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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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露出崩溃的，绝望的表情吧，”布拉德的脸带上几分疯狂，那近乎扭曲的病态的笑爬满整张脸，“当你的天真，你的狂妄被击成粉碎之后，又能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呢？”布拉德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让我，来好好欣赏一下吧，啊哈哈哈哈！”

陌空却并未理会布拉德的话语，只是呆呆的凝视着面前的两具枯骨，两具本该是鲜活的人，本该好好活下去的两个人，化成了枯骨，现在就在他眼前，唯一完好的面容上也因为惊骇而扭曲着。陌空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微微垂下的刘海遮住眼眸掩住了瞳孔内泛滥的情绪。

见陌空不为所动，布拉德挥挥手，两具尸骨便缓缓靠近陌空。朦胧中，陌空似乎看到夜神渡和路雅琪笑着走向他，温暖的注视着他，向他伸出手。肩上传来的剧痛却打碎了陌空的幻想，两具尸骨在布拉德的操控下，一左一右狠狠咬在陌空肩上。“嘶~”一声痛哼。“住手！”十六夜咲夜向紧咬着陌空双肩不放的两具尸骨甩出两把飞刀，直直射向夜神渡和路雅琪保存完好的面部。甩出的飞刀被火焰融化，陌空平静的说道，“这是我的事，不要插手，”眼眸中翻滚的杀意却能吞噬整个世界。他不顾肩上传来的彻骨疼痛，轻轻的揽住两具白骨，附在耳边温柔的说道，“呐，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还真是对不起啊，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用他的命来当做送你们的贺礼的。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似乎是错觉一般，十六夜咲夜看到本来狰狞扭曲的两张脸却柔和下来，像是刚刚入睡的恬静一般。陌空手上燃起火焰，慢慢蔓延到两具尸骨全身。在火光下，两张紧紧闭着眼睛的脸显的是那样安静。陌空平静着，用火焰焚烧着两人的遗骨，当火焰吞噬两人面容的时候，终是忍不住落泪。微红的眼泪划过脸颊，用力咬住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两人的面容消失在火焰之中，直到两人的身体化为点点灰烬……

陌空从身上扯下一大块布料，铺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仔细捡拾着曾是两人的灰烬。“……”十六夜咲夜想要过去帮他，却被爱尔奎特拦下，爱尔奎特摇摇头，眼神中的哀婉却是那样痛彻。咲夜怔了怔停下了动作，只是哀伤的看着仍在不停捡拾的陌空。

风，轻轻吹动，散落的灰烬也随着风慢慢飘散。“不，不要，”陌空拼命想要去抓住风中漂浮着的灰烬，却只能任凭空气从指间溜走。“住手，住手啊，”陌空低低的说着，“把他们，还给我啊……”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陌空低低的抽泣着。似乎听到了他的哭嚎一般，被风承载着的灰烬，慢慢飘过来，摇摇晃晃落在他面前铺开的布上。十六夜咲夜鼻子一酸，两行泪夺眶而出，而一旁的爱尔奎特早已泪流满面。

陌空哭着将面前的，盛放着夜神渡和路雅琪骨灰的布仔细叠好，将它无比郑重的塞进胸口放好。“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布拉德拍手笑着，“还真是看了一出很有趣的戏呢。这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刚到艾尔城的时候，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呢，”他眯着眼笑着，“当他们得知你安然无恙的时候的那份激动，可惜啊可惜，他们却不能安然的活下去啊，真是可惜。”“只有你，”陌空低低的说道。“恩？”布拉德似乎听不清一般微微侧脸，“只有你，只有你不能原谅啊！”陌空叫道，随着他的怒吼，火焰咆哮着，如同受伤的狼一般啸着。

“哦？”布拉德笑着，“不原谅我，又能怎么样呢？真是小孩子气的说法，难道以为不原谅我就会是何等恶毒的惩罚了吗？”陌空微微垂头，脸上的表情在火焰的映照下却仍是那般阴沉，而眼眸中疯狂的杀意翻滚不停，直欲焚尽一切。陌空身后的火海翻滚着，火焰的颜色却越发鲜红，如同鲜血一般，连不断翻滚的火海，也变得如同血液一般粘稠。原本在遥远的理想乡的净化下逐渐消退的魔孽终是侵蚀掉了陌空的心，那血色的眸子再不复淡蓝色的平静，只有血红的杀意与暴虐。

“！”从那不住翻滚的血色火焰之中，布拉德感觉到一丝早已被他淡忘的说不出来的感受，细细回想后，才忆起那是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对于回忆起死亡的感觉的不住战栗的灵魂，布拉德忍不住狂怒。“想要杀掉我吗？可笑！我可是，我可是黑姬殿下的护卫者，白骑士布拉德啊！”响应着他的怒火，无数亡灵无声的吼叫着，纷纷冲向陌空。黑压压如同潮水一般的亡灵涌向陌空，“杀掉你啊，用和那两个人一样的死法杀掉你啊！”布拉德低吼着，如同深渊之中低语的魔鬼一般。

血海涌动，那鲜红的血焰化为无数条火蛇，向着亡灵噬咬过去。一时受阻的亡灵疲于火蛇的纠缠，不能前进半步，亡灵浪潮就这样被血焰阻拦，寸步难行。“就算是这样，”布拉德冷哼着，“仅仅只能阻拦亡灵的你，又能做些什么，我的亡灵可是无穷无尽的，当你体力耗尽的时候，就是送你去见那两个人的时候！什么？”布拉德惊讶的看着缓步向他走过来的陌空。没错，走过血焰的抵御线，陌空慢慢走进亡灵军势之中。“疯了吗？还是，不要命了？”布拉德冷笑着，“也好，就这样，结束你那天真的命运吧。”

然而，布拉德所预想的陌空被亡灵军势碾压啃噬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扑向陌空的亡灵无不在血焰的焚烧下痛苦哀嚎直至化为灰烬。陌空依旧慢慢走着，步伐缓慢却坚定笔直的向着布拉德前行，身后只留下一道血焰焚烧后的空白，以及无数飞舞在空中的灰烬。那一刻，恍若魔神。

布拉德微微怔神，却又怒吼起来，“仅仅只是这样，只是这种程度，就想要杀掉我吗，”他挥挥手，“给我，杀了他啊！”阴森的鬼气弥漫，隐于其中的幽魂若隐若现。几道黑雾袭向陌空，而幽魂也悄悄挥起那黑漆漆的镰刀。

仍是慢慢的走着，身侧围绕着的淡淡血焰微微浮现，接触到血焰的幽魂便如同阳光下积雪一般快速消融着，连声哀嚎也来不及便消逝掉，鬼气也迅速消弭着。“什么！”布拉德瞳孔微张，即使面对有亡灵天敌支撑的圣光也有一战之力的幽魂却在与血焰接触之下即刻溃散，不由得让布拉德万分惊恐，死亡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了。“不，不，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使命，怎么可以死在这里，不，不能死。”布拉德连连摇头，面容上满是恐惧，“拦住他，拦住他！”布拉德惊叫着，身形已经开始后退。

慢慢走着，一步步靠近的陌空血色双眸中的杀意溢出，慢慢的飘向布拉德，慢慢的侵蚀着布拉德那早已死寂多年的心脏。“不，不要，”布拉德似乎看到了恶魔，睁着血眸的恶魔正在向他伸出魔爪，那一刻，白骑士布拉德回忆起了，名为死亡的恐惧。

“化为灰烬吧，带着恐惧，在地狱悔恨你的罪孽吧，”陌空淡淡说道，手中火气弥漫一把血焰长剑浮现。他就这样，站在呆立着不做半点抵抗的布拉德面前，用力的劈了下去。布拉德的身体一分为二，来不及倒地便被焚为灰烬消散。而布拉德所召唤的亡灵军势也在布拉德身死之后轰然崩溃重新化为一堆堆碎骨。

陌空维持着执剑劈下的动作许久，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六夜咲夜，”独立的身影散出几分萧索，十六夜咲夜晃神一般呆呆应了一声。幽幽的声音随风传来，“回去告诉你家大小姐，我可以加入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所有参与过攻打艾尔城的人的命，所有！”平淡的语气中是浓烈的杀气。“诶，可是，”十六夜咲夜说道，“有很多血族和红魔馆还是有些联系的，虽然在大小姐的脾性下单薄了不少……”陌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回头。被杀意翻腾的双眸盯着，十六夜咲夜一激灵，“是，我会完完整整的告诉大小姐的。”陌空略微点头，“拜托了。”十六夜咲夜连连点头，身形慢慢淡去。

“喂，”爱尔奎特叫住本欲离去的陌空，她把手中的口袋丢给陌空，“这东西貌似对你很重要？”“嘛，也许吧，毕竟是某个笨蛋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东西。”“那，你要好好保管好它啊，”爱尔奎特笑笑。“啊，一定。”陌空淡淡说道。微风轻拂，身后的爱尔奎特已然不见踪影。

荒原上孤零零的立着的墓碑，鲜红的血迹刻着夜神渡与路雅琪的名字，“呐，慌乱的举行婚礼，一定连点酒水都没有备下吧，”把酒袋中的酒倾倒在墓碑前，陌空接着咬开另一袋，狂灌进去，酒水顺着脖颈流淌着，他擦擦嘴，将酒袋丢在一边，“还真是苦啊，”靠在墓碑旁，陌空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