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自报家门,两个衙差的眼都瞪大了。
“哎呦,是喻小姐啊?!这可真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时候就生得菩萨座前的福娃娃似的,这几年不见,竟出落得更不得了了!”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们都没认出来!”
两个衙差都是又震惊又激动。
他们都知道,喻家人是因着喻永槐当上了大将军,这才举家搬到了京城去。
人家这位喻小姐,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千金了!看看这通体的气质穿着也知道,那肯定是非富即贵了!可人家没半点瞧不起他们,说话依旧客客气气的喊他们差爷,这怎么能不让两个衙差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受到敬重的高兴?
杏杏笑着跟两个衙差寒暄两句,这才切入了正题:“两位差爷,我这是回乡祭祖,正好我的朋友的夫君好像出了点事,听说是被关进牢里了。我便带她来打听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喻小姐太客气了。”衙差拱了拱手,“喻小姐朋友的夫君,姓甚名谁啊?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杏杏侧身看了眼芽妹儿。
芽妹儿激动道:“我夫君叫田大雷,应是昨日被关进来的。”
一说“田大雷”,杏杏注意到,两个衙差脸色都稍稍变了变,显然是知道的。
杏杏不动声色:“两位差爷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似是下了决心。其中一个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另一个做了个手势,示意杏杏她们跟上去。
等到了更僻静的角落,这里不怕旁人看见,那衙差才压低了声音:“……原来喻小姐朋友是那田大雷的亲眷。我也不瞒着几位,田大雷确实是昨儿被关进来的。”
芽妹儿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他犯了什么错吗?不对啊,我夫君是个好人,平日里嘴巴虽说笨了些,但也不是会犯法的那种恶人啊。”
衙差犹豫了下,看了眼杏杏,声音压得低低的:“……田大雷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芽妹儿一听更着急了。
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夫君是得罪了什么权贵,所以被抓进来的吗!
可杏杏她们要再问时,那负责望风的衙差重重咳了声,显然是在给他们提醒,来人了。
给杏杏她们漏底的那个衙差立马站直了身子,往旁边几步,跟杏杏她们拉开距离,又赶紧给杏杏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注意些。
芽妹儿满脸焦急之色,脑子里一团乱麻。
杏杏拉着芽妹儿的胳膊,让芽妹儿勉强站在原地。
外头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望风那个衙差已经迎了上去:“应公子,应小姐。”
其中一道男声懒洋洋的响了起来:“嗯,昨儿爷醉着,懒得理会昨晚上抓进来那贱民。现在酒醒了,过来看看。什么玩意,得罪了我妹妹,爷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行。”
杏杏耳朵稍稍动了动。
芽妹儿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抓紧了杏杏的手,看向杏杏。
方才衙差说,她夫君是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这会儿这个什么应少爷又说,得罪了他妹妹……该不会,这个应少爷提到的人,就是他夫君吧?!
正在此时,那应少爷一行人也转过了拐角,跟杏杏她们打了个照面。
那为首的,是个眼角有些狭长,生得一脸阴鸷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那个应少爷了。
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打扮很有京城风格的贵女,那贵女生得也有几分美貌。想来应是衙差话里提到的应小姐。
那应少爷一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杏杏她们,顿住了脚步。
这倒也不奇怪,杏杏与危时宴一女一男,美貌都是天花板级别,就是出现在大街上,都会引得不少人注目,更别说出现在衙门牢狱门口。
那应少爷的眼神显然更多的在杏杏身上落下,他眯了眯眼,语气沉沉的问身边的衙差:“他们是?”
两个衙差都有些僵,不知道该怎么说。
杏杏一看,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若这姓应的,跟田大雷的入狱无关,两个衙差自然可以直说,她们是想来探视犯人的。
但两个衙差这会儿这般为难,显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姓应的,果然就是让田大雷入狱的那个人!
杏杏眸光一闪,直接道:“我们有朋友被关在牢中,我们来探望。”
那姓应的盯着杏杏,突然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来:“声音也很合我的心意……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这么国色天香的姑娘。”
危时宴往前一步,挡在杏杏身前,冷冷的看向那姓应的。
那姓应的“哎呦”一声,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危时宴:“你又是哪根葱?那小姑娘的姘头?……”
话音未落,危时宴直接闪身上前,狠狠一脚,毫不留情的将那姓应的直接踹飞。
那姓应的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脚,被踹得倒飞出去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狰狞的难以置信之色。
那姓应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二哥!”
应小姐尖声叫着,扑了过去。
两个衙差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那看上去不爱搭理人,一直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说出手就出手,且一出手还这般凌厉!
他们头大如斗,赶紧上前去扶人。
“哎呦,应少爷,应少爷!您没事吧?!”
姓应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散了架。
眼前都恍惚了不少。
他强撑着支起身子,狠狠挥开衙差来搀扶的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好啊,敢打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抓起来!投进牢里!我弄不死他我……”
应小姐突然小声道:“二哥二哥,这个人留给我,我喜欢……”
姓应的显然还在狂暴中,闻言冷笑一声,眼神阴鸷:“行!只要他愿意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我就让他当你的狗!”
这污言秽语的,杏杏听了都直皱眉。
两个衙差更是急得不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危时宴一脸冷漠,朝那姓应的走去。
姓应的以为危时宴屈服了,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危时宴直接拽着衣领举了起来。
危时宴眼神冷冷的,看那姓应的跟看条狗差不多。
那姓应的,被衣领紧紧箍着喉咙,根本喘不上气,脸都涨青了,腿无力的在空中挣扎。
应小姐急了:“你放开我二哥!你——”
但她纵然再馋危时宴的美色,这会儿却是也被危时宴的气势所摄,不敢上前。
应小姐只能拿两个衙差撒气:“你们傻了是不是!还不赶紧把这贼人拿下!他这是想要了我二哥的命!”
两个衙差为难的看了一眼杏杏。
他们显然是得罪不起这两个姓应的。
可这公子又显然是杏杏带来的人……
杏杏上前,劝道:“宴哥哥,再下去那人要憋死了。”
危时宴倒是很听杏杏的。
他直接把手上的人甩垃圾似的甩开。
姓应的今日第二次后背撞到了墙上。
这次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偏生每次呼吸都牵动着背后撞到的地方,那叫一个疼的地道。
姓应的这下是彻底癫狂了,他阴鸷的眼中满是猩红色,一边狼狈万分的支起身子,一边吼那两个衙差:“你们再愣着不动,我就让县令直接撤了你们的职!给我把他们拿下!我要把他杀了!都杀了!”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
他们谁也惹不起啊。
一个衙差咽了口唾沫,上前安抚姓应的:“应少爷别急,我们俩肯定打不过他,先去叫人……”
另一个衙差脚底抹油就跑,想着先把县令叫过来!
当然,他要跟县令强调,那位喻小姐,她哥可是鼎鼎有名的将军喻永槐!
……
仇县令一听衙差十万火急的禀告,脸都白了!
衙差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上任的时候,就查过他们这马坡县有什么不能惹的人。
一个是大学士柳家祖宅的人,不能惹。
还有一个,就是姓喻的!
谁都知道,这马坡县有个喻家那是了不得,文有状元喻永柳,武有将军喻永槐!甚至喻家收养了个小姑娘,那都是被封作了郡主!
旁人不清楚,他这当人父母官的,哪能不清楚!
一听说是喻家小姐跟他座师的儿子女儿起了冲突,他心都停跳了一下!
他的祖宗哎!
仇县令抓起官帽就往外跑!
他生怕他去晚了,他座师的儿子女儿能把人家郡主得罪的死死的!
……
应天泽倚着墙坐着,阴狠的看着危时宴。
应玉琼见应天泽没什么大碍,对危时宴的心思倒又是蠢蠢欲动了。
——实在是,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好像每一处都长在她心上似的男子!
这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一个,着实有些可惜了!
就是,着实也太胆大包天了,连她二哥都敢打!
应玉琼这般想着,倒是劝起了危时宴:“……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劝你,趁着事情还没不可挽回前,赶紧跟我二哥认个错,我再帮着跟我二哥说说好话,最起码能免你一条命。”
危时宴根本不理她。
应玉琼在应家时就是众星捧月大家都哄着的嫡幼女,这跟着她二哥出来玩,因着应家的身份摆在那儿,也是处处被人哄着让着。
她觉得她说这番话,已经是很给那俊美青年面子了,也很为他着想了。
但偏生对方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妖精似的小姑娘身边。
偶尔有什么反应,也是那妖精似的小姑娘说了什么话,他才会有回应。
应玉琼愤恨极了,咬了咬牙,凑到她二哥身边,攀着她二哥的肩膀低语道:“二哥,等会儿仇叔叔带人来了,把他们拿下后,你要那个女的。至于那个男的你打他一顿出气后,把他给我。”
向来疼妹妹的应天泽冷冷扯了扯嘴角。
打他一顿?
呵!
他必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打他一顿,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饶是自己亲妹妹求情都不行!
应天泽心里已经想了十八种酷刑,誓要一一用在危时宴身上!
看着那对兄妹不怀好意的低声商议着什么,芽妹儿有些焦急,脸都白了。
她知道杏杏的哥哥在京城当大官,但,不是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再说了,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别因为要救她夫君,把杏杏跟时公子都搭了进去……
杏杏见芽妹儿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她轻轻的攥着芽妹儿的手,低声安慰:“放心,没事的。”
杏杏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芽妹儿那焦虑不安的心,被抚平了不少。
杏杏也没理会那对兄妹,只静静的等着仇县令过来。
仇县令跑出了他为官多年的最快速度,官袍都跑得散开了,他手下的衙差们跟在后头,好悬都没跑过他。
应玉琼见仇县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时间还有些感动,心道,等她回去后,一定在爹爹面前帮这仇叔叔说几句好话。
心里这般想着,应玉琼起身迎上去,开口也带了几分委屈:“仇叔叔,你看那贼人把我二哥打成这么样子了!”
仇县令还没喘匀气,下意识顺着应玉琼指的方向看过去。
座师的二儿子狼狈的倚坐在墙那儿,嘴角还有血迹,灰头土脸的,确实看着挺惨的。
但…….c0m
仇县令颤巍巍的看向杏杏她们。
他虽说没见过杏杏,但也听说过,福绥郡主生得美貌绝伦……
对面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
那男子虽说生得也是过于貌美,但性别不符,也不像是女扮男装,先排除。
另一个,梳的是妇人发式,没听说福绥郡主嫁人了啊,也排除。
最后就剩下那个,美貌不凡的少女了……
仇县令看向杏杏,吞咽了下——倒不是垂涎杏杏的美貌,这实在是人紧张之下的下意识反应。
仇县令这边还在心里分辨谁是郡主,应天泽却已经叫嚣起来:“仇叔!我要那个贼人受十八种酷刑!我要他死!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着仇县令猛地转身,大迈步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