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见,越来越黑的天空中大雪重重,雷声轰鸣,密密麻麻的绿光仿佛天网,分布在整个昆仑上空的天幕上。
八只眼睛,四老四新。
一心围困自己的夜蜀王和燕王,摸不透心思的巴依尔和敖武旭那厮的女儿,居然如此和谐地望着自己。
魏和棠感觉自己的眼角涩涩的,金色瞳孔打了个旋儿,:
“你们哪一个趁我昏迷的时候揍我了?我感觉我都痛哭了……”
巴依尔一脸愧疚,夜蜀王和燕王装作给魏和棠检查身体,没去看他。敖姑娘猛地扑在魏和棠身上,抱着那件凤华霓裳哭声震天,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哎哎哎,你哭声难听是不是没人敢告诉你?”
脑子不甚清明听到哭声的魏和棠突然弹身,把身上的敖姑娘轻轻推开,愣愣看着她,喃喃道:
“王……上?”
心头又是感动又是庆幸的敖姑娘如梦初醒,连忙把怀里的凤华霓裳递给魏和棠,情绪复杂之下说话支支吾吾:
“衣服,水苏……水苏刚才……”
“啪!”
一道绿芒晶透的如椽大雷,猛然劈天。
一句也没听清、正要问敖姑娘想说什么的魏和棠如遭雷击,心中呼唤自己去昆仑山顶的声音再一次响在其心头。
魏和棠飞快脱离夜蜀王和燕王对自己的身体检查,奔向大阵最内侧,朝昆仑山巅一望,眉头紧蹙,
“燕王,我睡了多久?!”
夜蜀王踢了欲言又止的燕王一脚,抢答道:
“莫得好哈哈儿(没多久)!”
一直未曾发觉自己死死捏住凤华霓裳的魏和棠点了点头,正要捡起巴依尔身后地上的大矛,却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握着一把直刀,魏和棠喃喃自语道:
“这是‘流白棠?’?”
以为魏和棠要拿刀杀掉巴依尔为刚才女人报仇的夜蜀王和燕王赶紧上前,魏和棠横刀对着两位战王:
“我睡着的时候不让我继续睡,我醒了才干我?这样要有挑战性些吗?我们可是一起吃过李庄白肉的!你们还要你拦我吗?!”
满心愧疚的巴依尔不再跪地,慢慢挡在魏和棠身前,随时准备拼命,好像此时保护魏和棠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事情,还多了那个女人的遗愿。
夜蜀王和燕王互相对望,正要回答。
先前衣摆出决一死战架势的魏和棠早已不见,眼前只有从昆仑山顶传来越来越密集的雷鸣,和正欲一起随魏和棠溜走的巴依尔。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此时夜蜀王和燕王的右眼皮狂跳,夜蜀王尾指尖端突出一线清绳,捆住巴依尔,
“你爷爷恐怕不止是怕和棠跑去山巅杀掉‘那位’取血续命吧?”
巴依尔直觉得自己肺都快炸了,朝这两个平时自己很尊敬的长辈大声吼道:
“要杀害那位取血的是和恶鬼做交易阿姆图!我们再不去山顶,不仅‘那位’要死,拼命想要阻止阿姆图的麟王更会死无全尸,他身上流着谁的血,你们比我要清楚!”
两位战王心头一空,燕王狠命抽了自己一巴掌,抱起巴依尔第一个朝魏和棠的方向追去。整个人呆住的夜蜀王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折扇,来回的走,一边走一边狂扇,仿佛想用折扇散灭心中怒火,燕王已经离开几息后,夜蜀王拿折扇猛地一拍脑门儿,
“对!那个谁,你不准再跟来!”
回声在响,而此处早已只有他一人。
崇山雪岭中。
此时无法飞行只能在雪山上狂奔的魏和棠,终于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凤华霓裳,一边奔行一边看着手里惊人的红,脑海中的记忆翻滚,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在金红色的光芒里愈发地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声绿雷炸响,魏和棠猛然转醒,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不冻泉边缘。
自己对岸除了自己认识的科里伦和戴着人皮面具的“俘虏”乌木热,其他全是陌生面孔。
“看来你们就是其他道路的第一了?”
见到魏和棠出现,一共三十六个战将级别的护卫使霍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久经训练的的军士。
“嗯呐,根据成绩来看呢,是魏麒同学最先到达汇合点,所以我们的第一还在魏麒同学手里。”
这个说话的人,指了指科里伦和自己身边的人,
“我们一致认为,由魏麒同学在这里把我们打趴下,我们就不再争抢。魏麒同学意下如何?”
鬼使神差的魏和棠把手里的凤华霓裳仔细叠好,放进臂环的储物空间。右手握刀,
“阿姆图让你们拦我多久?”
说话的人一愣,下一刻身上三个魄能尽数点亮,严肃地看着魏和棠,道:
“必须挡住。”
魏和棠把被自己称作‘流白棠’的直刀插在雪里,用脚畔昆仑的不冻泉好好洗了手,再洗脸,像是在表达某种敬意。
“被威胁……还是……?”
那个男人昂首挺胸,一跺脚,骄傲回答道:
“军令如山!”
魏和棠拔出雪中悍刀,大声笑道:
“好一个军令如山!”
不见魄能起,只见军魂乍然。
魏和棠持刀砸击心口,朝所有人行扶越战区军礼,用自己伤口上的血抹在手中直刀刀刃上。
指着朝自己行军礼的男人,大声道:
“炎黄军令何?”
“死战不退!杀!杀!杀!”
魏和棠身前二十九个九星战将无一不是自心口拔出属于他们的本心战器,将最锋锐处指向了这个炎黄军队中最年轻的战神。
终于同自己心目中最希望与其并肩作战的那个人,战在一起。
没有魄能肆虐,没有以力压人。
血与雪的翻飞中,只有潋滟的兵器的反光,和军人的悍不畏死。
奉仑战区近千年来以刀法重杀不重巧而享誉炎黄军,但数十年后把控奉仑最高权力、全炎黄公认用刀第一的科里伦跟自己的孙儿说起这天昆仑山上的对攻,仍然满眼神往道:
“那才是奉仑的刀。”
昆仑天气急躁,时风时雪,满身是血的魏和棠趁血水还没有从对岸流到身边,纵身跳进不冻泉洗去身上血。
一边洗一边朝科里伦道:
“学长,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你呆在这里,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科里伦的手心腾出一串火苗,道:
“奉仑等麟王下山!”
魏和棠朝能从那么多九星战将级护卫使的压制里脱颖而出的科里伦竖了个大拇指,
“借你吉言。”
不等科里伦行礼送别,上身新添数道伤疤的魏和棠身影再次消失在眼前。
科里伦望向此时犹如绿雷地狱的昆仑山巅,心中对于“人性”两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等他回神时,跟自己一起突出重围取得该道第一的女校友居然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