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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3月9日21:13……嗯,窗口和温度计同时显示,外面冷得吓人。
没错,即使刚从休眠舱里出来,看了一眼“-17c”的温度显示,我大致确定,我们应该是降落在了亚寒带上。“但愿这里不是加拿大,外面最好也不是荒野上。”我在心里默念。
“我们到地球了吗?”达夏迷糊地从休眠柜钻出来,要不是我扶了一把,她的脑袋已经和墙壁亲密接触了。
“多谢。”经过这么一绊,她总算清醒过来,随后红着脸把我的手推开。自从登上尤里格勒到月球的火箭开始,因为一直穿着宇航服作战,衣服大多都没有换过,此刻我们都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各自的衣服了。我倒没什么关系,但尤里格勒处在亚热带,出发时大家穿的都是夏装,本来就不适合“遮挡身体”,现在嘛……我感觉我都能看到达夏衣服里面的一部分了……
“咳咳……”外面仍然危机四伏,我竟然在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拍了拍自己脑袋,把那些“不太合适”的思想赶出了大脑。“话说……这是哪里?”我抬起头问达夏,后者一开始迷茫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手边还有电脑,略过了我“鄙视”的眼神,尴尬地打开了电脑。她盘腿坐下的时候调整了一下肩带,我好像看到了一点黑色……
“天哪……查到了,指挥官——呃,马克?——嘿?您看什么呢?”直到达夏叫我,我茫然地抬起头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又沉浸在“不该沉浸”的世界里了。再次调整了一下尴尬地情绪,我忽略了达夏像是看着个怪物的眼神,转移了话题说:“我挺好。说说查阅结果吧——等等,这里有信号吗?”
后面一个问题纯属还没缓过来的无心之问。虽然没有gps那么精确,但洛马诺夫当年为了尽快建立起覆盖全世界的卫星导航系统,“导师”系统没有信号死角。无论在地球上的哪一端,也无论是海底还是地下,只要不是人为制造的干扰,基本上都能连上“导师”(只是精度太差了。以前在心灵工程师的帮助下,这种“误差”还是可以修正的。现在嘛……很多时候就需要联军官兵打破盟军官方“联军部队上上下下僵化没有自主能力”的宣传了)。
两分钟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的达夏给出了答案。“东经124°23′,北纬40°06′。我们现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朝鲜的边境……”达夏到吸了一口气,“我们几乎是落在了无人区边缘……”
自从第四次世界革命战争以来,尤里一直在大批量地屠杀,制造了很多无人区。其中最大的,就是西起叶尼塞河,南到松花江,东过白令海峡一直到丘吉尔湾和加利福尼亚州,北到北冰洋的所谓“寒冰世界”(从这种意义上讲,在阿尔穆河东南面以及库页岛一带坚持了八年之久的乌可汗元帅和格连元帅真是厥功至伟)。这一带本来就因为气候寒冷而人迹罕至,尤里的屠杀和当地居民的逃亡更是导致大量当地人逃跑。即使这个区域里的两个心灵控制总机被毁,到现在为止,当地还是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据第一个攻入鄂木斯克,并亲手摧毁鄂木斯克心灵控制总机的时任“柏林第三师”师长库可夫回忆:“富饶的湖泊里看不见鱼跃,肥美的草原上听不到羊叫。”可见当地已经荒凉成了什么样。而不幸的是,我们正在这“寒冰世界”的边疆。天啊,据说因为寒冷和尤里部队活动,可能这个地区里早就没有政府机构存在了,各路地方武装早就瓜分了每一寸土地。我可不想在没有死于寒冷和饥饿之前,先被更饥饿的土匪扔进巨型蒸笼里。达夏嘛……她能用“别的办法”比我多活几天吧?
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不论如何,就算逃生舱的电量可以支撑它的暖气一直供应到夏天来临,但食物绝对不允许。我才不指望中苏哪国能想到来这极寒之地救我们,还得靠我们自己。
“可外面很冷啊……”听到我说“出去”的想法,达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身上几乎已经不能遮体的衣服拉了拉,仿佛这样做就能增加一些温度。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我的嘴角上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最后无可奈何地回答道:“算了……你想办法联络最近的联军部队,我出去看看吧。看看最近的正常人聚集地离这里多远。”
在与尤里多年的作战中,大部分地区的基层政府早已分崩离析,只剩下一群捡了联军和盟军“遗产”的武装分子,在荒野或被抛弃的城镇废墟里建立起的独立王国——聚集地。有聚集地就有匪徒,还有以破坏为乐的暴民,我早就习惯于跟他们打交道了。走出逃生舱,一股恐怖的寒风让我从头到脚感到了痛彻心扉的寒冷,冷得我瑟瑟发抖。零下十七度的天气穿着夏季军装……这让我想到了在十一月的叶尼塞河里游泳的事。那次我感冒了三天,这次……我只希望还能得到一个重造的机会。
这里的地形不太好,到处是陡峭崎岖的山崖。道路早就被冰雪覆盖了,每爬一步都能迎来扑面而来的暴雪。已经是春季了,可天气还是那么差吗……
从面前这座山的山顶向下看去,风雪终于小一些了,死亡的威胁终于暂时失陪了。我定了定神,集中精力“搜索”生命讯号。虽然我不是雷达,但高处的感应范围该会广一些的。
“真希望陈天杰在这……不对,如果是那条蛇的话……恐怕还在冬眠时间呢。”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我闭上双眼,然而眼前看见的是漆黑一片。这没什么奇怪的,但如果周围有人的话……应该会出现一些代表有生命体的光点才是(好像只能感应到人类和受过专业训练的警犬)。可现在,除了山脚下的达夏,在我的视角里,几乎感应不到正常人。虽然前面有一个荒废的小镇,镇上也的确有四五个正常人聚集地,但那里和我们相距五公里不说,里面还全是饥渴难耐的暴民。
怎么办……在这种大雪天,穿得那么少进行越野五公里,对我自己而言都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何况达夏……她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算我们能到,我也没有力气在消灭五个聚集地的暴民之后,还能保护好达夏。
怎么办……远处的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该死,是谁?我听了一下……里面的人都戴着反精神控制头盔,听不出他们的想法。但我知道……一共有十几架直升机,而且一进入这个区域后就立刻散开了。更重要的是……我能根据驾驶员的反应判断出,它们的外壳上,涂着的是盟军的银鹰标识!
盟军!虽然我看到这个标识就恨得牙痒痒,但此刻我却异常兴奋。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盟军,但就算他们是来杀我的,或者是路过的……我也别无选择,必须干掉几个。只希望直升机上掉下来的装备,是我所急需的。
和联军的“雌鹿”不一样,盟军的“黑鹰”直升机并不是攻击直升机,而是运输直升机。虽然容量之大可以同时运载三辆光棱坦克(雌鹿也可以运载一辆防空履带车,只不过是在下方挂载的),但它的装甲和火力都不强。没有多管机关炮,没有高超的机动性,也没有强大的追踪系统,甚至没有坚固的护甲,充其量是王牌狙击手们的靶子。
哦对,它有较好的隐身能力,但只是对雷达而言的。我不用雷达。
举起狙击枪时,无论热感成像仪还是光学瞄准镜里,一律看不见敌人的踪影。但是我不怕,虽然这把狙击枪的精确射程只有15公里,射程能达到四公里。缺的只是一个准星,这个准星……敌人的生命讯号帮我调整。
一架直升机向我这个方向开过来。没多久,刚刚散开四处寻找的其他直升机也在靠近。该死,他们发现我了!
但这已经无关宏旨了。黑鹰直升机上没有导弹也没有精确的制导系统,还敢排成排冲过来……我感觉自己像日俄战争中旅顺要塞里的俄军机枪手,面前的直升机……就像当年日军步兵。
第一个被打中的时候,虽然没有听到爆炸声,但我能感觉到大量的生命讯号消失,还有一股比寒风还强大的情绪波动从那里传来。没事,对我而言,这和点杀草原上的步兵一样轻松容易。唯一要担心的是,如果敌人不能够靠近这里,我去哪捡武器衣服和物资?
一架直升机向左转,一架向右。他们不会还以为是火箭筒打的吧?再来两枪,又是两架坠落的直升机。几公里外的敌方直升机队形瞬间乱了。
也就是这会,我的好运气到头了。一架直升机上,一个士兵发射了一颗火箭弹。火箭弹在几百米的位置上突然开花了,漫空的分弹头向我撒来。
“可恶!”虽然不是很懂盟军哪来的单兵用子母火箭弹,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快速躲开,我想都没想,收起狙击枪就跳了下去。虽然这是自杀行为,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敲到了一个树桩,意识停在了那一刻。达夏……对不起……我尽力了……
话说……在寒冷的无人区里,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盟军空降部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