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赵头种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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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头的门面并不起眼，要不是问了几个人，吴戈自己找估计要费上半天工夫了。外面的橱窗开得很大，一眼就能望见里面整体的分类。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店最里面的角落里，正在听评戏，一板一眼跟着唱和，咿咿呀呀好不陶醉，压根没看来人。

这位应该就是老赵了，完全听不懂，但也不难听。吴戈虽然很想打断，但还是忍住了，听了一会儿，听出点抑扬顿挫的感觉。干脆他在店里转悠起来。房子通透明亮，穿梭在室内可以看见外面的车水马龙，一面是整面落地橱窗加上黑铁框玻璃门，其他三面围合的红砖墙前都放着高大整齐的柜子。“好像是中药房。”确实非常类似，第一次进店的人十有八九还会走出去看看招牌，以为走错了。

一般卖农用品的店要么带着浓郁的80年代气息，要么有点小资情调的日系色彩、轻生活一般不敢高声语，像这样装饰成中药房的仅此一家。黄铜一般、漆着桐油的高入屋顶的中药柜，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苍劲有力的篆书，吴戈才学习了一年古籍修复，算是古汉字的入门水平，所以连蒙带猜才知道大概写的是，番茄、黄瓜、白菜、土豆……

吴戈正聚精会神看着每个种子的名字，老赵头听到他在门外点评的“有点意思”所以对吴戈也有点意思，“看你不是一般的农民，倒像有点学问之人，我来考考你，你看看我的种子是如何摆放的？”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吴戈。他暗道，就是买几个种子，居然还考试，小学时候的生物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一改之前的走马观花，认真地品评这些种子。看着老赵头狡黠的眼神，于是他心中一动，“放在左手边的番茄种子、黄瓜种子等应该是农作物，中间架子上的是水仙、竹子、仙人掌等观赏植物的种子，右手边是当归、田七、胡麻等药用植物的种子。”老赵头心想这是常识，马马虎虎中规中矩、没意思。

谁料吴戈眼睛一转，“应该还有一些种子没有摆在外面。”他看着老赵头的眼睛一亮，“因为我没有看到人参、兰花等比较珍贵的种子。”“哈哈，你就是老张介绍的吴戈吧？这名字好，谁叫一声你的名字，都在你面前矮一头，你爹妈真有意思。”老赵头从柜台桌子后面走过来，力气极大地拍着吴戈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趁着老赵头心情好，吴戈赶紧说，“我要买点种子，我住的旁边有块空地，看着土质还不错，距离春天也没多少日子了，可以先培嫩芽了吧。”老赵头摇摇头，“种子你可以先拿走，不过现在还太早，培芽不行，一个倒春寒就死了，白瞎我精雕细选的辛苦。”

“种地是有学问的，不比读书懂得少。老祖宗经历几千年总结的经验，都是经过实践的。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人种地啊，都太浮躁了、好高骛远，种地是需要耐心的，而他们偏偏耐心不够，希望今天种下去，明天恨不得就长出来。”老赵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样子。

“种地上的事，确实得多请教。您的一番话，让我想破头都想不到。”吴戈虚心求教，态度相当认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别看吴戈老实的样子，其实心眼很多弯弯绕，成心希望趁机多学点知识。不过，灵镜空间的事死活不能说，还有好多话没法直接问呢。但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不知不觉过了几个小时，吴戈关于种地的基础知识总算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赵叔叔，以后我跟您学吧，您的经验对我太重要了。”吴戈有点小激动，现在能毫不保留指点人的老师已经可遇而不可求了。老赵头不以为意，刚才边指点边顺手包了十几种容易种的入门级种子递给吴戈。

“这里我给你包了两类种子：一类是解决你自己的吃菜问题，有小油菜、番茄和黄瓜，先培芽，春天一到就可以种下去；不过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很多菜，剩下的一些是可以拿去卖钱的，有活血化瘀的排钱草、利尿健肾的猫须草、清热解毒的龙葵，你种好了可以直接卖给我，我和中医院都很熟。”

吴戈惊讶于老赵头的细致入微的体察，有点激动，张大伯把自己介绍给老赵头，原来是希望他能帮帮自己。公园里土壤面积大，除了种植观赏性植物外，依然有很大的空地可以充分利用。

不过这么多种子，给多少钱合适呢？吴戈现在囊中羞涩，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有些结结巴巴的说，“赵叔叔，我现在钱不多，要么少拿一些？等我有钱了再来买吧。”老赵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地是不等人的，你都拿走，再啰嗦就都放下。”吴戈知道他是好意，弯腰鞠躬才抱着一大包种子离开。

他把种子放在三轮车上，用绳子固定住，以免颠簸的时候震掉了。虽然耽误了很长时间，但收获满满，吴戈哼着小曲儿往图书馆骑。

夜色将至，到了图书馆外已经灯火阑珊。反正吴戈单身一人，正是最自由的时候。停车的时候，旁边小弄堂里飘来饭菜的香。吴戈抱着他宝贝的种子，寻着香气找去。

不太大的门店外，居然排了队。吴戈站在队伍最后边，向前面的人问：这家店很好吃吗？人好多呢。前面的人回头看看他，巧了，是吴戈的初中同学王霸。吴戈噗嗤一乐，王霸赶紧捂住他的嘴，“千万别叫我外号，这么多人呢太丢人了！”

王霸的老爸本以为给儿子起了个霸气的名字，结果儿子的同学都叫他王八，气得他够呛，嚷嚷着要改名。吴戈忍着笑，“小霸王，好久不见。”“是啊，从初中毕业你去读一表高中，我去读职高，咱们就没见过了。”王霸兴致勃勃的，“别跟我客气，等会我请你吃面，今天人少，我们算运气的。”

吴戈好奇地问：“这家店很有名气吗？我是来图书馆的，肚子有点饿，又闻着这里好香才找来的。”队伍中的人探头探脑看，王霸哈哈一笑，“你啊读书都读傻了，这是咱们潭峰市最出名的面馆了，要不是今天是圣诞节，那些小情侣都去更有小资情调的地方了，这队伍比春运排得都多。”

今天是圣诞节？吴戈完全没概念，洋人的玩意，再说他又没女朋友，所以并不关心。聊了一会儿久别重逢的话，他们读书的时候关系就不错，现在又热络起来。

王霸子承父业，管着家里的肉禽批发生意，从职高毕业就不读书了，每隔五天从省城鲤山市用十几辆冷库车拉回上百吨肉类，底下的门店很快就消化一空。从一辆车到现在的十几辆，俨然的肉类批发大户，难怪王霸的肚子都有些发福了。

两个人站着聊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吃面。今天王霸做东请吴戈吃店里的招牌面--清汤牛腩面，他指着墙上的明星照片说“这家店的清汤牛腩面非常著名，连梁朝伟这样的大牌明星都来吃过。”

做在一张略显简陋的桌子旁，王霸问吴戈，“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去读大学了？”吴戈摇摇头，把家里的现状跟王霸简单的说了一下。王霸为吴戈没有继续读大学有点惋惜，不过他拍拍吴戈的肩膀“这也没什么，现在有钱才是王道，跟有没有读大学没关系。你看我虽然现在是个小倒爷，才职高毕业，可给我打工的都是大学生。做会计的，一个月才三千多块钱，所以你看我不读大学，反而收入比他们高，读书有什么用呢？”

这个观点吴戈并不认同，他一脸严肃地跟王霸分析，“你不能因为赚了一点小钱就鼠目寸光，读大学或者不读大学，人都是要学习的。只有学习才能让自己快速发展。你现在已经遇到了发展瓶颈，虽然你在咱们潭峰市已经是肉类批发的龙头老大，但你却很难突破，这几年的生意依然还是这个老样子，不能把你的能量渗透到周围县市，更别提国外了。”

“我今天就是要来图书馆找一些资料，我们哥俩才遇到。虽然我不读书了，但有一些知识我理解不了，还是要到图书馆来查的。”王霸说，“看来有必要给你配台电脑了，现在足不出户就可以查到一切信息。”

吴戈摇摇头，“算了吧，那个东西我暂时还买不起。我骑三轮车过来没多远，正好也顺便锻炼一下身体。”王霸知道吴戈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想法也很固执，也很难说服他，不过吴戈的话倒是很在道理，王霸也觉得现在发展好像很慢，慢慢进入正轨之后，他就有一种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

所以他跟吴戈说，“反正我也没事儿，等会儿陪你一起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吧。我已经离开学校好久了，很多字都只认识不会写了，跟文盲差不多了，说出来真不怕你笑话。”他们两个人商量好，吃完面之后就去图书馆，吴戈到底想查一查，灵镜乾坤里那棵树究竟是不是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