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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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陌空大口喘着粗气，肩膀也随着喘气的动作大幅度摆动着。“居然被挡下来了，”蕾米莉亚看着像被打碎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的空间，以及同样支离破碎的冈格尼尔。必中之枪被人挡住了，被挡住了。他改变了命运，改变了注定的命运，将坚不可摧的丝线蛮横的扯断。蕾米莉亚看着艰难呼吸的瘦小身影，垂下的手臂还在不断滴血，满是裂缝的手掌无力的垂着，鲜血从指间滑落，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这还只是小伤，相较超负荷的计算力所造成的后果而言，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而已。陌空颤巍巍的站着，耳道，眼瞳，鼻孔，以及紧紧闭着的嘴巴，血迹渗出，分外可怖。超负荷的计算力使得大脑炸裂一般的疼痛，此时更是动也动不了。

“……”蕾米莉亚一阵沉默，微微抬手原本被分隔在十七个维度的冈格尼尔又重新出现在她手中。陌空瞳孔放大了，快要炸开的大脑勉强运转，“那种招数，还能继续施展吗？”蕾米莉亚慢慢抬起手臂，作势要再度投出冈格尼尔。命运的连线，再度展开。陌空抖了抖，鲜血淋漓的手掌被费力的抬起来，想要拉住那延伸过来的命运的丝线。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七窍不住渗出的血液，炸裂般疼痛的大脑无不向他示警，“啊啊，再接一下估计会死吧，”陌空淡淡的说道，鲜血蒙住的眼瞳模糊不清的看着蕾米莉亚以及蓄势待发的冈格尼尔，大神宣言又岂是区区一个凡人以残破不堪的躯体可以挡下的。

然而，瘦弱的身影毅然挡在阿尔托莉雅面前，即便千疮百孔，仍然坚定的站立着。“为什么……”阿尔托莉雅呆呆的说道。看着拖着残败之躯挡在她面前的陌空，阿尔托莉雅内心无比复杂，那个总是笑眯眯，总是挂着掩饰的笑，总是说着些虚假的话语的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明明就是个一直在骗她的大骗子啊！帮她成为真正的王什么的，不只是为了保护羽护吗？明明她也心甘情愿的被骗，谎言也好，虚假的感情也好，就算被傻乎乎的利用不也是挺好的吗？她不要，不要好不容易遇到的，好不容易遇到的第一个可以听她讲山讲水，讲花讲草，讲呦呦鹿鸣，讲茕茕白兔，可以倾诉自幼生活在山谷中的孤寂，可以回忆初次见面时仿佛看到的那一缕光。她不要，不要好不容易握住的光芒再度消失，她不要！

陌空微微回头，七窍流血的样子分外可怖，他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是说过了吗？要帮你成为真正的王啊，在没有实现之前，怎么会让你倒在这里呢？”“我不要，我不要做什么王了！”阿尔托莉雅叫道，碧玉的眼眸中满是泪水，“如果，如果做王就要失去光芒的话，我宁愿回小山谷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你是要成为王，不，你就是王啊，”陌空笑笑，慢慢伸出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阿尔托莉雅的脑袋，血迹染红了翘着的呆毛，“你是会照亮整个布尔塔尼亚的光芒，很抱歉之前骗了你，想要利用你呢，”阿尔托莉雅抬起头，她没想到陌空会说出这些。“真的很抱歉。想要利用你来解除布尔塔尼亚对羽护的战争，”陌空笑着，眼眶渗出的血液划过脸上的伤疤，缓缓坠落，“不过，成为真正的王的约定什么的，是真的哦。”阿尔托莉雅早已泣不成声。

蕾米莉亚叹口气，收起蝠翼的她慢慢落回地面。“大小姐……”本在牵制骑士团的十六夜咲夜出现在蕾米莉亚身后。“今天也很累了啊，”蕾米莉亚收起冈格尼尔，“必中之枪什么的也用不出来了啊，回去吧，咲夜。”“是，大小姐。”十六夜咲夜撑起粉红色的小伞，跟随着蕾米莉亚慢慢离开。

“结束了吗？”陌空松口气，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倒在地上，隐约看到阿尔托莉雅梨花带雨的俏脸，“啊啊，这家伙还是蛮漂亮的嘛，”陌空昏昏睡了过去。

艾尔城上，十几只巨蝠在城墙上翻滚扑腾，守城的佣兵们哀嚎阵阵。如潮水一般黑压压涌上来的狼人，几乎要将城墙淹没。“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吗，”夜神渡微微眯眼，看着城外不远处观战的散发着强横气势的两人。“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呢？”雅各布问道，“黑姬殿下已经与布尔塔尼亚王室扯破了脸皮，如今我们也算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了，如果不尽快攻下艾尔城，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话……”德古拉微微摇头，“我们的目的是取得那个，必须要保证它完好无损。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强行进攻，把守城的兵力耗光再行动。”“可是，白姬殿下已经回布尔塔尼亚了，”雅各布说道，“没了白姬殿下的牵制，羽护的援军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吧。”“你怕了吗，雅各布？”德古拉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啸月银狼无所畏惧，”雅各布挺挺胸膛，“但是羽护的援军如果到了的话，想要完好无损的攻占艾尔城不是更加困难了吗？”德古拉微微一笑，“不必担心，黑姬殿下也派出了援军，白骑士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布拉德大人要来吗？”雅各布面露喜色，“那位大人出手的话自然能够毫不费力的攻下艾尔城。”“呵呵，”德古拉轻笑道，“所以，我们只需要继续消耗下去，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有这点手段，到时候自能一举拿下艾尔城。”

“构筑，光明使者的悲悯！”突然闪过的剑光一瞬即逝，后知后觉的巨蝠才轰然倒地，身体化为灰烬消失掉。一团白光在城墙上跳跃着，触碰到的几只巨蝠无一例外化为灰烬消失。“圣光！羽护怎么会有圣光使用者！”雅各布叫道，“据情报羽护不是只有一间教堂，只有一个战五渣的修女吗？这等浓郁的圣光之力，羽护隐藏着一个大主教吗？”“冷静点，雅各布，”德古拉说道，“先撤退。”狼啸响起，城墙上仅剩的几只巨蝠扑闪翅膀飞离城墙，黑压压的狼群也快速退去了。

那一团炽热的白光渐渐消去，露出身穿白色盔甲的瑟希莉，她收起身后的白色羽翼，身上的盔甲也化为白光消散。“格兰蒂亚守备官瑟希莉，率军前来支援！”远远看到艾尔城的激烈战局心忧之下先行赶来支援的瑟希莉看看艾尔城的守军无不面带疲色，每个人身上都缠着或多或少的绷带不由得向大家敬礼，“你们是羽护的骄傲，辛苦了，大家！”虽然早已视死如归，但听到这一句由衷的赞赏，大家还是热泪盈眶，想到已经牺牲的战友，更是不由得悲从中来。“好了，大老爷们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夜神渡叫道，“还不快退下修整！”

城墙上的人们渐渐散去，“来的有点晚啊，”夜神渡略带苦笑的说道，“再晚一点的话艾尔城就要失守了。”瑟希莉叹口气，“那群迂腐的大臣，又怎么会有多高的效率。况且唯一够分量的金戈将军又重伤卧床，刚登王位的洛离又怎么压得住他们。也是怪我，听闻东疆叛乱就慌了阵脚，没有留在王都。”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绿发少年的身影。“尘陌空那家伙呢？不是早就应该到这里了吗？”“嘛……”夜神渡笑笑。

“什么！那个家伙去了布尔塔尼亚！”瑟希莉叫道，“而且还是在重伤之下流落过去的？”瑟希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脸焦急。“嘛，再急也没有用，”路雅琪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希望陌空小弟没事。”“希望他没事，”想起血红眸子杀意翻滚的陌空，瑟希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更希望布尔塔尼亚没事……”她低声说道。

“你来的倒是正好，”夜神渡说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想了解的是什么。”瑟希莉叹口气，慢慢说起来。从王都的杀人魔事件到王都之变。从淹没整个王宫后殿的火焰，到东疆叛乱。杀意十足接下镇压任务的陌空，以及出现在东疆的真祖爱尔奎特，一切的一切，瑟希莉都详细的说了个遍。

“原来发生了这麽多吗？难怪陌空那副不对劲的样子，”夜神渡说道，“布尔塔尼亚竟然作出了这种事吗？”“我倒是担心，被杀意操纵的尘陌空会不会失去理智在布尔塔尼亚大肆破坏，在无辜的布尔塔尼亚群众身上宣泄杀戮……”“那又怎么样？”夜神渡不以为然，“倒是遭遇这种事情的陌空，要怎么才能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呢，”他叹了口气，“吸血鬼啊，可真是做了些混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