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大门在柳风面前缓缓打开,柳风被引领到了狄天的书房。
狄天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专心阅读。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柳风身上扫过,淡淡地说道:
“柳公子,你来了。”
柳风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
“城主大人,柳风有要事禀报。”
狄天放下手中的书,摆摆手,示意柳风坐下,问道:
“柳公子有何要事?”
柳风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双手捧着,递给狄天:
“城主大人,这是一块来自西域落日马场的令牌,柳风特来献上。”
狄天接过令牌,目光在令牌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柳风竟然能弄到这样的东西。
柳风见狄天对令牌感兴趣,心中暗喜,继续说道:
“城主大人,这块令牌虽然用途不明,但柳风相信以城主大人的眼光和见识,一定能够看出这块令牌的不凡之处!”
狄天点了点头,他确实对这块令牌感到好奇。
谁知道西域落日马场的名声,也知道他们的宝驹价值连城,这块令牌或许真的能为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柳公子,你是如何得到这块令牌的?”
狄天问道。
柳风按照赵让的吩咐,如实回答:
“这块令牌是柳风从一位朋友那里得来的。他告诉我,这块令牌虽然用途不明,但出自西域落日马场,必非凡品!”
狄天闻言,对赵让产生了兴趣。他问道:
“柳公子的这位朋友是谁?”
柳风回答:
“他叫赵让,是柳风在自家装裱店中遇到的一位客人,此人似乎对西域落日马场很是了解。”
狄天的眼中,那抹警惕如流星般划过,转瞬即逝。
对于赵让这个人,狄天自然不陌生。
“赵让?”
狄天轻声重复。
柳风站在狄天的面前,他的心中却已开始翻江倒海,只得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是的,城主大人。赵让对西域落日马场似乎颇为了解。他曾告诉我,这块令牌可能与落日马场的某种秘密有关。”
狄天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在柳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
“柳公子,你与这位赵让公子,关系似乎颇为密切。”
柳风的心中猛地一紧,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狄天的这个问题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柳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
“回城主大人,赵让公子与我并无深交。我们只是偶然在装裱店相遇,他对字画颇有研究,我们曾就此事有过一番交流。至于他与落日马场的关系,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狄天没有说话,书房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柳风左右为难之际,狄天突然开口了:
“柳公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我对你的信任是建立在你对城主府的忠诚之上。如果你隐瞒了什么,或者选择了背叛,那么这份信任也将不复存在。”
柳风闻言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连忙跪倒在狄天的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城主大人,柳风绝无隐瞒之心!笑的对赵让的了解确实有限!他行事隐秘,来路无踪,我也只是从他的言谈中略知一二……”
狄天知道柳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只要柳风不做出对城主府不利的事情,他就可以暂时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想到这里狄天点了点头,示意柳风起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柳公子先回去吧。关于这块令牌我会派人去调查。至于赵让……”
说到这里,狄天顿了顿,才接续说道:
“至于赵让,我希望你能继续与他保持联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柳风如蒙大赦,连连答应,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书房。
他很清楚狄天并不是一个会被欺骗的人。
刚才之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和打算。
就在柳风即将走出城主府的时候,却被一名侍卫拦住了去路:
“柳公子,城主大人有令,命你前往后院一趟。”
柳风心中一紧,不知道狄天为何又会突然召自己回去,但他不敢怠慢,立刻跟随侍卫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狄厉正站在那里等待着他。
柳风见状心中一凛。
狄厉是狄天的弟弟,是个比狄天还要难缠的主儿……
外界传闻他们兄弟俩甚是不睦,所以狄厉一直在南地做生意。
但柳风很清楚,这只是演给外人看的罢了。他们兄弟俩虽然分隔两地,但心意相通。
身为北境镇海城的城主,脚踩南北两条船,自是得想点办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但连他也不知道狄厉是何时回到的镇海城!
柳风不敢怠慢,立刻躬身行礼:“
见过狄厉大人。”
狄厉微微点头,示意柳风不必多礼。
上下打量了柳风一眼,说道:
“柳公子,我大哥对你很感兴趣。”
柳风闻言心中一紧,不知道狄厉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承蒙城主大人错爱,柳风感激不尽。”
狄厉轻笑一声,说道:
“柳公子不必紧张,我大哥只是想知道你更多的事情而已。比如,你与赵让之间的关系。”
柳风心中一沉,脑筋转的飞快。
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回狄厉大人,我与赵让公子只是偶然相识,并无深交。他对字画颇有研究,我们曾就此事有过一番交流。至于他与落日马场的关系,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这话与先前同狄天说的一样,甚至一个字都不曾更改!
狄厉闻言眉头微皱,他盯着柳风的眼睛看了片刻,也用先前狄天的话,一个字都不曾更改的重复道:
“柳公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大哥对你的信任是建立在你对他的忠诚之上。如果你隐瞒了什么或者背叛了他,那么这份信任将不复存在。”
柳风知道狄厉这是在警告自己,忙不迭的告罪行礼,说道:
“狄厉大人放心,我绝无隐瞒之心,更不会做出背叛城主大人的事情。”
狄厉点了点头,说道:
“如此最好。你回去吧,关于赵让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柳风知道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劫……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一旦被这俩兄弟发现什么端倪,他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令柳风吃惊的是,赵让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
稍加打听,他就知晓了赵让所下榻的客栈。
此刻赵让正坐在打听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悠闲的看着窗外发呆。
柳风见状,神情复杂的说道:
“赵公子似乎心情不错!”
赵让收回眼神,看了一眼柳风,勾起嘴角说道:
“柳公子,城主府一行可是顺利?”
柳风苦笑一声,说道:
“托赵公子的福,我还活着。”
赵让闻言轻笑一声,说道:
“柳公子真会开玩笑!”
柳风忍不住问道:
“赵公子如此行事,到底是有什么计划?亦或是觉得在下好欺?!”
赵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柳公子可知道西域落日马场之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柳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赵让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西域落日马场饲养的马匹,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最近他们却突然对夜交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量收购,甚至不惜远道而来。”
柳风暗忖夜交藤是一种罕见的药材不假,但西域落日马场大量收购夜交藤却是令人费解。
赵让看着柳风,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夜交藤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处,但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秘密。柳公子,你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柳风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赵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赵让并不意外柳风的回答,缓缓说道:
“柳公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狄天不会放过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柳风心中一凛,他知道赵让说的是实话。
“赵公子,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赵让看着柳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
“柳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我想让你去查清楚夜交藤到底对西域落日马场有什么用处。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查到一些线索!”
柳风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赵公子,你这是在逼我。”
赵让并不否认,笑着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但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回头了。何况那些西域人也知道了令牌最后是落在你的手里。你觉得他们是会去城主府讨要,还是直接把马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风心中一沉,说道:
“好,我答应你。”
赵让听后拍了拍柳风的肩膀:
“柳公子,万事须小心!”
是夜,狄厉在此走进哥哥狄天的书房,开口第一句就让狄天心惊不已。
“大哥,那群西域人都死了。”
狄天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西域人都死了?你确定?”
狄厉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我确定。我已经派人搜遍了整个镇海城,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带着马队,即便要出城也应该会有记录才是,两头都没有,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已经死了。”
狄天沉默了片刻,追问道:
“他们最后去的地方是哪里?”
狄厉答道:
“城南古董店。在店里他们还和老板起了些争执。”
狄天继续问道:
“是因为什么?”
狄厉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还不清楚。据说是因为西域人想要用健马换个玩意儿,但老板不肯卖。”
狄天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重重。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玩意儿是什么,这么抢手!”
狄天自语道。
狄厉摇了摇头:
“不清楚。”
狄天沉吟片刻,对狄厉说道:
“西域人的死,还有那玩意儿,似乎都与柳风有关。你立马去找他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把他的嘴再撬开几寸!”
狄厉点头应是,心中却在暗自琢磨。
柳风与赵让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怀疑这一切的背后可能都与赵让有关。
来到了柳风的住处,狄厉一开口就问道:
“柳公子可曾去过城南古董店?”
柳风心中一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狄厉大人何出此言?”
狄厉冷冷一笑:
“柳公子不必隐瞒了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帮西域人在古董店发生了争执之后,就不知所踪。我想请问柳公子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柳风心中暗自叫苦,但此时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于是故作镇定地说道:
“狄厉大人,在下与西域人素不相识怎么会与他们发生争执?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狄厉盯着柳风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柳公子,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如果你隐瞒了什么或者与西域人的死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你!”
柳风闻言连忙说道:
“狄厉大人明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狄厉撂下狠话,便转身离去,留下了心有余悸的柳风。
此番狄厉前来只是试探,还并没掌握确凿的证据吗,但柳风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怕是越来越危险了……
情急之下,柳风迫切的想要找到赵让,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当他再次来到赵让下榻的客栈时,却发现赵让已经不见了踪影……
无奈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城南古董店的老板!
老板是狄天的远方表亲,这家店当初也是在其的关照下才开起来的。
但对于这样的亲戚,狄天狄厉两兄弟并不会又多上心。因此这老板兴许会知道一些内幕,而这人又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
当柳风来到古董店时,老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刀割喉,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意,显然是熟人所为。
柳风小心翼翼地掰开老板的手指,发现他手中紧紧抓着的,是一块令牌——
与他献给狄天的那块令牌一模一样!
柳风不知道这块令牌为什么会出现在老板的手中,但他很清楚仔第不宜久留,赶忙转身准备出门,结果一阵晕眩袭来,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密室之中。
脚步声传来,来人却是狄厉!
狄厉走进密室看到柳风已经醒来,便冷冷地说道:
“柳公子,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柳风连忙说道:
“狄厉大人你误会了,小的什么都没做!”
狄厉冷笑一声说道:
“是吗?柳风你与赵让勾结杀害古董店老板,还将献给我大哥的令牌又偷了回去,真是好算计!”
说罢根本不给柳风辩解的机会,“砰”的一声将密实的铁门关上,径直离开。
柳风被关在密室中,已经三天三夜。
直到第三天的凌晨,密室的小窗突然被打开,从外面丢放一个托盘,里面盛放着一盆清水,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只烧鸡。
模糊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似是往烧鸡的肚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确定黑影已经走远,柳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托盘前,撕开烧鸡,发现里面有一把钥匙,还有一张字条: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柳风心中一动,摸索着走到密实的门前,探到了一处锁孔。
他将钥匙插进去,小心翼翼的转动,竟是打开了密室的锁,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夜色如墨,柳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轮明月高悬,星辰点点,心中不禁默念着那张字条上的诗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水市码头,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江水的气息。
江面上的渔火在夜色中摇曳生姿,给人一种温暖和希望。更是与天上的星光遥相呼应,将天地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柳风的目光在每一艘船上仔细扫过,字条诗句背后的隐秘应该就藏在这一片灯火阑珊之中。
他的目光被一艘小船吸引。
这艘船并不大,但船头的渔火异常明亮,
船上,一个老渔夫正在整理渔网。
“这艘船是的的吗?”
老渔夫闻声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柳风盯着船头的渔火,说道:
“我看整个水市马头,就属你的船,渔火特别亮!”
老渔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柳风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渔火如此明亮,本公子聚德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渔夫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渔火本是用来吸引鱼儿的。不过,今晚它的确还有另一个用途。”
柳风连忙追问道:
“老伯,能否告诉我,这渔火今晚还有什么用处?”
老渔夫沉吟片刻,说道:
“年轻人,这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你为何独独关心渔火?”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老渔夫听罢,叹了口气说道:
“这渔火是一位朋友的邀约。每当这渔火最亮的时候,他就会来找我。”
柳风心中一喜,渔夫口中的这位朋友除了赵让还能是谁?
老渔夫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可是随身带着刀的!你真的确定要见他?”
柳风频频点头,一连坚定的说道:
“当然!哪怕等到这江面上的渔火全都熄了,我也不会离开!”
老渔夫看了看天色,回道:
“要等就等吧,不过也应该是快了!”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夜色如同浓墨般蔓延开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深邃的蓝黑。
江面上的渔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仿佛是夜晚在逐一吞噬它们的光明。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水波荡漾的声响,却无法抚平柳风内心的紧张。
他站在岸边,目光紧紧盯着江面,等待着赵让的出现。
每一艘经过的小船,都让柳风的心跳加速几分,然后又在失望中渐渐平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成了永恒。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缓缓驶来。
它并没有像其他船只那样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
柳风的眼睛顿时一亮,紧张的心情也随之达到了顶点。
船头的渔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柳风站起身,觉得自己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他看着那艘小船靠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赵公子!”柳风激动地叫道。
赵让挥挥手,笑着说道:
“柳公子,不和你的救命恩人道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