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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到池月峰众人用过晚餐之后,林小轶他们三人也收拾好了厨房,大志和小武都已经回房歇息,林小轶便打开后门,径直向后山跑来,那黑衣老人果然仍站在后山顶峰的亭子边等着他。
与昨天林小轶离开的时候一样,那黑衣老者也是这样站在那里。
好像从昨晚开始,他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看到林小轶来了,黑衣老人倒并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他坐在亭子一侧的石凳上,林小轶没说话,就坐了下来,那个黑衣老人则坐在另一侧的石凳上,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
过了片刻,那黑衣老人才缓缓地道:“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将太极五行道法洪元境界的九层心法口诀传授于你,你要牢牢记住,将它作为你日后修行的依据。”
林小轶听后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似懂非懂,很有些不理解。
因为按照五峰山弟子修行的惯例,师父或者师兄们大都是先让弟子背诵下每一层心法口诀,等到修练完成了,再传授下一层的心法口诀,以此类推,循序渐进,而绝没有一下子就将洪元九个层次的口诀全部传授于弟子的道理,这种做法无疑于拔苗助长,极有可能让弟子欲求速成,到最后反而会酿成大祸,伤及弟子的自身!
但此时的林小轶也不去想那么多了,反正自己这些年来在修行上一事无成,白白地浪费这么多时间,还被师父师兄们看成是最没出息的弟子,现在竟还有人愿意每天来教导他修炼道法,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看不见面容、一身黑袍的老人,竟是个身怀如此深厚道法修为的绝世人物!
这一点,是在此之前的林小轶万万没有想到的!
黑衣老人此刻根本不知道林小轶心中的这些想法,已经开始将一句句太极五行道法的口诀念了出来,林小轶便马上集中注意、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话,并默默地记下所听到的这些道法口诀。
口诀虽然很多,但尚有条理可循,林小轶一边默记,一边在心里暗暗地将它们比较、分析、归类,一时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但是再细细地去品味它们,这些繁乱芜杂的口诀背后竟似乎仍有核心所在,那就是作为万物之始的——“道”!
有了这个主旨,宇宙之万物无不被其所包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五行道法则是将这个过程衍化为修行的不同阶段,将其分为“洪元”、“混元”、“太初”三个境界,每个境界都代表着不同的世纪。
作为万物之本原的“道”,又是一个终极意义的所在,“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语出《老子》第一章)
这天地之“道”竟如此玄妙,人与万物也是同出一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只需天地一息,天人合一,达到天道终极的目的,然后,身同自然,以一已御天地之造化,才是修真之捷径!
所有的道法口诀慢慢地在林小轶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渐渐地,他似乎领略到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理解过的玄妙世界!
两个时辰之后,黑衣老人就将这近万余字的太极五行道法口诀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停顿了一会儿,黑衣老人道:“刚才,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多少?”
林小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皱了下眉头,道:“唔,也不是太多吧,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哦,那你说说看,知道多少就说多少,”黑衣老人低沉着声音道。
林小轶嗯了一声,就将刚才所听到的这些话又慢慢地复述了一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已经很深了,月亮升在半空,将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山谷之间,也照在此刻这亭子里的这两个人身上。
许久之后,等到林小轶将所有知道的话都说完以后,周围立刻陷于一片静寂,夜色也变得很凄清,竟没有任何的声响,黑衣老人仍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林小轶看着他,眼里是疑惑不安的神色!
片刻后,黑衣老人身子一抖,仰起头来,竟发出了长长的笑声,这嘶哑难听的笑声在静夜里听来分外地清楚,一声声地回荡在林间,久久不散,听起来令人有股烦躁不安的感觉!
黑衣老人笑过之后,方才安静下来,停顿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才听他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个修真的奇才,我真替玄叶这小子可惜了啊!”
他一口一个玄叶小子,听得林小轶心里很不痛快,虽然玄叶道长对自己并不器重,也没有好好传授他道法,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父,被人这样的轻蔑地称呼,总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情,但念在这个黑衣老人是五峰山的前辈,林小轶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那黑衣老人又慢慢地道:“其实这太极五行道法的主要修行是‘洪元’境界的九层心法口诀,而‘混元’和‘太初’两个境界,并无任何口诀可以传授的,完全是靠修行者自身的天赋和资质,所以,你现在掌握的这些法诀,是你将来修行的万法之本源,也是决定你日后修行高低的基础,你要好好将它们领悟参透!”
林小轶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遂有了坚毅之色。
“好,你现在既然已经记住了这些口诀,那我们就开始修行道法了,”黑衣老人似乎语气加重了一些,对林小轶道:“你现在闭上眼睛,放松全身,要做到心不外想,神不外驰,开始引天地灵气入体,将它化为你体内的真元之气,不过在经过你胸前任脉时只需向左偏移一寸就行了,好,你开始吧!”
林小轶嗯了一声,便依言而行,闭上双目,静坐入定,开始了太极五行道法的修行,只片刻间,就已看到林小轶头顶之上隐隐有青光环绕,那是吸摄而来的天地灵气开始进入他的体内了。
看到这一幕,坐在对面的黑衣老人轻轻吁了一口气,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表情,但可以想象,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弟子应该是值得庆幸的。
其实,这个黑衣老人一开始就传授给林小轶所有太极五行道法的心法口诀,是有过考虑的,像林小轶这样有极高悟性的弟子,如果再一层一层地传授予他,势必会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倒不如将全部的修行法门一并告诉于他,让他体悟道法的真正主旨与精髓所在,以之来统领全局,高瞻远瞩,反而更容易突破种种的束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能适应这种方法的人,不要说在整个五峰山就是放在整个中土来讲,也是凤毛麟角的了,而林小轶偏偏就属于这样的特例!
就这样,在黑衣老人有违常规的教导下,林小轶凭借着自己极高的修行天赋,在修行的道路上突飞猛进,竟前后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洪元境第一层“周天”的全部修练,打通了全身十四道经脉,吸入体内的天地灵气竟畅通无阻,流贯全身,牢牢稳固了身体的内络经脉和真元之本!
然后,在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林小轶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相继突破了第二层“心随”和第三层“意动”的两个层次,已经能明显感应到体内丹田处有真元之气的涌动,并随着意念感应,能瞬间移动到身体的任何部位,隐隐有呼之欲出的感觉,而且,这真元之气的驱动,反过来更能够固本培元,深蕴体内的真元之力。
一天晚上,林小轶在后山修练完毕,黑衣老人看到他竟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第三层“意动”的修行,也感到由衷的高兴,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照此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五峰山出人头地了!”
林小轶在这半年之中虽然也对自己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感到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对自己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进步神速呢?
这一切是不是只是空欢喜一场呢?
现在听到黑衣老人的这句话,他放宽了心,道:“弟子不敢,不过还是多谢前辈的悉心指点,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连第一层的‘周天’都突破不了。”
黑衣老人摇摇头,语气变得很平淡,道:“你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做到的,我并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一切都只靠你自己的缘故!”
林小轶开始有些惘然不解,为什么好好地谢他,却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这个神秘的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也曾数次想知道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可每当自己一提起这些,他却总是避而不谈,这让林小轶很是感到疑惑,眼前这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帮着自己呢?
有时候林小轶也劝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既然他不肯说,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吧,我又怎能去强求于他呢?
林小轶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思量着,对面的黑衣老人却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站了起来,走到亭子外,看了看头顶的苍穹,环顾四周,只见夜色凄凉,冷冷的月光洒在这片山谷之间。
许多年过去了,好像从来也没有改变什么,一切宛如旧时的光景,然而,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过了很久,黑衣老人才回过头,对仍旧坐在那里发呆的林小轶道:“你现在虽然进步很快,但毕竟修道日浅,还有些根基不稳,以后你更要刻苦修行,加倍努力,如果稍有懈怠偷懒,也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的!”
林小轶面色一肃,站起身道:“是,弟子谨记在心!”
黑衣老人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现在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吧,原先五脏六腑之内的那些紊乱的天地灵气有什么反应没有?”
林小轶听了略略犹豫了一下,才道:“只是觉得有些时候胸闷气短,体内这些紊乱的天地灵气好像要从喉咙口里喷出来一样!”
黑衣老人原本已经放宽的心情又突然紧绷起来,看着林小轶,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道:“你自己要时刻小心了,要时时注意疏导灵气,必要时用真元之力将它们压制下去,如果一时被它们急火攻心,异端邪念一旦萌生,必将神志大乱,严重者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你要切记!”
林小轶悚然一惊,怔在那里半晌,才点了点头。
黑衣老人看看时候不早了,道:“好,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林小轶答应了一声,便走出亭子,向山路上走去。
一路上,他神志恍惚,思绪混乱,一直在想着刚才黑衣老人的那些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静月堂后面的回廊,穿过天井,正要向自己的寝室走去,冷不防从回廊处走来一个人影,林小轶被那人吓了一跳,他用手按着胸口,好半天心头还兀自噗通噗通地跳着!
“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那个人影走了过来,低着声音道。
待那人走到近处,林小轶才看清原来是李羽师兄,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李师兄,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李羽走到林小轶身旁,不答反问道:“小轶,你这么晚了去什么地方了?”
“我,我只是随便走走……,”林小轶吞吞吐吐地道:“反正,反正也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也好。”
李羽轻叹了口气,看了林小轶一眼,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便道:“小轶,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什么事吧?”
林小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庞,笑了笑道:“没什么,李师兄,大概这几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吧!”
李羽看了一眼这个小师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情也有些沉重,原来还对林小轶抱有很大的希望,期望他能通过几年的努力在修行上有所突破,在接下来的五峰山的百年剑会上能让池月峰的弟子多一点胜算的可能,可如今看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要说玄叶师父,就连自己也早就对这个小师弟失去了信心。
李羽伸出手,拍了拍林小轶的肩膀,道:“夜里冷,你小心着凉了,快去睡觉吧!“
林小轶点头嗯了一声,道:“李师兄,我去睡了,”说完,便转身朝寝室走去。
等到林小轶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李羽才回过头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朝静月堂后面的那间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