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如慧呵呵一笑,带着几分冷意一挑眉:“你是不是那个意思都无所谓了……对了,我倒是又想起一事。窦公子知不知道,曾经有人挑着咱们曾经有过来往的事,大肆造谣?其中很是有些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细节,被真真假假的搀在谣言中。反正我从未同旁人说过,不知道窦公子怎么想?”.CoM
窦承颂白着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是也听说过那些谣言,也曾奋力同旁人解释过,可他人卑言轻,根本没人听他解释。
这会儿听娄如慧说从未跟旁人说过,那就只有……
窦承颂脸色半点血色也无,嘴唇微微颤着,跟娄如慧解释:“……我,我只跟于、于姑娘提过几句……”
娄如慧一挑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随意道:“果然。当时我娘查出来,那些谣言就是从她院里散播出去的。”
窦承颂身子又晃了晃,多少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娄如慧才不管窦承颂是不是又幻灭了还是什么,她对窦承颂最后看了一眼:“窦公子,从前我确实对你有几分欣赏,但我细想了下,我从没有亏欠过你半分,可我在你这,可是受了好些不开心。是以,往后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娄如慧干脆利落的很,彻底斩断了自己跟窦承颂之间的纽带,拉着杏杏直接走了。
这次窦承颂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微微发颤,再也没追过来。
杏杏就喜欢娄如慧这种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等两人离开这弄堂之后,杏杏有些崇拜的看向娄如慧:“娄姐姐,你在我心里形象又高大了些!”
娄如慧反倒是被杏杏夸得不大好意思起来:“哪有,我先前哭来哭去的样子你也见过的……我只是觉得,人就短短几十年,为了男人伤心难过把自己搞得不成样子,也太不争气了!”
杏杏听着娄如慧这话,很是赞同的重重点头。
人,什么时候都应该先爱自己!
娄如慧突然以极低的气音,凑近了杏杏,轻声道:“主要我也是看了危二小姐跟于二公子那番纠缠,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杏杏无言以对。
倒也不怪娄如慧拿这个举例,危二小姐跟于二公子的事,眼下确实已经是整个京城的反面案例了。
只是,说曹操,曹操到。
娄如慧这边刚提到了危双燕,两人就见着危双燕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过来,看那样子,像是要抓奸。
娄如慧:“……”
邪门了今天。
怎么说谁就会看到谁?
眼下还没出正月,衣衫本来就厚,危双燕还未显怀,只是孕期难免发胖,这会儿危双燕看着比往常臃肿些,气色也不是很好。
很是怒意勃发的样子。
走近的时候,危双燕显然也看到了娄如慧与杏杏。
她微微一顿,语气不太好的问娄如慧与杏杏:“你们看到于崇恩了没?”
危双燕一直看杏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后来娄如慧因着行善被封为福善乡君后,她看娄如慧也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娄如慧跟杏杏都摇头。
危双燕脸上笼着怒气,四下巡视一遭,眼神突得定在娄如慧与杏杏身后不远处的一栋茶楼上。
那茶楼里有悠悠琵琶声传出,杏杏听出来,是凤求凰。
危双燕气冲冲的直冲着那茶楼去了。
娄如慧满脸兴奋,拉着杏杏就要跟上去看热闹。
危双燕虽说怀了孕,但动作快得很,很快就冲到了楼上,根据琵琶声的来源,直接踹开了某间雅室。
娄如慧跟杏杏跟上二楼后,看到的就是危双燕踹开房门,尖叫一声,冲了进去的场景。
娄如慧倒吸一口凉气,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看八卦也不忘自己的小姐妹,还顺手拉上了杏杏。
“于崇恩,你没有心!”
危双燕尖叫!
娄如慧跟杏杏一个健步冲到雅室门口,就见着危双燕正冲上去撕扯雅室中的于崇恩。
于崇恩显然躲闪的有些狼狈,脸上挨了危双燕好几下子,血痕一下子就出来了。
于崇恩恼极了,又顾忌着危双燕还有身子,一边躲一边叫:“你差不多行了!”
危双燕眼都红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一下比一下狠。
“二爷,二爷!”那琵琶女赶忙放下琵琶,扑上来救于崇恩。
然而危双燕已经挠红了眼,直接看都不看,把人一推,那琵琶女叫了一声,额角正好撞在桌子上。
“芳霭!”
于崇恩一看,急了,这下稍稍用了些力,把危双燕双手都抓在手里禁锢住,往后一推,挣脱了危双燕。
危双燕后退几步,看着就要摔了,娄如慧跟杏杏一边一个抢步上前,赶忙扶住了危双燕。
危双燕可是双身子,摔不得。
于崇恩推危双燕后就有些后悔,见杏杏跟娄如慧把人扶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眼神落在娄如慧跟杏杏脸上,面上多少闪过一抹难堪。
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他观感十分复杂的小姑娘。
这难堪的场景被她们撞了个正着……
“二爷……”
一声细细的呻吟让于崇恩回过神来,于崇恩赶忙去扶起那叫芳霭的琵琶女来:“芳霭,你没事吧?”
芳霭倚在于崇恩的臂弯中,心疼的抚上于崇恩脸上被危双燕抓出来的血痕:“我没事。二爷,我就是心疼你……”
危双燕原本还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对于崇恩跟她动手的难以置信,这会儿还在恍惚着,但面前这一幕郎情妾意简直是把她顿时给刺激了个大的。
“于崇恩!”危双燕难以置信的尖叫,“你说好只爱我一个的!你眼下跟这个娼妇拉拉扯扯的,又算什么!”
于崇恩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恼怒的看向危双燕:“芳霭不是娼妇!她是清倌人!……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活像个泼妇——”
危双燕简直要崩溃了:“你,你说我泼妇,你当时要我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于崇恩脸色一变。
娄如慧跟杏杏听得尴尬,不知道要不要走——
芳霭细声细气的劝着:“……危二小姐,你也别怪二爷。二爷真的很难,所以才把我带出来,听我弹琵琶放松下。你把二爷逼得太紧了——”
危双燕歇斯底里的吼道:“闭嘴!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于崇恩彻底冷了脸,大概是觉得危双燕这般闹腾实在太过难看,他冷声道:“双燕,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肩负着家族责任,是必得要成亲生子的。你的命格你也知道,眼下这样闹,除了让我们都沦为笑柄之外,又有什么用?”
“笑柄?”危双燕神经质的笑了下,“于崇恩,你在说什么?我不早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堂堂郡王之女,因为你,还没成亲就有了身子,谁不骂我下贱?你倒好,不心疼我,我不过骂一个勾栏里出来的娼妇一句贱人,你就心疼的不行。哈哈哈哈,男人,哈哈哈哈。”
危双燕声音又像哭又像笑,疯魔的很。
明显情绪不稳定的很。
于崇恩又因为危双燕这话,眼中带上了一抹愧疚,他叹了口气:“双燕,要怪就怪造化弄人。”
他正想说什么,芳霭却又在此时,状似害怕的靠在了于崇恩的胳膊上:“二爷,危二小姐这样子,我好怕……”
这一下子显然是大大刺激到了危双燕。
危双燕死死盯着两人,突然笑了下,慢慢摸着肚子,走向两人,口中轻声唤着她与于崇恩情浓时的称呼:“……于二哥,我们的孩子最近很乖,我找人看了,说是个男孩儿,你喜欢吗?”
于崇恩也有些恍惚。
他叹了口气。
他听说过,女子怀孕不易,怀孕的时候性情会大变,想来危双燕现在变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
“双燕……”
于崇恩软了神色,声音也软了几分,唤道。
“我们……”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
于崇恩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横亘着一把匕首——
是柔情款款,摸着肚子走近的危双燕,突然从怀中掏出,刺入的。
由于太过震惊,于崇恩一时之间都没了动作。
危双燕没给于崇恩与芳霭反应的时间,她猛地拔出于崇恩胸前的匕首,又猛地将那匕首往同一个方向又刺了进去!
鲜血溅了危双燕一脸。
也溅了一旁的芳霭一脸。
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脸之时,呆如木鸡的芳霭这才如梦初醒,尖叫一声。
偏生危双燕这会儿又拔出了那匕首,举着匕首,朝芳霭冷冷一笑。
芳霭尖叫着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
于崇恩挨了两匕首,这会儿踉跄着后退,往芳霭那伸手,不知道想喊什么。
结果芳霭太害怕了,看都不看于崇恩一眼,被一脸鲜血好似恶魔的危双燕逼到窗口后,竟是慌不择路的推开窗户,直接跳窗了。
危双燕站在窗边往下看,见跳窗的芳霭摔到街上后,竟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正好撞到,她嘴角咧出一抹痛快的笑来。
只是这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她身后便有人拿了一方帕子捂住了她的嘴,那帕子上撒了迷药,危双燕没两下便软了身子,摔在地上。
——正是杏杏。
娄如慧脸色惨白,想去捂于崇恩的伤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弄,急得不行。
方才事发突然,她们也没反应过来。
更何况危双燕手上还有匕首,她又是一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的模样,杏杏跟娄如慧只能趁危双燕走神的时候,拿迷药制服她。
“杏杏,怎么办,我二表哥流了好多血!”娄如慧简直六神无主。
杏杏倒是冷静的很:“娄姐姐,我身上只带了一些止血药,我先给于崇恩紧急处理一下。你下去找人,店里的伙计赶紧去找大夫。”
杏杏这冷静的话,让娄如慧像是有了主心骨,她一抹脸,点了点头,奔下去叫人了。
杏杏在翻随身携带的香囊,找了粒止血药,给于崇恩喂了下去,又忙着撕扯于崇恩身上的衣裳,给于崇恩简单处理——杏杏也很厌恶于崇恩,但于崇恩要是死了,怕是危双燕也活不成,不管怎么说,危双燕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
这场闹剧轰动了整个京城。
——先前议亲的暨平郡王府二小姐,把信国公府的二少爷给捅了!还逼得于二少爷的姘头跳了窗户,偏生正好有辆马车疾驰而过,把那姘头给撞死了!
暨平郡王与暨平郡王妃一下子好似老了二十岁。
焦氏更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直接晕了过去。
杏杏与娄如慧算是于崇恩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杏杏也是有名的神医,跟信国公府也关系匪浅,杏杏自是与娄如慧一道跟着回了信国公府。
杏杏忙里忙外,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算是终于把于崇恩的命给留下了。
这消息一出,外头候着的信国公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信国公老夫人只觉得头越发疼了,她强忍着身体不适,问杏杏:“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杏杏把事情一说,信国公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冤孽,冤孽啊……”
焦氏醒来后便开始挣扎,就要去看于崇恩。
于明珠哭得满脸是泪,拉着焦氏:“娘,郡主说二兄已经无碍了,您要保重自己身体才是。”
焦氏注意力一下子就到了杏杏身上,她踉跄着去抓杏杏的胳膊:“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好端端的我儿怎么会伤成这样?!”
杏杏把事情简短一说,焦氏恨得不行:“那个贱人呢!我要杀了她!……她害了我儿一辈子还不算,还要杀了我儿!”
信国公老夫人头越发疼了,大喝一声:“够了!若非你把崇恩教成那种不负责任的样子,他与危家那女娃之间,何至于此!”
焦氏泪流满面,正想说什么,信国公老夫人神色却变了变,身子竟是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