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珠身子微微发颤。
这危时步,把她当什么人了?!
本能的,于明珠不想在这生得跟仙人似的琮王面前失仪。
她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没动。
危时步今儿让于明珠过来,是来给他长脸的。
结果于明珠这般无用,叫她敬个酒,她都办不好!别说长脸了,简直丢脸!
危时步脸色有些难看。
最后还是危时羽出面给解了围,危时羽打了个哈哈:“……我看四弟是喝醉了,要不今儿就到这。四弟五弟你们先休息。”
说着,危时羽不容拒绝的拍了几下危时步的后背,又微微拔高了声音,嘱咐危时步这处宫室的宫女:“……带你们四殿下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别出什么差错,明白了吗?”
“是,三殿下。”
危时步踉跄着跟着宫女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醉醺醺的嘱咐危时羽:“三皇兄!……我,我未婚妻,还、还有岱月郡主,劳烦,劳烦你送她们回去……”
还没等危时羽答应,危时步又扬高了声音,醉醺醺的拂开宫女去搀扶的手,高声喊着:“阿齐!阿齐!来扶我——”
原本还坐着的五皇子危时齐倏地起了身,皮笑肉不笑的催:“我看四皇兄是真醉了。”
他不耐的催促宫女:“还不赶紧把四皇兄搀去房中休息?!四皇兄若是磕着了碰着了,我拿你们是问!”
危时齐说的疾言厉色,宫女们不敢再墨迹,一左一右赶紧搀扶着危时步去屋子里休息。
危时步饶是再不情愿,也没了法子,只能踉跄着被搀扶离开。
危时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危时宴危时羽:“两位皇兄,四皇兄这酒品看来不怎么样,让两位皇兄见笑了。方才我仿佛听三皇兄说,宴散了你与二皇兄还有事?那两位皇兄便去忙便是。弟也回自己宫室了,弟的课业还有些没完成。”
危时齐话说的客气,拱了拱手。
危时羽一听课业就“嘶”了一声,摆摆手:“那赶紧去吧。别回头又被太傅逮着念叨。”
危时齐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危时羽看向危时宴:“二哥,我看你方才也喝了不少,你是休息,还是?”
危时宴摇了摇头:“我无妨。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来。”
杏杏却是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危时宴:“你吃这个。”
危时宴问都没问这药丸是干什么的,直接接了过来,和着茶水服下。
于明珠看得神色微微一变。
岱月郡主看着好像很是好奇,但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问了出来。
危时羽当了这个嘴替,好奇的问杏杏:“你方才给我二哥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杏杏道:“醒酒的,你要吗?”
危时羽感兴趣的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要的要的。”
杏杏也没吝啬,也给了危时羽一颗。
危时羽好奇的把那药丸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才和着茶水服了下去。
药丸下肚后,危时羽闭眼感受了下:“……好像是感觉这个脑袋清醒了些。”
杏杏失笑:“哪有那么立竿见影?”
危时羽立马道:“我相信你的医术啊!”
危时羽又一副八卦的样子,跟危时宴道:“二哥你刚回京,可能还不知道,杏杏这一手医术,可出神入化了!……咱们母后有次被人下了毒,就是杏杏出手救的,嘿,二哥你当时是不在场,不知道杏杏那有多神!当时太医都束手无策,我看着咱们父皇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样子,还好杏杏出现了!……还有一次……”
危时羽说的滔滔不绝,偏生危时宴也很感兴趣,听的很是专注,不时还点一下头。
危时羽一看向来冷淡的二哥这么给面子,说得更带劲了。
杏杏听着,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危时羽性格摆在那儿,他说一句十个字的话,里面最少三个字是要夸大一下的。
但杏杏见危时宴听得明显有些高兴,她也就没打断。
杏杏想,算了,就当是听说书吧。
危时羽说的口干舌燥,喝水润喉的时候,杏杏这才找着机会打断了危时羽:“……咱们是不是得先送岱月郡主她们回去?”
危时羽这才猛的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哎呦,方才讲的起劲,倒忘了,受四弟所托还得先送岱月妹妹她们回诚王府。我的错我的错。”
岱月郡主红着脸道:“……没有的事,方才三殿下讲的,我们也很爱听。”
于明珠适时微笑道:“三殿下讲的跌宕起伏,让人听了心驰神往的很。”
岱月郡主认真点头。
于明珠似是不经意的感叹:“看得出,三殿下一定也觉得郡主厉害得紧,一定很欣赏吧?”
危时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危时羽有些奇怪的看向于明珠:“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杏杏救了我母后的命啊。我那能叫欣赏吗?我那叫崇拜。”
于明珠面上闪过一抹难堪。
危时羽体贴道:“我看你可能也是如四弟那般,喝多喝醉了,要不我也问杏杏给你要一粒醒酒的?”
杏杏看向危时羽:“就带了两粒,没了。”
于明珠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勉强挤出个笑,柔柔的认错:“不必,是我失言了。”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柔柔看了危时宴一眼。
却发现,危时宴的眼神就没往她这边瞥过半分。
“……”于明珠顿时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难堪。
危时羽也没太计较,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没喝醉就好。”就把这事掀过去了。
岱月郡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任由危时羽危时宴把她与于明珠送到了诚王府门口。
岱月郡主下了马车,忍不住回身望向危时宴的方向。
危时宴一身青衣,骑在马上,冷漠的像是高山之巅笼着的薄雾,偏偏那薄雾又落到了凡尘中。
他跟在一辆马车旁。
那马车,是福绥郡主的马车。
岱月郡主脸微微一白。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今儿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位琮王殿下对福绥郡主与他人的不同。
可她父王母妃都交代过了,这位刚被封了琮王的二殿下应该才是帝后最喜爱的儿子,日后再进一步都未可知。
这是他们为她挑好的,最好的未来夫婿。
岱月郡主心乱如麻。
琮王……确实极好,可他好像,对她也没什么旁的意思。
岱月郡主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琮王殿下。”
危时宴看了过来。
在那双冷漠眸子之下,岱月郡主心扑通扑通直跳,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慌乱的丢下一句:“今日麻烦琮王殿下与三殿下送我们回来了。”
危时宴平静道:“举手之劳。”
危时羽也笑道:“岱月客气了。你们先回府休息吧,我们也要去逛了。”
杏杏也掀开马车车帘,与岱月郡主告了个别。
直到危时宴与危时羽一左一右的护在杏杏马车旁离开,岱月郡主那句,“我也想同你们一起逛”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进府后,偷偷在府内看着危时宴危时羽骑着马,一左一右的护送着杏杏的马车离开。
岱月郡主露出几分惆怅的神色来。
“郡主。”于明珠在岱月郡主身后柔柔的出声。
岱月郡主被吓了一跳,转身的时候,脸上那怅惘还没完全收起来:“啊?”
于明珠看着岱月郡主的神色,眼眸深处沉了几分,面上却是笑着,试探问道:“……郡主,你觉得琮王殿下怎么样?”
岱月郡主红了脸,颇有些不太自在,差点跳起来:“什么,什么怎么样啊?”
于明珠眼眸越发冷,面上却做出几分不解的样子来,轻声道:“郡主脸怎么这么红?……我是觉得,琮王殿下甚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疼爱,前途定是大好。想问下郡主的看法罢了。”
岱月郡主脸越发的红,最后一跺脚一扭身跑了。
于明珠嘴角含笑,但望着岱月郡主跑开的背影,眼神却越发阴冷。
……
危时羽带着危时宴与杏杏去了京城南边的荣兴坊。
这里有很多外族人聚集,渐渐的店也开起来了,各种生意买卖纷至沓来,倒成了京城中的一处小小特色。
危时羽还有些得意,七扭八绕的带着危时宴跟杏杏她们去了一处售卖新奇物品的铺子。
杏杏仰头看着那铺子,无语凝噎了下。
危时羽兴致勃勃的没有注意到。
危时宴却是已经大长腿一迈,直接到了杏杏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杏杏有些迟疑,声音细细的:“这个铺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家的。”
危时宴:“……”
还好这次杏杏来了,不然他买了杏杏家铺子里的新奇东西,再去送给杏杏,听上去是有些……不太妥当。
杏杏声若游丝:“……宴哥哥,你说,要跟三殿下说这个事吗?”
危时宴道:“没事,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妨。”
杏杏点头。
不过,倒也不用杏杏说了——危时羽兴致勃勃的先进店去选东西了,杏杏跟危时宴说了几句悄悄话落在后面,她刚一进门,掌柜就双眼放光的迎了进来:“大小姐,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危时羽手里刚拿起一个千里眼正想把玩下,就听到“大小姐”三个字。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来,就见着这家卖新奇玩意的西洋店掌柜,点头哈腰的在对着杏杏示好。.CoM
……大小姐?
???
这是喻家的产业?
危时羽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杏杏应付完了掌柜,走过来同危时羽道:“……我也是刚才到门口才发现,是我家的产业。”
杏杏叹气,“我家铺子着实有些多。”
危时羽:“……”
他要不是身为帝后疼爱的嫡子,是个不差钱的主,听杏杏这么感叹自己家铺子多,这得多来气啊!
“一会儿给我便宜些。”危时羽幽幽道,“我总得感受一下跟东家交好的福利。”
杏杏小手一挥,十分豪横:“不用!你尽管挑,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杏杏又冲着危时宴一笑,“还有宴哥哥,你也挑,我也送你!”
危时羽“哈”了一声,狰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杏杏无所谓的一点头。
首先就是危时羽危时宴把整个店都搬空了,她也送得起。
其次,他们也不是那等人。
果不其然,危时羽虽然嘴上说着要把整个店都搬走,实际上他身为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刚到的新奇货,又丢下了一张大额银票。
危时宴一开始什么都没挑。
杏杏让他好歹挑一个,是以危时宴又回去看了把那些东西看了一遍,最终只选了一个铜鎏金的万花筒。
这万花筒他从前也有一个,还是杏杏送的。
那会儿马坡县偏远,流传到那边的西洋货也简陋。
但他当时很是喜欢。
只觉得万花筒里的世界,就如同杏杏带给他的感觉,炫彩又温暖。
只是那个万花筒质量着实太差,危时宴饶是小心保管,偶尔把玩,没过两年还是坏了。
眼下这铜鎏金的万花筒比之当年那个,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但危时宴心中想着的,却还是当年杏杏送他的最初的那个。
不过,往事不可追,旧物不可回……眼下这样,也很好。
危时羽要帮危时宴付钱,杏杏直接把危时羽的银票给塞了回去:
“这个我送宴哥哥。”
危时羽瞪大了眼:“不是,杏杏,方才我那几样付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把我给的银票塞回来?”
“我要送宴哥哥啊。”杏杏眨了眨眼,“那我把你的银票还给你,你那几样,我也送你行不行?”
危时羽立马被哄好了,哼了哼:“那倒也不用,小爷有的是钱!”
这也不是危时羽吹牛,嘉正帝跟聂皇后在钱财上对这个小儿子都大方得很。
危时羽虽说还没被封王,没有食邑,但名下也有聂皇后给的好些田地房产,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于是,财大气粗的危时羽表示,要带杏杏与他二哥去搞些休闲娱乐。
于是,财大气粗的危时羽加了好些银子,买到了三张……梅木戏班子的贵宾票。
杏杏:“……”
所以,她该怎么跟危时羽说,这梅木戏班子,也是……她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