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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管家——”秋月猛地跪了下来,眼泪刷的流出,帕子掩面,哭啼说:“我是听信了那些庙里的和尚说可以用狗血驱邪,也是为了小姐好啊。我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一旁的刘妈妈早就回过神了,给青梅用狗血这件事自然是要经过她同意的。如今秋月被逼到这份上还没有将她供出来,刘妈妈虽然势利,但场面上话还得帮着秋月说上一说,“老崔,秋月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咱们小姐好不容躲了一劫,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给小姐积些阴德,饶了她这一次吧。”也不等崔管家说话,刘妈妈假意训斥,“你这小妮子还在这里哭啼作甚?打扰了小姐休息你担待的起吗?”
秋月心领神会,连忙爬起来:“奴婢告退,奴婢告退。”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刘妈妈笑了笑,微微欠了个身:“文大夫给小姐看病,我也不打扰了。”
片刻后,刚才那群泼狗血的始作俑者便撤离的干干净净。文大夫愣了半响,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声:“什么玩儿意!”
崔管家将青梅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朝文大夫道:“让您见笑了,我这就带您去开方子吧。”
屋里安静了,青梅翻个身将脸贴在枕头上。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秋月装狗血的容器应该是个碗!
狗血这玩意很有讲究,如果你要往一个人身上泼的话,那么至少应该是盆装。可秋月拿的是一只碗……
青梅想了想,顿时恶心地干呕起来。
——她们是要趁她睡着时,将狗血喂她喝啊!
一群胆大包天的王八蛋!
青梅紧紧握起拳头,这群女人当真是愚昧的可笑,可她们再愚昧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就因为一个和尚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害的三岁的林青梅与父母分别,让她天生带煞的恶名也渐渐传开。
刘妈妈和秋月秋菊原本是林府派来伺候她的人。本以为跟着一个嫡女日子能够好过点,哪知道竟然被一起送到了这乡下的别庄!三人越发的不满意,对青梅也就越发厌恶起来,恨不得这女娃早点死,免得哪一天犯起煞来把别人给祸害了。
如果是前世,面对这群存心要害死她的人,青梅一定会拿起枪毫不犹豫地爆掉他们的脑袋。但是现在……
青梅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这瘦弱的胳膊和腿。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f1赛车的马达安装到了国产金杯上。她空有一身格斗本领,奈何这小身板使不出来啊。由此可见,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这具身体现在只有六岁,青梅突然觉得长路漫漫,荆棘丛生,颇不好走啊。又在房里待了几日,自从狗血事件后,秋月刘妈妈她们就看不见了。这几日都是崔管家带着一些丫鬟来服侍的。看得出来这些丫鬟也都对她有些畏惧,但好歹有个崔管家在旁边镇着,倒也不敢怠慢。
青梅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活在别庄也挺好的,没有大宅门里的那种束缚,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就像是住在田园别墅一样自由自在。可那群愚昧的丫头,万一以后又弄了一晚狗血或者鸡血鸭血什么之类的混在她的饭菜中……如此一想,青梅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房间里养了十天,之前因溺水而产生的不适早就好了。至于文大夫所说的她以后会恐水。青梅暗自偷笑,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忧郁孤僻的小青梅了,恐水?怎么可能!不过为了避免让人生疑,她还是尽量装的不愿意去水边。就连洗澡的澡盆都很勉强才会靠近。
此时她坐在别庄大院中的小石凳上。院子很大,铺了好几条石头路,路旁放着防走水火的大水缸,还有几个小鱼缸。一旁的大榕树旁架着葡萄架还有牵牛花,旁边则是几个竹竿撑起的晾衣架子。之前下了几场雨,偶尔有雨水顺着槐树叶子滴落到水缸里。
满眼的翠绿田园风光,令人心情十分放松。
青梅悠闲地玩着手中的几根花绳,反正她煞名在外孤僻成瘾,只要安安静静玩自己的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地上一道影子慢慢接近,青梅背脊一紧,猛地站起身,刚欲伸手出拳,只见漫天的花瓣从头顶纷纷落下。
“哈哈,好看吧!”
青梅愣了半响,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崔靖拍了拍手,坐到石凳上:“爷爷说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花么,现在野花开得多好啊,我随便一摘就一大筐,都送你啦。”崔靖小手一挥,很是豪迈。
青梅默默低头看着撒了一地的花瓣雨,嘴角不免有些抽搐——有这么送花的吗。但眼前的少年毕竟是个好心,青梅还是感激地扯了个笑意:“谢谢。”
崔靖是别庄崔管家的孙子,今年九岁,与青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这小孩天生了一个大胆,什么都不怕。他还巴不得看看传说中青梅身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多奇特,多新鲜啊,多有意思啊!
“对了,有件事忘了给你说。”崔靖摸了摸脑袋,青梅认真地看着他。
“上次你掉水里的时候,不是钱娇去喊的人救你吗,不过……”崔靖有些为难,“钱娇她娘现在不让她在到别庄来,说是……嗨,也都是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这个帕子是钱娇托我带给你的,你收好,我也好给她交差。哎……”崔靖苦着一张脸,“想我堂堂男子汉,竟然沦落到给你们两个小屁丫头跑腿,真是不幸啊不幸!”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摇着头。
钱娇便是青梅在昏迷中从丫鬟口里听到的钱小姐。她是别庄所在镇子上钱员外的小女儿,与小青梅倒是走得挺近。小青梅喜欢钱娇帕子上的模样,想要借过来学着绣绣,没想到钱娇倒还是记得这件事。
小孩子的世界果然单纯些。
青梅轻轻笑了,将帕子小心收好:“帮我谢谢她。”
“嗯!”崔靖点个头。
院外崔管家喊他去学堂,崔靖朝着院外做了个鬼脸,嚷道,“就来——”撒开丫子往外奔去。
青梅回屋准备将帕子放好,刚走到自己住的小院,刘妈妈秋月秋菊三人正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磕着瓜子,泡茶聊天。
啧,她刚才在院外石凳上坐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人送点茶水来。这三人倒是过的挺悠哉。
刘妈妈见青梅走来,连忙吐掉口里的瓜子壳,笑道:“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外面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青梅不理会她的假情假意,推开门自顾往屋里走去。
“呵,摆什么小姐架子!”秋月小声嘀咕着。
青梅微微停下脚步,站在门后。
刘妈妈又坐了回来:“行了,跟了这个一个主,咱们也别想着攀那高枝了。”
秋月一听,越发不满起来:“这叫什么事儿啊!别人家伺候嫡子嫡女的,那不一个不是被其他人巴结着。咱们呢,在这下乡地方,过的苦哈哈。要我说,要不是那小祸害醒得早,我那碗狗血就喂到她肚子里了!”
秋菊小声道:“秋月姐,你别这么说了……”秋月一剂白眼,秋菊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青梅冷笑,自顾地往里屋走去,不再听这些气人的话。真不知道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别庄有什么不好,吃喝住可能比不上那些官宦人家,但也确实算得上的小康,比镇子上的钱员外还要好。这里又没主母老爷对她们喝来唤去,过的这般自在,却还不满,还要贪心!那个秋月,竟然对没有喂成功狗血感到遗憾,果然是欠调、教了!
青梅放好帕子,在屋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这盒子里装的是小青梅来时,母亲徐氏送给她的一些小首饰。小青梅想念母亲时,便会拿出来轻轻抚摸它们。里面有一条精致的梅花项链。这是小青梅刚来时,整天带在脖子上的,大家都见过。但后来发现这种精致的首饰与别庄有些格格不入,小青梅便没有再带了。青梅拿起那条梅花项链看了许久,最后干脆把项链放进去,直接将这个里面的所有首饰连同首饰盒一起拿出来。
经过这十几天,青梅大致摸清楚了别庄内众人的作息时间。第二天晌午,秋月带着刘妈妈和自己的衣物到湖边。
青梅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秋月抱出衣物和一罐皂角粉,蹲在那边。一边拿起棒槌一边撒着皂角粉,“哼,个老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资历高么,有什么资格指使我来帮你洗衣服。”
秋月洗了会儿,干脆将棒槌放到一旁,对着湖水自怜起来,“可怜我空有这沉鱼美貌,奈何没有那命中的范蠡啊。”
“噗——”青梅连忙捂住嘴,免得惊扰了秋月。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青梅慢慢从树后走出。秋月见着她,吓了一跳:“小姐!你不在庄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作甚?”
青梅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磨磨蹭蹭半天不说话。
秋月翻了个白眼:“小姐,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奴婢不像您整天闲着,您没看见奴婢正在洗衣服吗?”
“秋月姐姐……”青梅努力装出怕水的样子,不肯靠近,只是小声道:“我想学绣花。”
“小姐想学什么就去跟刘妈妈说。再说了,小姐您身体又不好,学绣花是小事,把您累出什么毛病来又要请代夫了。”
“可是刘妈妈说秋月姐姐的绣工是最好的,让你教就好了。”
秋月蹙着眉头,之前刘妈妈的确有提过这事儿。现在看着青梅,越发有些烦躁,“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伺候您都伺候不过来,哪有功夫来教您啊!这样吧,等会儿我帮你再去问问刘妈妈和崔管家行吧!”
青梅看她如此神色,知道此女已经无可救药了。干脆朝着湖边走去,依旧是小心翼翼地模样。秋月见她走来,抱着手臂不耐烦的看着她。
青梅微微看了看日头,差不多再有半个时辰,崔靖就会放学,然后和文大夫一起去别庄。
她走到秋月身边,拿出小木盒,微微打开后放在手掌上,秋月的眼睛顿时直了。青梅心中一喜——嘿嘿,鱼儿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