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华秀的过往事
苏若尘同学是一个好同学。她一向很有爱讲卫生的好习惯,所以这当下她嗅着那华秀吐出来的酒臭,几乎要晕了过去,华秀同学却是吐完了以后,反而舒服了一些,他乖巧的躺了下去,然后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想就要接着继续睡,苏若尘沉静了片刻,终于暴发了一阵惨呼:“哇哇,呕.......”她几乎是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苏若尘才蹒跚的爬出了屋子,唤来了小丫与小叶,让她们准备水,她要沐浴更衣。又使人帮着把华秀的衣裳还要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下来,这时候华秀其实已经清醒了一些,他只是眯着眼,瞧着苏若尘在忙进忙出,突然间有一种细啮着心头的惊喜。衣袂动了一下,但人没有动,他并没有睁开眼眸,心里却是觉得又回到了家里。他想起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可儿,她也是一个汉家的女子,是被突厥兵士们掠来的女娃儿,从小就在他的帐里伺候,所以做不了他的正妻,却是他最疼爱的女人,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只有十六岁,刚从大唐出征回来,她正在洗衣裳,光着一双脚在河边踩着衣服,那小脚指一个一个的像小白玉似的在浅浅的河水里踏出一地的浪花,他在身后唤她,她并未回眸。只是有意无意地继续轻轻的踏着水里的玉足。女孩的****,令后面的人心猿意马。他终于欺身上前了。
可儿坚持没有回眸,只轻问:“你——回来啦?”完全不看他,只抿着嘴儿,这时候她已经不再踩着衣服,只是轻轻地摇着下半身的双足,又觉如此实欠庄重,不觉把裙裾扯低一点、扯低一点。
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喜悦在打量着她说道:“回来了。”
稍顿,他看出她又长高了一些,而且腰肢更加婀娜了,心里也说不出有些焦燥,可儿垂首立在河边,下颔几乎贴到胸口。她的心有点昏蒙了,微微地痛。
二人无语。半晌。
华秀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个不擅应对的、拘谨的武夫,可然下意识的微微移动了一下脚,却是脚下一滑,险些跌进了河里,华秀情急之下,就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便是那般凝望着她,突然这宰,在匆促之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可儿入怀。
直到这个晚上,两人都依在河边说话,一直不曾分开。
夜空一团团臃肿的云,一下子,把吞没了的月亮吐出来了,突如其来地,明月团囹。像一个银盘,腰肌地照着人面。白光自天际树顶漏洒一地。
这是一个奇异的月圆之夜。华秀怕她会着凉,在河边生起了一堆火,众人都识趣的不曾来打扰这两人。芳菲的青草香气,**的*药似地。伴着火中升起的白烟,隔着这样的火光瞧着在火光里让映的粉的像霞一般可儿的脸,真是****。
她望定他一阵。衣角着了火,他马上把那火踩灭了。但,理智烧毁了。
烟迷雾锁,正好看不清对方臊红的脸。太****了,华艇不克自持,一下拆散她头上的三鬟髻,一鬟一鬟相继抖落,她用力向后一抖,长发在氖氛中陡地飞扬。头仰起,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豁出去……
她缓缓躺卧在片草地上,而他却是整个人覆盖上去,像个保护者。他x下的可儿,是只惊弓小鸟,很快两人隔成了一个人,如饥如渴,yu仙yu死,都幻化成深沉的叹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坐了起来,那火映照在可儿雪白肌肤上,是那般的妖娆,看得有他都有些发痴。
这时候可儿羞赧地把他的身子扳转,开始也为他梳头。后来又取了他的一缕发丝剪断,然后与自己的一缕一起拈在了一起,然后结成了一股,然后无限温柔的与他说道:“这便是我们汉人所说的结发百年,相守不离。”言罢。二人一直对望了很久,在对方眼睛中看到自己,深不可测。
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如同现在一般,华秀看着正在为他收拾的苏若尘,也一样不相信这是真的。
苏若尘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感到有人在望着自己,她正伏在榻侧,在那里帮着小叶一起收拾着榻边,这时候一抬头,一楼黑发顺势从她的耳后滑了下来,垂下在她的腭下,只让人看见那乌黑的发,衬的那下腭更是莹润美丽,华秀只是痴痴的瞧着她,却听苏若尘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醒了?”
一字一顿,里面的怒气毫无掩视。这时候小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缓缓的退了出去。
华秀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半晌才突然间悟到,她曾经一再叮咛着自己不要浪费,莫不是错了?想到自己连养活妻儿都难,华秀方才好看了几分的脸色立时又变的难看了,苏若尘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一直是不知道的。因为她的心从来不在这个男人身上,亦如华秀一直不曾在她身上一般。
所以苏若尘只是戾声戾气的说道:“你喝了多少酒,你当自己是什么,酒坛子嘛?”
华秀脸上有些隐隐动了一下,但终是不曾说一句话,只是越发觉得消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苏若尘这才继续说道:“你虽然年轻,也不能这般折磨自己。”
华秀这才醒悟,她是在关心自己,当下心里略略掠过一丝温暖。却是不说,只是瞧着她道:“夫人,你是不是很后悔嫁给我。”
“嗯。”苏若尘有些诧异的瞧着华秀,好一会子也没说话,良久才说道:“从来不是我自己决定嫁给你的,所以怎么能谈什么后悔与否呢?”
华秀听到了耳里,当然说不上有多顺耳,但好在也不曾骗他,所以他也并不生气,只是瞧着苏若尘,然后说道:“夫人,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恋人。”
苏若尘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华秀,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但却还是静静的说道:“没有。”说完这两个字,她的心底却是又忆起了那个站在林间病弱纤瘦的少年,还有那一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自从嫁做人妇以后,苏若尘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遗忘这个人,却是从来不曾知道,原来忘记一个人是这么的难,他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心底,让她想要漠视,却又不忍心,只是想着这样一个人,已是觉得心痛,可是却又是那么的无奈,好半天,苏若尘才长叹了一口气,掩下了眼里的酸楚。
苏若尘这些细小的表情变化那里瞒的过华秀,他看出来了,但只是瞧着,他想问,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却在这个时候苏若尘已经开始观察起了他的表情,她也看出来了,他看的透,所以她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是,我想你也在长安城里听过不少谣言吧。”
华秀今天即然问了她,便不打算瞒她什么,便缓缓的应了一句,说道:“他们都说你与秦王世子......”说话间,华秀慢慢的坐了起来,依在了床背上,然后在一侧敲了敲床榻,示意苏若尘坐到近前来。那样的动作,亲近而又随意,不知道为什么,苏若尘却没有生出讨厌来,她乖巧的坐了过去,坐在了华秀的身侧,然后,她方才继续说道:“传言不是真的,我的嫡母是秦王妃的姐姐,算起来,他可以说是我的表弟,自然走的略近一些,知道一些我的事罢了,我曾经思慕过一个人,但是却终是无缘,也只是如此而已,我与其他人之间,绝无私自相与。”
华秀突然间觉得,只生了悔,不如不问,不如不问。亲耳听着,还不如不问,绝无私自相与——那一段过往,自是不必再问——却原来错了,从头就错了。两情缱绻的是她与旁人,华秀不由又想起了可儿,那样一个全身心只是恋慕着他的女子,却因为他,死的那般的惨,让他的兄长将她刮开了胸前的骨,把她赤条条的身子悬在了崖上,由着鹰去取食她的血肉,那白晃晃的身子一直在抽动着,发出的惨叫几乎能传出三里以外,可是他却听不见,听不见,因为他在三百里以外,等他听见的时候,已经是他的死讯,那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有着孩子,那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孩子,却连见一次天日的机会都没有,便在那里让鹰们食去了,只不知道那一刻,他知道不知道痛。
华秀想到这里,如锐刺尖刀在心上剜去,刀极锋利,所以起初竟是恍若未觉,待得缓慢的钝痛泛上来,瞬间迸发竟连呼吸亦是椎心刺骨。他的神色突然间变的可怕了起来,苏若尘也觉出了异样,不由关切的瞧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才吐空了,胃里有些难受,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华秀看着她温和的样子,终是慢慢的缓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