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夫人姓赵。她听到下头人来通传,说是喻将军家人来了,稍作收拾,便去了花厅中等着。
赵夫人的嫡长女早已出嫁,底下的女孩儿,只有两个庶女。
一个今年十岁,一个今年八岁,都已经记在了赵夫人名下,日后可以充作嫡女嫁出去的。
这会儿赵夫人让丫鬟去把两个庶女都叫了过来。
两人乖巧的来了花厅,就坐在下首椅子里等着。
赵夫人扫了一眼两个庶女,都是安分守己的性子,生母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她也不介意抬举她们一二。就是这年龄,着实差得太大了。
不然,赵夫人心想,这样的好事,她才不愿意给她妹妹介绍呢!
赵夫人心里门清,全京城都在盯着喻家这块香饽饽,她早下手,自然就能早些把喻家绑上自家。
她妹妹家好歹也是侯府,虽说落魄了些,可也不算辱没了喻小将军,真要论起来,算是低嫁呢!
赵夫人心里盘算着,外头响起了丫鬟的通传声,说是喻家的夫人小姐们到了。
两位庶女立时坐得端正了些。
赵夫人眼角余光一扫,心里还算满意,面上带笑的吩咐丫鬟请喻家夫人小姐们进来。
珠帘被丫鬟撩开,赵夫人从座位上起身,热情的相迎:“……李夫人来了。先前我就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家教得出喻小将军这样厉害的少年英雄,今儿可算见着李夫人了。”
李春花其实还是有些胆怯,但她强忍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
只是到底是还有些局促,笑的略有些尴尬:“赵夫人好。”
赵夫人热情得很,拉着李春花的手请她入了座,给足了李春花面子。
李春花心里松了口气,多少也有些放开了,同赵夫人介绍起白晓凤跟杏杏来。
白晓凤虽然也紧张,但她性子素来比李春花要外向精明些,应对的还算得体。
杏杏就更不必说了,纵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行为举止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新笔趣阁
赵夫人那两个庶女好奇的打量着杏杏。
她们认出杏杏头上戴的累丝嵌红宝石蝴蝶簪,那是京城怀玉阁新出的款式,一支就要一百多两银子!
平心而论,她们嫡母已经算待她们很不错的了,但她们月银一个月也不过才五两银子,要攒两年多的月银才能买得起这一柄簪子!
更别说杏杏身上穿着的水绿色暗绣金丝梅花镶毛领的湘缎袄裙,先前她们可是只在王府郡主身上见过!
两个长年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庶女立马意识到,这位喻将军的妹妹,怕是在家中非常非常受宠。
两个小庶女都能认出来的料子,她们的嫡母自然也能认得出来。
赵夫人同李春花白晓凤彼此介绍过之后,便转向杏杏,满脸是笑:“……说起来,杏杏也快十一岁了吧?我家玲儿也要十一岁了。”
那年龄稍大些的庶女便红着脸起身,跟杏杏打招呼:“不知道妹妹是几月生的?”
杏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月生的。
她是深春时被卫婆子从礁石滩里捡回来的,当时她也没什么记忆,只记得自己三岁多了。穷苦人家不讲究给小孩子过生日,但卫婆子想让杏杏平安无虞的长大,还特特托了达奚司婆给杏杏看了个风水好一些的日子。
达奚司婆当时一掐指,就把十一月初八定做了杏杏的生日,说是按照他们那的习俗,这日子顺遂的很,日后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福气。
于是,这会儿杏杏便很是从容自然的告诉聂玲儿:“我是十一月里生的,过几日便是我十一岁的生辰了。”
聂玲儿一算,便腼腆笑了笑:“我是五月里生的,不过我明年五月才过十一岁生辰。我得叫你一声喻姐姐。”
另外那个八岁的庶女聂珰儿,也赶忙跟着叫了一声“喻姐姐”。
杏杏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气氛好得很。
赵夫人脸上笑意更甚,同李春花白晓凤说聊了几句家常。
三个小的也在一旁小声聊了起来。
聂玲儿见杏杏甜甜糯糯又和气,心里很是喜欢这个姐姐。她小声的问杏杏:“……喻姐姐,你是不是挑食呀?感觉你跟珰儿差不多一样高。”
杏杏咳了一声,也很是苦恼。
杏杏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她也记得,刚被捡回喻家那会儿,听奶奶背地里跟几位伯娘婶婶发愁,她瘦的不像样子,远比同龄人看着年岁要小得多,得好好养着。
杏杏为了长高,也不怎么挑食,睡前还会喝一杯羊奶——那还是喻家条件好了之后,卫婆子听说县里头的小姐都这样来,每日都给杏杏弄这样一杯。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杏杏小时候营养太差了,补了这么多年,杏杏虽说已经窜了好些个子,但要跟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一比,这个个头还是要稍稍矮一些。
杏杏小声同聂玲儿道:“我不挑食的。就是小时候太矮了,这些年好生养着,身高还是没追上。我奶奶说啦,让我不要急,这几年我还会长的,后面会长高的。”
聂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聂珰儿年龄还小,又看到了杏杏手腕间的缠丝金镯,见镯子的样式新奇的很,便红着脸小声问杏杏:“……喻姐姐,我能凑近了看下吗?”
杏杏很是大方,直接把手腕伸了过去。
聂玲儿聂珰儿小脑袋都凑在了一处,细细看了起来。
赵夫人在上首椅子里看着两个庶女同喻家那小姑娘很是处得来的模样,露出一抹笑来。
花厅里气氛正好,外头丫鬟又来通报,说是江泰侯夫人来了。
赵夫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先是让丫鬟把人请进来,又同李春花白晓凤解释:“这是我娘家妹妹,嫁到了江泰侯府……她听说了喻小将军在沙场上的事迹,十分敬佩。听说我要请喻家的夫人们上门来做客,便央着我与你们引见。”
李春花跟白晓凤自然不会煞风景的拒绝,都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