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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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不错，吃起来也就那回事嘛。”格利夫跟岚已经熟络起来，恢复了本性有什么就直说什么，抿了一口深红色看起来就很甜的酒液，“啧，这酒没完全没酒味嘛！”

虞游子还没用习惯指套餐具，闻言假装自己是顺意举的杯，尝了一口，毕竟酒精这种化学结构的物质是目前他唯一能尝出味来的东西——确实淡得可以忽略。

岚：“原来是这么个味……毕竟军队里是禁酒的，即使是高级军官福利也不可能给太浓的酒吧……”

格利夫：“那倒是，我想多了……”然后换成帕西语对虞游子道，“二楼没有发现任何独立的房间，阅读桌椅都放在书架附近开阔处……晚上我们怎么休息？”

“三楼我也没看到什么想房间的地方，看来是我想当然了，这里估计不是普通的图书馆，可能是存放文献的……总该有馆长室吧，等下我们去找找看。”

格利夫点点头，一边捻着肉一边跟岚交代，问问他是不是对这个地方熟悉点。然而作为占领军的岚，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并不比他们知道多少。

岚：“……这个城市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清楚的很——你还真别说，入伍这三年来，这是吃过最好的野战伙食了。”

格利夫：“哦？我一直在皇家近卫队里呆着，还真不清楚一般部队的伙食……”

他们两个就说起各自所呆部队的日常伙食来，岚听得大呼不可能，居然比他知道的家乡里最好的餐馆里的餐点还好。

而虞游子着一边听着他们说着崭新陌生的地方特色菜词汇，边观察着他们使用餐具，本来以为用两只手指捻东西吃的动作应该很做作、粗鲁，但他们的动作却十分流畅自然甚至表现出了一种优雅，其实就跟中国的筷子差不多，熟练后居然可以用出一股子文气来，英雄国、卡雷利安那一片的各种勺子给人的是专业、详尽乃至繁复的感觉。

晚饭过后，三人结果在一楼大门对面找到了一排独立房间，一些存放着各种文书，还有大概六间大概有五十平方米空间的单独房间，都是标准的办公室装潢、配置，但里面都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桌椅、柜子，仿佛进入了家具城里的一个家具展示厅，一间看起来装修很高档的房间里也堆满了桌椅，但无论抽屉还是柜子里都是空空如也的。

虞游子环顾一圈后进行推理——看来这里人撤离之前把资料也都带走或者销毁了，然后搬进来一堆家具准备从里面堵门，进行最后的抵抗，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人都走掉了，但搬进来了的各种桌椅并没有放回原位。

约好明天起床时间，岚设定好自己的手表，三人就一人挑了一间房间去休息——这是虞游子的要求，他需要偷偷研究瓦咕那沽语以及文献、知识，而借口太好找了，直接说家具堆太多三人一起太挤了……

岚找到一副棋，一种他们希克兰棋，虞游子没见过棋，棋盘是六边形的方格，棋子跟围棋一样是一个小石子样子，但是却有三种颜色黑白外还有个红色。

才刚入夜不久，现在就睡觉还太早，于是格利夫就跟岚先随便找了一张书桌下起棋来，虞游子很有点兴趣知道其规则，但现在研究书籍最重要，拿着一盏手提灯自己逛起书架来。

不愧是文献馆，全是知识类书籍，根据之前两本书勉强掌握到的瓦咕那沽词汇，在一楼找到了语言类书架，各种文字的互译字典，厚厚的一堆像一座山一样，虞游子先只抱回了瓦咕那沽语跟帕西语与希克兰语的字典、词典，在等级锁的封印下，差点拿不动这四本厚书，然后又在三楼抱回了现在最感兴趣的关于燃料、星枫叶的书籍。

回到馆长室，放下书本后，才出去跟格利夫和岚打招呼，说自己先休息了，免得让他们看见自己拿了一堆瓦咕那沽文字的书让他们奇怪，关上门把提灯调成台灯模式，室内瞬间就亮了起来开始疯狂学习起语言来。

字典、词典一共四本，起信息量却比卡萝芬准备出来的三百一十六册账本还要大，比之前看过的全部魔法书籍加起来还要艰难，十分费力，定定神神调动起全部的脑力，在额头开始隐隐作痛，那些字典上的蝇头小字开始越来越模糊的之前，最终还是全部学习完了。而且由于是字典类的，注音是必然有的，因此现在虞游子完全了帕西、瓦咕那沽、希克兰三种语言了。

如此短时间高强度的语言学习，无论以前“我”还是现在我都是第一次，又一次挑战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呢。

闭目养了会儿神，虞游子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出门看了看格利夫、岚，两人在提灯光辉下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红、黑已经搅成一团，白色占领三个角落据守一方，问了一下时间，这一学习居然就过去了三大格时间，已经是晚上，而他们两个就沉迷在黑白红三色棋里一直下到了现在晚上三十多大格，换成地球二十四小时制，差不多二十点多的样子。

晚饭时的一袋甜酒已经喝完了，但现在棋盘边居然放着四袋每袋少说500ml的同样的甜酒……

回营地里找厨房拿酒杯的时候，后勤总管硬塞的，岚是这么说的：这都是托了斯恩露普阁下的福啊，迪里那边特别交代过要供应给“外国观察员”最好的食物，于是总管就想到干脆多送些酒得了，放在篮子里准备先喝完一袋后再拿出来。

既然是沾自己的光，虞游子也就不客气，给自己来上了一杯，居然一拿空了两袋，看看两人手边的酒杯，看来是这两人一边下棋一边喝掉的，还真是有雅兴。

格利夫看看在一旁坐下看他两下棋的虞游子，他也有点下累了，于是就着这盘残局，跟虞游子讲解起这棋这么下来，算是给自己缓缓神——

原来这棋叫三六棋，名字来源于三种棋子六边形棋盘，格利夫告诉虞游子这是岚刚刚告诉他的他家乡那边是这么解释的，而黄金里旧都那一片解释是，三种下法、六刻时间，具体那三种格利夫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玩的最多的也是他们现在盘残局是“夺白”，第二种是“翻盘”，第三种则众说纷纭了“互杀”、“抢点”、“上风”之类的都有……六刻时间则是指下完一场圆满的势均力敌的“夺白”需要花费六刻也就是一大格的时间，但格利夫跟岚似乎是在三大格时间里把所有的下法都玩了至少三遍——两人都是臭棋篓子。

虞游子听了一会儿，看了一下也就大概明白规则了，最主要的“夺白”，它又分一投和六投两种下法，所谓夺白就是双方夺取棋盘上的白子，每人开局之时手上除了自己选定的红、黑两色子外，还有同等数量的白子：红黑子代表的是军队，白子代表的城池，六边形棋盘上是围棋那样的十字方格，子落在十字交叉点上。

最基本的规则是：一个“田”字格，可以落九枚棋子，四个方块顶点、四个十字位点如果都是己方军队，那么被围在中间那个字就算是被消灭掉了，无论是敌方子或者白子，被围住了你就可以提走，用象棋、围棋的说法就是“吃掉”了。

“一投”下法是指，开局双发一次性把手头上的所有的白子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到棋盘上，然后就开始上自己军队进行争夺，最后胜负是看谁吃掉的白子多。

“六投”则是种相对正式正规的下法了，按照时间，从开局开始每一刻双方都必须在棋盘上落下、占领着至少一枚白子，到最后第六刻时必须放上所有棋篓里的白子，在现实世界里感觉就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更多的后方城市被卷入到战争中一样，最后全面开战。

跟一投的不同之处在于，被围住的白子依然留在棋盘上算是被你暂时占领，敌军可以争夺回去。最后的胜负则是在双方军队消耗完，也就是自己棋篓里红、黑子用完时，数谁占领的城市多，这就是一局圆满的六投夺白，思考着战斗着用完所有的棋子刚好六刻时间。不圆满的就是在某一刻的时候一方没有白子可入局了，或者无包围的白子，也就是所有的城市都打光了，失去了全部领土自然就是输了。

目前岚就快要遇上这种要输了的情况了，他第三刻的时候放上了自己全部的白子到棋盘的一角落里，他在学格利夫之前的战术——在自己优势兵力控制的区域里落下白子，格利夫用这一套把两个角落的白子围得死死的，等到终盘时肯定是他占领的多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放上了自己的全部白子——

但岚没有想到这一招所象征的现实意义：自己的全部兵力出现在自己的重镇城市周围，那是只有在大退败，近乎首都保卫战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不小心，绝地反击战就会变成灭国最终之战……

虞游子这个刚刚看会的人都隐隐觉得一次压上全部白子，这种相当于举全国之力一次大豪赌，赌国运的下法很明显是一种有着巨大风险的不理智的下法。

格利夫他也是没想到这一点，他也是在随便乱下，看到开局成功围住了一角的全部白子，开心之下，前一刻他就在旁边一角投下了自己全部白子，这样就在自己的主力部队旁边，两块地盘还连成了一片，成功顶住了岚的攻势。

而现在岚落下了自己国家的全部筹码，结果占了棋盘上的太多位置，让自己的黑子斡旋不开，让红子一点一点绞杀了进来，最后反而这一角的白子也都占掉了——白子是城市，不是军团无法围杀敌对色的子，还会占据格子让自己的子落不下去或者形成不了包围，空有优势兵力却发挥不出来……

这跟现实里也很像，在自己的故土上作战士气会更高昂是一方面，但也会有产生更多牵挂以至于施展不开的可能。

总之，最后岚现在的情况是无白子可落，而场面上又没有一块白子在自己的占领之中，到下一刻时间到来为止还抢不回一座城池，那他就算是输掉了全部国土从而落败。岚不停的看起手表来，飞快的往棋盘上落着子，还在不停催促着格利夫快点，直至最后哀叹一声，认了输。

“哎……下得头都有点晕了，这一把我们下了多久？”格利夫把胜利的甜酒一饮而尽，开口问道。

“三刻不到……算是最久的一盘了，老实说，你是我见过下的最好的人了，比我村长老头还厉害。”

“跟你们的迪里士官比呢？”

“士官大人？他不下棋的。”

“酒也喝得不少了，我们休息把……明天应该就是这场战争的最后一天，要起早点。”后面一句格利夫分别用希克兰语跟帕西语对另外两人说道。

岚开始收拾三六棋，虞游子喝干酒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了，你们皇家近卫都会说帕西语？”

“怎么可能，我是为了这次任务特地学了三年学会的！”格利夫十分骄傲地道，原来三年前他就是皇家近卫兵了，当过那一次环塔大赛组办会希克兰方面使节团的护卫，只不过那次不是在英雄国举办的，是在龙之国，那次由于语言不通造成了一些误会和尴尬令他记忆犹新，于是他特意为了这次到黄金里旧都的护卫任务刻苦学习了帕西语……

真是一个认真到过分的愣头青，虞游子心里评价道，同时在心里默默打击他道：三年才学会，本大帅哥三刻就会听、说了！能流利地跟卡雷利安人说“你好”了！

三人说说笑笑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了，虞游子要继续看书，毕竟从早上的游乐园那边过来的，现在充其量也就中午不到，人正精神着，加强学习完全没问题……

而外面废墟里，也有两个人精神头十足。

“姐姐，我们从正门进去吗？”

“正面太空旷了点，巡逻队还在这附近转着呢，而且我们还要确定最后一道暗号，我心里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我们绕到后面去吧。”

把翠绿长发挽起来包进了一顶圆头帽里的双胞胎姐妹，扑闪着翠绿色的眼眸看起来就像两只夜猫，在城市的废墟间腾挪着、闪躲着高耸的岗楼、楼顶哨兵还有巡逻兵，绕了一大圈往市图书馆后面侧门潜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