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希克兰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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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左边的重型坦克不理会我们人的纠缠，直接一路往上边撞了过去！”

“科柯莫，我说过多少次了，方向不要用左右，没人听得明白的……”

“但我跟那些士兵们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啊，士兵长们也没什么听不懂的。”

恩多明戈侧过头去，不再接这个高个子一脸帅气通讯兵的话，心里想着重型坦克既然不吃诱饵，笔直朝北面冲过来，这边也没有太多应对的办法，道：“传令不用主动进攻跟在它们附近骚扰就行了，其他队伍加快速度赶往集合点……通知伊凡娜她们快点做好准备。”

“哦，长老，你这不是听得很明白吗……”

“那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知道重型坦克的方位了，而且现在它们在哪里也无关紧要了，快去传令吧！”恩多明戈笑骂一声，赶着科柯莫快走。

高等级通讯兵应了一声，就往后空翻起来，连翻三个跟头整个身子在惯性下提升起了速度之时，再一个空翻时接上空中转体，一阵风般足不点地的消失在了街角。

身边枪声不断，炮钉爆炸声就在耳边。负责这一段防守的翠风军士兵大声呼喝着，让恩多明戈注意敌人在炮击掩护下开始反扑了。

希望伊凡娜他们来得及，心里默默祈祷着，恩多明戈猫起腰来，那姿势跟他一身长老长袍完全不符，却是战场上标准的移动保命姿势，他贴着街道墙壁跟着招呼自己的士兵们一起往北退去，现在他凭借着部队人数上的优势，开展车轮阵式层层防御。

整个联队分成两部分，每一部分五个士兵队约六百人，比起希克兰人从绿叶大道上追击而来的三个士兵队多一倍，但由于对方拥有包括两辆重型坦克在内的二十辆各型坦克，所以正面作战人数再多也没有用。

作为翠风军最高军事指挥官，恩多明戈先让六百人分成四股，分别阻挡希克兰军三路追击以及吸引重型坦克，而另一部分则先行退到后面构建防线，等待前一部分六百人溃败把希克兰人引过来进行阻击，而溃败的那部分则退到更后面进行休整和构建新一道防线，如此反复。

最开始的交战，在希克兰人坦克重火力之下，翠风军是一触即溃，但随着拖延的时间越来越长，让另一部分翠风军准备防线的时间越来越充裕，战线慢慢有陷入僵持的趋势，因此在这个时候重型坦克才会毅然放弃纠缠，笔直往北冲去，应该是想从侧翼或者背后攻击翠风军阵线……

造成目前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瓦莉城是瓦咕那沽人的城市，风之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加上他们风之民种族的特性，对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熟悉无比，哪栋建筑足够坚固甚至可以抵挡坦克炮击，哪里的街道够窄、路况最复杂，可以最大程度限制除重型坦克外装甲车辆机动，哪里有水塘、排水渠可以阻挡住对方前进，哪里的房屋可以提供完美的隐秘偷袭场所……翠风军可以如数家珍一般教给希克兰人，当然学费是鲜血和生命。

这也正是为什么之前四个周期的时间里，拥有绝对装备优势的希克兰人却一直跟翠风军在城中鏖战对峙的原因，尤其是在有风之民施法者“魔法使”们的支援下，翠风军虽然进攻性不足，但防守上却绝对是固如金汤——直到如今翠风军他们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有着四次独立作战经历的第六兵团第一装甲联队，放在整个希克兰帝国军队中也是象征着精锐的番号，加入这个部队的将士都是在同期兵源中十分优秀的，尤其是作为指挥官的士官人选，每一任都不是普普通通的军校优等生而已。

其现任士官迪里就有着异乎寻常的战场嗅觉，就像是一只荒野上的恶狼，只要猎物的行动上出现一丝大意和破绽，他都能迅速抓住扑上去，撕不碎猎物，也要咬上一口，然后等待着猎物失血、伤痛然后露出更多的破绽，最后将它杀死。

而能做到这样效果的前提是，保留自己队伍的力量和精力，所以他从来不让自己的部队去做无谓的牺牲，即使最后战斗能取得胜利，也不会用自己的鲜血去填，十足一只彷徨在猎物身边的“荒狼”，也正是这种对猎物的嗅觉，让他一眼看出了虞游子“无意间”在沙盘上乱放的标示里隐藏的杀机，现在就是他开始咬掉猎物血肉的时候了。

“长官！北部战线来报，第二士兵队又有两个什失去了联系，他们遇到了恩多明戈，损失了一辆突击坦克。”

希克兰人设置在翠风军要塞五公里外的一栋不起眼平楼中的指挥部里，一名参军拿着一份通信卷轴抄写薄，大声向沙盘前的迪里报告最新的战况，旁边自有另外的参军把沙盘上代表什的旗帜从第二士兵队推进的方向上拿走两面。

“知道了。”迪里嗓音嘶哑道，低垂着目光都没有抬起的意思，直直盯着沙盘思索着整体战局。

参军拿着抄写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后，鼓起勇气大声道：“长官！属下认为，北部战线拖住恩多明戈卢安部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进入城区内进行巷战，这样只会如同四周期前第一波攻击时一样，造成巨大的无谓伤亡！”

指挥部里的其他八九名参军一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果看到了同样的眼神——他们也不太理解为何要紧追这只孤军不放，要说恩多明戈和风之祭祀重要是重要，但只要攻下他们的老巢，他们在瓦莉城内就将失去军事据点，翠风军市内就没有立足之处，在城市其他区域聚集的没有武装的五万暴民根本不住为惧，一辆重型坦克就足以震慑住他们所有人了，到那时说我军已经平乱成功占领了瓦莉城都不为过。

所以让两辆重型坦克牵制北线突然冒出来的卢安部就行了，集中全部力量先解决掉这边要塞总基地才是关键，而不是想现在这样分出将近一半军力去主动追击进攻北边恩多明戈他们……虽然这边在另外八辆重型坦克的强攻下势如破竹，翠风军要塞外墙已经被轰塌一面了，主力部队这边攻势如虹进展顺利，由于还在远程炮击战阶段，步兵还没有任何伤亡，反倒是北面追击部队的次战场产生了重大伤亡，这完全是在跟军校标准教程戈徳维密斯?裴勒的《战争论》里背道而驰。

被称为一代军神的裴勒大帝，是希克兰帝国第三任皇帝，也就是现任皇帝的爷爷，希克兰人进入帝国时代以来，第二个被冠以“大帝”头衔的人，第一个大帝就是开国之君，并用自己的名字“希克兰”来命名这个新国家的女人。

虞游子在卡苏达游乐园时读完了希克兰大帝传记，那真是一名奇女子，她那个年代是这片康瓦纳古陆旧秩序崩坏，新秩序还没有建立的年代，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女人还抱有奇怪的偏见，也许是根据一本社会学书籍上的分析，这是当地人面对瓦咕那沽人时的自卑感转嫁而来的，因为瓦咕那沽人无论男女普遍长相秀美偏向阴柔……不管到底是怎么样的理由，反正当时的民俗传统是，下层人家的女儿是没有自己名字的，更不要想继承姓氏，就像这位叫“希克兰”的少女一样，希克兰其实就是她这支民族的称谓，整个部族里有千千万万个“希克兰”，但“希克兰大帝”却只有她一个……

少女的一生就是一部传奇，连她的恋爱、婚姻都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冒险，她以在通天塔里锻炼出来的等级、军事指挥能力，在自己的冒险团十一名团员的帮助下打下了帝国最初的基业，留下了“一人十一剑荡平三十二郡”的传说。

时过境迁，她的儿子、女儿却在为了自己个人的野心、欲望内耗着，当她死去之后，帝国就彻底分裂成了好几块，政局动荡战乱不断，康瓦纳古陆仿佛又变回了大帝少女时代时的情形。当她的孙子裴勒成年的时候，希克兰帝国已经摇摇欲坠。

裴勒只不过是希克兰大帝子孙后代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家伙，小时候一直平平无奇，可当他成年从他祖母亲自建立并命名的“希克兰帝国军校”里毕业的时候，却一鸣惊人，打出“帝国伟业”的大旗，纠结起一帮跟他一起读书，并对帝国破碎糜烂现状深深不满着的学生们，为了实现远大的理想而战斗起来，掀起了一股席卷整片康瓦纳古陆的狂潮，连隔江相望的劳妮古陆都或多或少被牵涉了进来。

现在帝国二十二个军团的第一任将军全是从这批学生里诞生的，他们随着裴勒南征北战书写属于他们一代人的历史……总之，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虞游子对于那放满书架一排的希克兰全史，暂时没有去啃的心思和必要。

最后的结果就是，希克兰帝国重新统一，并吞并了旁边一圈妄图趁乱摸鱼的国家，结果帝国的版图扩大了一倍不止，由于他的功绩，裴勒被冠以“大帝”的头衔，帝国伟业虽然还没有实现，但实现的基础已经打下了。

现在裴勒大帝已经是个垂垂老者了隐居了起来，把大权全部移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裴勒大帝在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把他奶奶跟他自己戎马一生的征战历程，总结提炼成了一部《战争论》。由于，他的身份已经帝国军校的出身背景，这本书一出来，就被希克兰帝国军校定为必修标准教材，随后被千千万万军事类学校作为教材，成为经典流传于世。而更有过之的是，帝国军校的每一名毕业生，都以《战争论》的范例来作为最高的不可违背的教条，所有作战计划、方案都必须以不违背《战争论》为前提来制定。

而《战争论》里就有这么一条是这么说的——主要战场全面进攻，次要战场牵制，集中主要力量优先歼灭敌人主力，才能有效避免战局发生任何意外情况。很明显，迪里现在的作战计划已经完完全全偏离了经典，如果因此而战败的话，将会上纲上线的作为罪行之一被控告。

迪里抬起头来，看了在沙盘前立正站好大说提出了自己疑问的参军，依然用不急不缓嘶哑的嗓音反问道：“那么你说的主战场真的会主战场吗？”

希克兰军队等级制度十分严格，下级对上级哪怕只差半级也要绝对服从，像恩多明戈跟科柯莫那样打趣般的商量军事行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参谋见自己长官有进行讨论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疑惑了起来：“主战场当然是这边对要塞的全面进攻了啊，我们主力全在这边进行着总攻……”

“从参战部队数量上来看是这样的，但这只是局部战争层面上。”迪里从沙盘上捡起代表翠风军卢安联队的旗子放在了沙盘边框上：“如果跳出这场战争呢？只要恩多明戈在，翠风军就在，赢得一场胜利占领一座城没有意义……”

“可是，我军接到的命令是平定瓦莉城，现在只要攻克了眼前的这个要塞，我们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另一个参军壮着胆子道。

“士官们！”迪里对注视着这边的所有参军大声道，虽然他们中最高军衔也只是副士官而已：“恩多明戈动用了150张传送卷轴，瓦莉城有这么多钱吗？即使有这么多钱，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资源制作？还是说他们长年累月在囤积这种战略物资，而我们却一无所知，旁边的驻军基地是沙盘上的摆设？”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因此，无论是直接购买还是自己做，都会有个源头，莫里江对面太远而且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只有可能是康瓦纳古陆这边的其他瓦咕那沽殖民城市的援助……”

讲到这里已经用不着再解释下去了，一个参军皱起眉头道：“长官大人的意思是……”

迪里把卢安联队的旗子放回沙盘上它原来的位置，荒狼的嗅觉告诉了他，谁才是真正的猎物：“不逮住恩多明戈，战争就不会结束，这面旗子在哪里，哪里就是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