散发出了阵阵的肉香。油花儿滋滋作响，在火炭上腾起一抹青烟。众人推杯换盏的，配着那鹅毛大雪，显得不伦不类。

叶璃儿的小脸儿不知是冻得还是被炭火烤的，通红一片，煞是可爱。她小口嘬着热茶，轻轻哈着气。两个小手捧着杯子，看着炭火上的肉排，眼睛都有些发直。

“来来来，火候差不多了。”黄石站起身，伸手一指，那肉排凌空飞起。他剑指一并，剑气迸发将那肉排切得整整齐齐的。叶璃儿早就急不可耐的端了盘子，在一侧等得直流口水。黄石一笑，伸出手指一点，三块儿肉排就飞到了叶璃儿的盘子里。她一脸笑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肉，闻着那浓郁的味道，更加迫切想将它们吃进嘴里。

“都吃啊！我这手艺，说出来可不是自夸，师父当初可是最喜欢我做的烤肉了。”黄石说着说着，脸上一白。显然是又想起了黄奕。众人一阵沉默，有心开口宽慰，却又不好多言。多说多错，都知道他放不下灵剑宗，万一再勾起他的思绪，难免又会一阵伤怀。

“真好吃，味道当真不错。”叶璃儿的肉排被剑无殇切成了小块儿，她一口两块儿，正吃得满嘴流油，“你们怎么不吃啊？可好吃了，肉质实在是太鲜嫩了。还有这个佐料，放得极有水准。而且火候刚好。再晚一丝，怕是这肉就有些显老了。快吃啊！这大冷天的，多放一会儿就冷了。你们若是不吃就别暴殄天物。都给我好了。”

她举着还有一半肉排的盘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儿的肉汁儿，一脸希冀地扫过众人的脸庞。

“噗！”花解语直接喷了嘴里茶水，指着叶璃儿就笑了起来。这个师妹当真是个活宝，众人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缓解僵局，她直接两句话就给破了：“给你，都给你！小馋猫，永远都那么爱吃。你说说你老是这么吃，要是胖了，可别怪无殇师弟嫌弃你！”

她站起身，将自己的肉排直接夹给了叶璃儿，算是她活跃氛围的奖赏。

“他？就他？他敢嫌弃我，我就把他休了！”叶璃儿一说话顿时惊艳四座。这师妹还真是敢说，别说不是凡间女子，就算是凡间女子，也没有休夫的啊！

剑无殇盯着叶璃儿，全然没有骨气的笑着。众人一愣，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好。

“我也想成为师叔那样的女人，你看看，多霸气啊！”胡雅捂着自己的小嘴，对着自己的哥哥一阵低语。她看向叶璃儿的眼神，都直冒星星。

“比不了了，这辈子都没戏的。关键问题在于，你的长相和师叔相差太远了。”胡安吧咂了一下嘴，还真别说，这肉排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不过要真说起吃的来，还要数叶璃儿炖的鸡汤美味。现在想想，仍是能觉得唇齿留香的，那份清香，只怕是喝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

“师妹当真是好手段，这才嫁过去几日，就将这无殇师弟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快快说说，可是有什么独门秘籍？”

叶璃儿一愣，独门秘籍？她侧头凝视了剑无殇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情意。两人相视一笑，转过身子：“哪来的什么独门秘籍。不过是师兄总让着我，纵容我罢了。”

“呦！敢情师妹这是秀恩爱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黄石师兄和我都还打着光棍儿呢？这么欺负我们，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剑心端起杯子抿了口酒，斜着眼儿质问着叶璃儿。

“我乐意。”

“.…..”

“哈哈哈哈！剑心师弟原来也有吃瘪的时候。以前你不是总是很能说的嘛！如今怎么师妹一句话，你反而哑口无言了？”

黄石生性跳脱，也不是呆板的人，见了这种情况，自然是要钻出来挑事儿的。明知道众人都是为他聚在了一起，他心中感恩，当然要和众人相处得更为融洽一点儿。至于拿些烦人的离愁和深深地思念，在今晚，不妨暂时抛于脑后。他咧着嘴笑笑，拍了拍剑心的肩膀。

“本人实在是几年都没怎么说过话了，嘴皮子时间长不动，总会有些生疏。师妹你可别得意，待师兄我练上几年，定是能将你说得哑口无言。”

“我其实，不是很有时间……”剑无殇噗嗤一笑，以前他可是饱受剑心嘴子的折磨，如今看到剑心吃瘪，心中直感觉快慰得很。

“.…..”

“师妹你是故意的吧！”

叶璃儿又吃了两口，抬起头盯着剑心：“没有啊！我针对你干嘛？难不成我针对你，你还能将自己那份儿肉排给我？”

剑心一滞，那这到底是该给，还是不该给呢？不给吧！显得自己小气，给吧！又要落她口实。他一咬牙，给！伸手就拿自己的盘子。

“别给我了，我已经吃了不少了。师姐说得对，若是吃多了，万一无殇师兄嫌弃我怎么办？”

“.…..”他收回了自己的盘子，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多睡上两年呢？

“师妹啊师妹！你真是变了不少。以前的你，就是多说上几句话都会脸红。如今却是如此不拘小节，言语犀利。看来这人，终究是会被外物所改变。可悲可叹啊！”

“你就直接说我大大咧咧呗！”她讲盘子清空，又开始眼巴巴盯着架子上的烤鱼。哪里有一丝吃不下的意思。

“师兄，我真是服了。”

“服了就好，服了就好！既然服了，就要饮上三杯。以前总想拉上你喝酒，可是你总是睡觉一直没机会，这下你可要全数补上。”

剑心一听，顿时苦下了脸：“这哪能啊！要是尽数补上，我还不直接喝死了。”

“没事儿，咱们日子长着呢！今天喝不完明天继续，总有清完的一天。”

众人是越说越热闹，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都阻不住他们的热情。几个女孩子经不住劝，也纷纷喝了几杯。

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容易扯得没有边际。他们初时还在憧憬未来，转眼就成了缅怀过去。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儿，一时间众人纷纷聊起了在灵剑宗时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泪水均是模糊了众人的双眼。将原本欢乐的氛围破坏殆尽。

喝了酒的众人顶着寒风，变得不再畏冷起来。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人手一个酒壶。就连胡安也是被黄石架着胳膊，非要他细细讲述一遍进入惊华峰时的过往。

说起惊华峰的时候，黄石的眼睛都冒起了绿光；“想当初，我可是老想去惊华峰了。可我师父为了天天吃烤羊腿儿，整日让我……我伺候着。死活……都不肯放人啊！我长得丑吗？师妹你说说！我……我长得丑吗？”

剑无殇红着脸眼神儿飘忽，不过他的定位倒是很准，还知道黄石那句师妹喊得是他：“不丑！那必须不丑！师姐你漂亮着呢！”

“是嘛！我就说我够得上你们惊华峰的标准。可我那死鬼……死鬼师父。非要我天天……天天烤羊腿啊！师父……师父啊！你怎么……就把我给抛下了呢？”他说着说着，就那么突兀得失声痛哭起来。

剑无殇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看他那伤心的模样，叶璃儿就知道他怕是想起了自己幼时的过往。那对他很好的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他越是碍于一个孝字，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光是听听，她就觉得心中难受。

胡雅说着胡话，歪倒在雪窝子，嘴里不时冒着小口水泡儿。花解语也是醉眼朦胧，她盯着叶璃儿，脸颊微红，煞是好看：“师妹，你看他们都喝多了，一个两个没个正行，也不嫌丢人。嗝！”她打了一个酒嗝，浓郁的酒气喷涌而出，熏红了叶璃儿的小脸。她转过头看着架在一起几个男人，呵呵地笑了。

花解语也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听着他们说起灵剑宗的过往，她的心中又怎能舒服得了？太多的话被憋在心底，千言万语都说不清，道不明。且不说那在山上成长的点点滴滴，单是花字辈弟子身亡的事情，就足够她哭上几天几夜了。

她端着酒壶摇晃着，将酒液洒在地上，叶璃儿赶忙上前搀住她。

“花怜香，我的二师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弃我而去？”她低声呢喃着，那恳切嘶哑的嗓音同样勾起了叶璃儿的回忆，那曼妙的身影有着一个祸国殃民的容颜。她记得很清楚，怜香师姐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如那九天的月牙儿，很是有神好看。

“轻蔓师妹……你，你也走了。你替我绣的芍药，我直到今日仍旧每天带在身上呢！”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叶璃儿抹着自己的泪，陪着她一起哭。

“轻语你个丫头，师姐再也不说你了，再也不说你了！”叶璃儿猛然想起那石窟之中，几个师姐惨死的模样。那一幕自始至终，花解语都没有看到，如今想来，倒也算是一种庆幸了。她们感情至深，若是让她见了，只怕心中比此刻还要难过万分。

“花梦瑶！大师姐！我恨啊！我花解语今生今世，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下得去手啊？”

叶璃儿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花解语将脑袋埋进叶璃儿的怀里，肩膀止不住地耸动。她微微叹了口气，任由着自己的泪珠淌下脸颊。

若夏自己独自靠在墙角儿喝着闷酒。她这辈子关系最紧密的人除了家人，就是叶璃儿和那老槐树精了。可自打黄奕和肖潇死后，那槐树精也死了！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魂飞魄散。显然是在先前的骚动里被那些所谓的正道名门给围攻死的。现在她，已经再也分不清楚正道邪道了。人性本善？怕不是人性本恶吧！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尚还会争抢护食呢！哪里来的人性本善。不踏足仙道的时候，觉得修仙者淡漠人情，举手投足移山填海。可现在呢？移山填海的本事她也有了。那满心滋生的罪恶，却无论如何都斩不消，碾不灭。有仇，还是要报仇的。她本想修为有成，可以护着老槐树。可她没做到！现在，她想护着叶璃儿，可她的修为……终究还是做不到。她猛地喝了一大口酒，一股醉意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左右摇摆起来。一阵冷风吹过，她只觉得脑袋一蒙，彻底醉了过去。

前面的几个男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着。叶璃儿皱着眉头，着实不知道胡安那小子有什么好哭的。又等了半个时辰，那几个男人也倒了下来。一个个趴在雪窝里，呼呼睡了起来。

叶璃儿将花解语扶起，又将胡雅若夏用法诀扯了过来。

剑无殇从雪窝子里爬了起来，开始招呼着帮忙搬运男人。他除了脸上微红，全然没有醉酒的模样。

“师兄，这样靠谱吗？”

剑无殇笑了笑：“自然靠谱！都是吃饱了撑的，就知道七想八想。压力自然大得很。如今宣泄出来，肯定会好很多的！”

“那要是不好呢？”

剑无殇挑了挑眉毛说道：“如果不好，那就多宣泄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