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看到汪远山,汪云山,汪青山三人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元明空身后,就知道他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今晚两人分开行动,都收获满满。
赵让误打误撞,找到了汪三太爷埋在城中的暗子,元明空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的三名义子说服。
不过这三人头脸身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看来在元明空手里或多或少还是吃了些亏的。
“现在人都齐了!”
赵让一拍巴掌说道。
老秀才斜眼看了看那三兄弟,问道:
“汪三太爷现在怎么样?”
作为大哥的汪远山回答道:
“还在昏迷中……不过我们已经找来了王城里最好的大夫,暂时控制住了毒性的发作。”
老秀才面露喜色,追问道:
“可能治好?”
汪远山摇摇头说道:
“大夫说以他的能力,只能暂缓。所以还是得尽快找到对症的解药,否则等毒性侵入心脉,那就回天乏术了!”
解毒最关键的是要知道中了什么毒。
除非是真神仙,不然谁也无法完全医治好。
烟雨阁下的毒当然不会普通,该当是由许多种毒药混合而成的剧毒,很是复杂。
其中每种毒占比多少,都有极为精确的标准。必须将这些种种细节全部弄得一清二楚,才能对症下药。
本来见到三兄弟到此,赵让提起了心气,结果发现众人还是对汪三太爷目前的情况一筹莫展……
人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头两个大!
老秀才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张告示,冲着三兄弟问道:
“你们这告示是什么意思?”
老大汪远山挠挠头,说道:
“这是老三想出来的法子,我觉得可行,就……”
老三汪青山连忙解释道:“
“我想的是让义父安心在祥腾居三楼静养。但这样的话,三楼就必须得封闭起来,所以才找了个托词,说需要重新规划整理。”
“那去的力巴,你们准备怎么办?”
老秀才凝视着汪青山质问道。
汪青山被这目光盯的很不舒服,躲闪着说道:
“不……不怎么办,这不是要等义父完全好了再说?”
老秀才冷哼一声,说道:
“你不愿说,我帮你说!这些力巴进去,你就没打算让他们再出来吧?到时候祥腾居的地底,又会多出几十条冤魂,是也不是?”
汪青山不敢不敢吭声,身形朝后一缩,用胳膊肘碰了碰大哥汪远山,示意他说点什么,给自己解围。
汪远山无奈,只得放低姿态,陪着笑脸说道:
“叔,老三也是为了义父考虑!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防备,一时间乱了阵脚,考虑不周!”
赵让开口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下毒之人混进干活儿的力巴里,又该怎么防备?”
这下连老大汪远山都无法辩解了。
当时他脑袋空空,根本没有主意。除了将祥腾居的人马全都撒出去,满城寻找赵让三人的下落外,其余什么都想不到。
所以他一听老三说了这个法子,便立马同意。觉得这样又能让义父静养,给他们找人和解读争取时间,还能掩人耳目,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赵让听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汪三太爷每天都在一楼的大厅中吃早茶,这是整个王城都知道的事情。他突然消失个把月,除非整个祥腾居都关门大吉,不然怎么都掩盖不住!”
汪远山这才恍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三。
“那我们该怎么做?”
赵让伸手比划出了一个六来:
“六个字,该吃吃,该喝喝!”
汪远山想了想,说道:
“我懂了!意思就是一切照旧?”
赵让点点头。
“那要是义父的老朋友问起来,又该怎么回答?”
元明空朝望汪远山的肩头重重一拍,说道:
“汪三太爷朋友那么多,横跨大威和西域,他就不能出门转转?”
“明白了,明白了!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就这样说!”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汪远山决定按照赵让和元明空的方法行事时,老三汪青山的神色微微一变,带着些许不甘和恨意。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你们三兄弟,只管好好经营祥腾居!”
彻底说通了三兄弟,老秀才也拱手离开。
以他明面上的力巴身份,不方便在这样的客栈中待太久。
这里上房一天的房钱,他就得拼死拼活的忙活大半个月。
在局势尚未明了的情况下,他这枚极有份量的暗子还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坏了,忘记告诉那三兄弟怎么处理告示的了!”
元明空一拍脑门说道。
老秀才笑着说道:
“小兄弟不用着急,告示的事我去和他们说。这也正好是个机会,对吧?”
赵让和元明空都会心一笑,说道:
“那就拜托老先生了!”
老秀才摆摆手,就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冲赵让和元明空深深一拜:
“大恩不言谢,两位小兄弟都保重!要是事不可为,尽可一走了之,老头子我决计不会怪罪!”
赵让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元明空隐蔽的给他打了个手势,便只点了点头。
待老秀才下楼离开后,赵让看着元明空良久,问道:
“你是怎么让那三人听话的?”
元明空狡黠一笑,打了个机锋:
“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你这边的收获,看来比我多得多啊!”
那三兄弟不过是汪三太爷年过半百后,心情孤寂,才收的义子。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太爷身边帮衬,可对自己义父的过往却不甚了解。
相比之下,这三兄弟能提供的帮助极为有限,最多是在明面上稳住局势,让王城里的众多势力知道祥腾居无事,汪三太爷无事,借此给自己等人尽力争取时间罢了。
“嗯,老秀才是说了很多,听得我脑壳疼!”
赵让最不喜欢动脑子的事情……
在家中的时候,就一连打走了三个教书先生。往后不论他父亲拉下老脸,送多少礼,却是都没人愿意来教他。
这几日听的话太多。
要不是其中掺杂着许多有意思的故事,赵让早就没耐心了!
“谁能想到汪三太爷以前竟然还是个和尚!”
赵让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
这趟出了阳关,先是护着道士行镖,而后又碰见还俗的和尚,着实也不虚此行!
“你对和尚有偏见?”
元明空问道。
赵让摇头说道:
“没有,只是觉得没意思。”
“因为他们不能喝酒吃肉?“
赵让仍旧摇摇头:
“你把我想的也太肤浅了!我是这种人吗?”
元明空腹诽道:
“你还真就是这种人!”
“老秀才说八王寺奉行苦修。但佛法中不是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些和尚天天折磨自己,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马匪!”
“反正只要把刀一扔,立马就能成佛,那他们在寺里苦修的意义又是什么?”
元明空眨了眨眼。
乍一听仿佛挺有道理,但元明空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不是两人在这里三两句话就能辩的清的,再说下去只能白白耽误时间,便岔开话题说道:
“在西域商盟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商盟里有没有查缉司?”
赵让仍在思索苦修和屠刀的问题,漫不经心的答道:
“是啊,我问过。但你不说那老头子没什么用吗?”
元明空嘿嘿一笑,说道: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在这兰末国的王城里有没有呢?”
赵让心里一惊!
他以为西域商盟应该就是大威北境查缉司能够到最远的地方,没想到他们的能耐竟然远超自己估量,连兰末国的王城里都有分布!
“真有?”
赵让小心翼翼的问道。
即便他是北境赵家人,但提起查缉司来还是慎重的。
尤其是查缉司麾下的影位,赵让听闻他们各个都修炼了一门冠绝天下的潜行功夫,能够上天无踪,遁地无形,可称的上是无孔不入,几乎无法防备!据说死在他们手里的三品大宗师都有好几人,所以再豪爽的江湖客在谈论起查缉司的影卫时,都会惊惶色变。
“难道我问了,你就会说?你这人一肚子心思算计,还全他妈的都用在我身上!”
赵让刚说完,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再看元明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忽然想起在商盟内两人初次见面时,他便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身法,让自己和风一样轻柔。
若不是自己没睡死,又有与生俱来能察觉周边之气变化的天赋,根本不会有所察觉!
难道……
元明空看到赵让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了两变,不由得哈哈大笑。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扔给赵让。
这枚玄色令牌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极为坚硬,却又没有钢铁的冰凉,反而像块佩戴日久的好玉,很是温润。
正面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影”字,右边的三撇,撇出去很长,透露出一股嚣张跋扈之意。
背后则暗刻着“副都统”三字,古朴笨拙,很有威严。
“你是影卫副都统?!”
元明空从赵让手中拿回令牌,重新收入怀中,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