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在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
眼前忽然一亮,有人拉开了窗帘,房间内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窗户开了一条缝,被雨水冲刷过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云倾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片诱人的清冷,就被人用被子裹住身体抱进了怀中。
她眨了下眼睛,转过头,看着身边双手紧紧环住她身体的男人。
云倾怔了片刻后,露出一个的笑容,“我没事。”
北冥夜煊定定地凝视了她许久,才低头,亲吻她的发丝,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声线哑的不像话,薄薄的眼皮下,能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阴影。
云倾闭上眼睛,安抚地蹭了蹭他的额头。
雨还在下,天光有些昏暗。
微凉的空气拂在脸上,云倾混沌的神智,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低声说,“我没事了,你睡一觉好不好?”
北冥夜煊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专注的近乎忘我。
“我现在感觉很好,”云倾抬手,捧着他的脸,笑起来,“你要是累着了,不好看了,我会心疼的。”
在云倾心里,这个男人就是一尊高高在上价值连城的瓷器,若是有了瑕疵,她会忍不住怜香惜玉的。
北冥夜煊起身,走过去重新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冷空气之后,重新走回到床边,正要抬手抱她。
云倾却先一步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搂着北冥夜煊修长的颈项,一个返身,强硬地将男人推到了她刚醒来的被窝里。
“轮到你睡觉了。”
北冥夜煊看着坐在身上的少女,目光变得幽暗,一动不动地盯住了她的眼睛,“你会回来陪我?”
云倾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会。”
北冥夜煊摁着她的脑袋,将人拉倒怀里,细细密密地亲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开手。
云倾进浴室洗漱,画妆换衣服之后,一身优雅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
楼下。
自从三天前北冥夜煊抱着昏迷不止的云倾回来之后,整栋别墅都陷入了一股从未有过的低气压中。
云倾昏迷了三天,北冥夜煊同样三天没出过房门。
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也没人敢随便上去打扰她们。
虽然几位医生都说了,云倾睡够了自己会醒,但时间太久了,再这样下去,云倾醒来之后,北冥夜煊就得倒下去。
大厅里正愁云惨淡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一干人视线下意识望上去,当看到正踩着高跟鞋走下来的纤细人影时,倏然睁大眼睛。
紧接着,整栋别墅似乎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猫儿喜极而泣地奔过去,“少夫人!”
老管家慌忙招呼着人去给云倾拿吃的,佣人们争先恐后地给她倒水搬凳子。
云倾微微一笑,拍了拍猫儿的肩膀,“没事了。”
随后走到桌前坐下,对管家说道,“北叔,给少爷准备点儿吃的,一会儿我给他送上去。”
老管家看着重新鲜活起来的女孩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天尽有这么多恶毒胚子要害她?!
“少夫人,其他的事情你先别管,把身体养好再说。”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北叔。”云倾说完之后,拿出手机,编辑消息给黑鸦薄迟寒云娆风惜夫人群发了一条短信。
最后才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抬头看向猫儿,“我睡了多久?”
猫儿站在云倾面前,看着云倾眉眼温淡,冷静仿佛中毒的人不是她一样,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少夫人,你睡了三天。”
云倾眼底暗光一闪,“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
说到这个问题,猫儿表情滞了滞。
云倾冰冷的眼神看了过来。
猫儿低下头,声音几乎从嘴里挤出来,小的近乎听不到,“是……云娆小姐……”
乔桥查源头,查到了云娆头上。
这个结果震惊了所有人。
但……
云倾大概是早有猜测,脸上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猫儿急惶惶地解释,“少夫人,肯定不是云娆小姐要害你,你昏迷的时候,她来了好几趟,如果不是少爷太过吓人,她根本舍不得走……”
怕北冥夜煊控制不住对小姑娘下手,她强硬地将小姑娘赶了回去。
云倾笑了笑,将喝完的空水杯放到桌子上,抬起了头,“我知道。”
因为自幼养成的习惯,她很少碰外面的东西。
而能接近她,不被她防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北冥夜煊薄迟寒都不可能,猫儿整天跟着她,唯一剩下的突破口,只有云娆。
猫儿解释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仔细观察了下云倾的表情,确定云倾是真的没有怪罪云娆的意思之后,才呼出口气。
见两姐妹没有生出嫌隙,猫儿放下心,眼中杀气四溅,“毒是混在云缈夫人那些遗物中被带过来的,就是放在少夫人你房间里的那几件东西,一种十分少见的混毒,不细化检验,根本查不出来……”
云倾仔细地听着,猫儿将她昏迷后,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猫儿说完之后,云倾也刚好用晚餐,她将勺子放下,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下手,然后站起来,端起手边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抬步上楼。
走到一半时,云倾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对猫儿说,“别让云娆知道。”
猫儿看着云倾离开,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猫儿才转头看一旁的管家,“管家爷爷,少夫人中毒,差点儿死了,她都不会疼,不会害怕的吗?”
就她知道的那些千金小姐,别说中毒,就是受点儿委屈,断片指甲,都得哭上半天。
云倾……
她只见云倾哭过那一次。
猫儿想起离开云城那个夜晚,风那么凉,夜那么黑,云倾苍凉的眼神,更让她一连做了好几天的梦……
那种压抑难受的感觉,小姑娘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老管家眼中透着深深地疼惜,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