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之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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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阿莱风心中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迫使自己不要去相信，低下脑袋愣愣盯着妹妹瘦削的脸庞看着、看着，乌纳对她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退、退回地道里去！”乌纳也顾不上阿莱风了，大声吩咐起来，“离开门口！回来，快！”

说着就移动脚步往后面退去，阿莱风抱着妹妹的腿被动地随着乌纳动起来。

两名女兵大声应和着，离开门口闪到了门框后面，一步步退回屋内，却不见拉莱尔回来，联想到之前的那声枪响，恐怕凶多吉少了。很奇怪，屋外的希克兰士兵并没有追击进屋里的打算，就那么包围在外面，就这么让一群翠风军女战士们从容地退了回去。

前后贯通的大堂，不过三十平方米，几人几步路就又回到了后院里。

“等等！”乌纳大叫一声，让拉开地道盖板正准备下去的女兵动作一窒。

女兵还没迷惑多久，就看见一股股浓烟从地道里冒了出来，大惊：“黑皮放火！”

“看来那边的房子被烧掉了……”乌纳扭头看向对街方向，这段地道不过百米的距离，因为有准备氧气包所以没有设置通气口，比空气重的烟气很容易下沉灌进来。

这时外面那个沉闷不熟练的风语声传来：“快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栋建筑已经被我们完全包围了！”

本来是起保护的高墙现在再看仿佛变成了牢笼，众女眼中出现了迷茫与绝望，只有阿莱风依然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远处虞游子又把轻型坦克爬上了一栋三层楼房子的房顶，周围都是一圈四层高的屋子，隐蔽完全没问题。

在肖弥萨通知守军这边是自己人，不要进行远程打击之后，虞游子就一路向南驾驶着轻型坦克在绿叶大道上飙起了车。偶尔一扫眼，注意到废墟间有新的部队经过痕迹时，当机立断一打方向就跟着痕迹过来了，并躲在这队人马视线外爬上了这栋建筑楼顶。

“不是已经确定这队人是自己人了吗？怎么不上去打招呼？”坐在车长席上的肖弥萨透过观察镜望着外面，那边街道上把一栋不起眼的植物商店围得水泄不通的希克兰士兵们。

依然是格利夫在为两人转译着。

“你不是用通信卷轴问过总部吗？他们既然没有告诉你行动目的，那么就有可能是秘密行动，我们豁然跑上去不太好。”当然真正的原因是虞游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从十二种可能方案来看，还在暗中观察更有利。

肖弥萨想了想，接受了斯恩露普的说法，然后继续观察起外面己方部队的动静来。

轻型坦克车高勉强有一层楼，现在虞游子又把四条履带立起来了一些，所以可以越过四周的楼房已经它们楼顶的树木植物监视四周，视野十分不错……当然，这里不错的视野只是那些有广视角的观察镜。

“喂喂，换我看下啦！”被虞游子以转移更方便为由，骗到驾驶座上的格利夫抬起头，对斜后方的肖弥萨说道，“我坐中间的话帮你们两翻译起来会更方便！”

驾驶观察镜里，只能看到对面房间里很舒服的床铺和衣柜，即使打开驾驶座前观察口也就只是把那翠花窗帘看得更清而已……从这整间房那软乎乎的配色和小梳妆桌来判断应该是一名瓦咕那沽少女的闺房，格利夫对偷窥女孩子的房间并没有多少兴趣，而且他也并没有从这些家什上进行简单推理的思维方式。

也就只有喜欢分析推理的人才会注意这些显眼、不显眼的细节问题，然后本能地进行思考。

例如之前虞游子透过驾驶镜就看废墟被踩出一条很有规律的通道，建筑废弃物，木板、水泥块、转头、家具碎片都被整整齐齐码放到了一旁，变成了一条废墟通途，笔直贯穿绿叶大道连接着街道两边两片小区。稍微一分析，就可以想到，这是前面一小队人开路，让后面大队更快速赶路而留下的痕迹，会做这种事情的，除了重建城市时的需求外就只有军队了。而在绿叶大道沿线敢如此大张旗鼓大队人马行动的就只有希克兰人了。

现在唯一需要确定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是通向两边？因为他们要抓捕的目标在两边。那么现在自己要救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在那边呢？之前，自己躲在四号后勤基地大道对面的楼群里，战斗发生在对面，连系之前从肖弥萨线报得来的信息，说她们在往南丛公园方向逃跑，而根据战术沙盘上的标记，南丛公园在四号后勤基地这一块——那么现在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是对面……

那对姐妹的行动路线绝对是，从南丛公园出发攻击四号后勤基地，不成，后退回南丛公园，然后被希克兰军队攻击，再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自己的眼睛，和希克兰人对绿叶大道的监视来到了对面的居民区内。

只十分之一眨眼功夫虞游子就想清楚了，一个坦克漂移借助大道绿化树木减速转向就往目标建筑群里冲了进去……

身陷包围中的阿莱风一行人，已经在听外面第三遍喊话要求投降了，希克兰人依然没有进攻，看样子他们是想活捉风之祭祀了。

到了目前这种状态，十二种可能性中只剩下一种了，然后添补进各种先决条件之后，这一种情况变成了三种答案，虞游子开始在这三种法案里选择最合适的进行营救：

方案一：直接开着轻型坦克从天而降冲进去，优点是出其不意，缺点是三方全都被出其不意了，会引发一系列无法预测地随机情况，希克兰步兵们、阿莱风、自己坦克中的另外两人，谁知道这三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个方案变数太大，太不可控，算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方案二：目测包围着阿莱风他们的希克兰军队只有一个什，等等，现在最少三个什了，居然从对面街区里又赶过来两个，看来那边放完火后就没事了，于是就赶了过来……让肖弥萨出去表明身份，想办法混入他们包围队伍里，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一辆轻型坦克的支援的，这样就可以在希克兰人的队伍里见机行事。

例如，当他们说要押送风之祭祀的时候，自己主动请缨，说让坦克进行押送最安全保险，减少在路途中被救走的风险，而且，这对风之祭祀姐妹里还有一个受重伤，更需要用车辆运输了。

这个方案的优点不言而喻，缺点是会被围在希克兰人中间，自己的后手没来得及的话，要救人逃跑只能在进入四号后勤基地前强行逃跑，这样势必不可能做到无杀伤，跟希克兰方面就会结下梁子。

方案三：用借口把格利夫跟肖弥萨支开，让他们离开坦克，然后自己驾驶坦克撞开后院的墙壁，接里面的人逃走，这个其实就是方案一的变种，在这种绝对的绝境之中，无论自己是谁，只要突然出现一丝希望，就由不得阿莱风不上自己的车，更何况之前不但有一面还有过各种肌肤亲密接触之缘。

这个方案缺点明显，这样就彻底表明了自己站在翠风军一方的立场，之后不说阿萨伯格那边，光整个希克兰第六兵团第一联队的追击就够自己受的了。

虞游子知道自己必须在眨眼间选择出行动方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式又会发生各种变化，所有方案又将形成新的变数，然而这三个方案都不能完美救下双胞姐妹两，那么现在就要选择第四种不是方案的方案——继续等待时机，让场上形式随时间的流逝而自然变化……

这是一种赌博，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向好的方向发展。虞游子深吸一口气，闭眼、开眼，让自己马上展开行动的躁动心神平复。

五百米外的三楼楼顶上有人在想营救方案，而被围困在房中的人，同样也在思考如何自救。

乌纳首先示意阿莱风把阿莱悠放在后院草坪上平躺下来，女兵早已经重新关上了一旁地道的盖板，隔着往外直冒的烟气，然后两个女兵就锁上后院的铁门，守在了门边。

这个院子全由水泥浇筑而成，无窗无口，唯一可供出入的地方就是那扇连接大堂的铁门，看起来十分坚固，比起在有着窗口和只是木门的正面大堂安全多了。这时，外面第五次开始喊话了，还把语气放得更缓了，说是投降就不会伤害她们，并且为伤员提供就好的医疗救助，术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然后就加重了语气：如果再不投降，术士来了后就不会用魔法救人而是杀人了。

乌纳低头看了一眼正跪坐着温柔地帮妹妹擦拭脸庞的阿莱风，心中暗叹，看来是指望不上她出主意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外面有多少人？”

“我只看了一眼，围着七、八人吧。”一名女兵不确定道。

另一个女兵道：“不止吧，听脚步身这道围墙后面应该也有人守着。”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往围墙上面望去，仿佛那里随时都会有敌人翻进来一样。

“不能再拖了。”乌纳压低声音道：“再这么拖下去，敌人支援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要想办法制造出掩护，然后翻墙出去，墙外的敌人绝对比正面的少……”

“掩护？”

“风之祭祀，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云雾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时间紧迫，乌纳也不管阿莱风有没有在听，就把她主意快速说了出来，其实很简单：

阿莱风施展出云雾术提供掩护，然后再施放藤蔓术提供爬墙的途径，这样众人就可以翻出墙壁进入建筑群里了，在自己熟悉的楼宇之间分开躲避隐藏逃脱的几率将大增，但问题是……

“那我妹妹怎么办？”看似注意力一直不在乌纳她们这边的阿莱风，抚摸着妹妹的脸庞轻轻道，“我是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逃走的……”

“请不要这样，风之祭祀，士官大人请以大局为重！”女兵急道，风之祭祀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两个都陷在这里对翠风军打击太大太大了。

乌纳心里一惊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难道你想投降？！”

“如果这样我的妹妹能得救的话。”阿莱风抬起头回答地十分果断：“只要能让我妹妹获救，我什么都愿意做！”

啪，一个耳光。

“之前在南丛公园里你怎么对大家说的！自由之风呢！”乌纳大声质问着。

一阵失神，时间仿佛静止，豆大的泪珠从阿莱风眼眶里涌出，她人却站了起来：“谢谢打醒我，乌纳，我是风之祭祀，失去了风之民那我们祭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走吧！”

说着就往墙边走去，乌纳低头看了躺在地上的阿莱悠一眼，她听出了阿莱风语气中的决绝，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她妹妹留在这里让希克兰人去救治吧，自己跟她们一起回翠风军去，无论自己逃脱成败与否，这都是跟妹妹的诀别了，但为了自由之风，此身生死一切都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

低沉得仿佛是一群巨兽咆哮的内魔机轰鸣，令人牙酸地机械摩擦碾碎石质路面声，远远传来，阿莱风听着一阵耳熟——

“是重型坦克！两辆，有两辆！他们把第一辆的履带修好了！”不得不说，有神秘“风”之力量加持的风之祭祀的耳力是十分惊人的。

虞游子虽然也听见了响动，却无法分别那到底是什么的动静，毕竟距离太远，又是从被楼房遮挡住的绿叶大道上传来的，当这两只猛兽如同二十台推土机一般，冲到近处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赌输了，形式朝着最坏的地方坠去，方案二都不一定可能实现了——重型坦克显然更适合押送囚犯……

战争之风承载毁灭，低吟末日将临，城邦焦土，如洪倾泻……

似有似无地吟唱声传入耳中，虞游子怀疑自己幻听了，看看旁边两人的表情，格利夫一脸茫然但显然也是听到了什么的样子，而肖弥萨则一脸凝重，眼镜片后的双眉紧锁，聚精会神侧耳倾听着……

白银与钢铁，星枫叶飞舞，烈焰如蝶，毁灭之风在此终结……

“风之战歌。”

后院的人、坦克里的人、包围圈的人终于确性自己听清了这传遍天地间，似有似无，如风般缥缈地微言低吟，然后，乌纳、肖弥萨乃至所有知道知道这诗篇来历的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是风之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