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希克兰人的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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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暗夜花大厅西向大门足足有三辆马车宽，这也是多亏了其玻璃结构不怎么重，才能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门，实木顶棚则是有额外的立柱支撑，可以不算作是建筑本体，是额外套在外面的一层遮光功能设施。

如此大的门对应的街道当然也不小，是双向四车道的道路跟绿叶大道平行着，这条路就叫暗夜花大道，在城区内是一条主要的分流通道，跟其它几条主要大路环绕着香阁瓦屋植物大卖场，为买卖提供方便快捷的交通。

相应的，这些路由于长时间运输各种植物，大的小的，树枝、树叶，树根上的泥土，盆景里的泥巴都会不受控制的掉落在路面上，日积月累就在街道上形成了一层怎么冲洗都弄不干净的褐色泥层，踩起来软软的，即使是阳季最热的时候，依然能保持不龟裂，毕竟每时每刻都有新鲜的叶子、嫰枝、泥巴碾碎覆上去。

基本所有的植物卖场周围十公里的道路都是这样的，居住在它们旁边的市民除了嘈杂的人声外，车辆行驶声一点都没有，听不到虞游子在治安所里呆的第一晚那种车轮与石板路面的碰撞轱辘声。

墨洛伊在暗夜花大道中间站定，抬起脚把军靴底子在路中绿化树树干上蹭着，把粘上的路面泥弄掉，他周围是一排拿着仿佛是把三把斯汀熔到了一起的重型枪械的希克兰士兵，而对面不到百米的暗夜花大厅铁栅栏大门口，站着四个人为首的一人正是伊凡娜，女魔法使身边的分别是马斯利、沃丽、科柯莫。

至于盖西跟鲁士亚则隐藏在大门内。

“抱歉，卖场今天不营业，希克兰远道而来的各位朋友请回吧。”伊凡娜开口居然是流利的克兰语。

而精悍的墨洛伊大叔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样子，抬起手让抬起重枪对准门口人的士兵们稍安勿躁，最后在树上蹭一把鞋跟后，上前一步站在绿化花坛的条石上，看着伊凡娜道：“终焉之城的冒险老手应该都听说过你，‘绿发腐蚀者’伊凡娜的大名，你的克兰语说得很好……”

“呵呵，既然认识我那就好办了，不想被风蚀掉血肉白骨全随风变成尘埃散去的话，就快点转身离开吧……对了，还有把那个传送定位魔法也解除掉，我就当没有看见你对树木不敬。”

墨洛伊感觉出伊凡娜不是在开玩笑，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蹭上了一层泥的树干后，道：“我们的城市街道要是如此多烂泥，从市长到清洁工都会被革除公职。”

然而这边只有伊凡娜懂克兰语，对面又没人懂得，所以她就成了双方之前的翻译。

“所以，你们只懂得压迫、禁锢、破坏。”马斯利听完伊凡娜转述墨洛伊的话后，舞了一下手中的重剑，发出嗡鸣，增强自己的语气，道：“要战那便快来战！”

“啊，那把厚铁剑，你就是‘斩王剑士’马斯利吧。”墨洛伊则不等伊凡娜翻译马斯利的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对于对方叫破自己的名字和头衔，马斯利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科柯莫吹了声口哨道：“啧啧，我们这边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大人物，但你却只是个无名小卒，在我们面前你不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背着紫柄对剑，原来是‘大剑士’科柯莫阁下。”墨洛伊先叫破了科柯莫的身份，才一个立正一如当初冲着虞游子那样，迸发出十足铁血气息大声道：“帝国第十四军团随军术士，士官长，墨洛伊！”

七皇子阿萨伯格的幕僚墨洛伊这个名字很明显不为人所知，军装军姿都无比笔挺的大叔对面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甚至用“微风细语”与在大门里面作为后援的盖西、鲁士亚两人交流了下，没人认识甚至听说过“墨洛伊”这个名字，既不是现在攻击瓦莉城迪里军里的人物，也不是管辖这片地区的希克兰军团的士官长。

光在情报这一块上，伊凡娜这一边落在了下风。

“第十四军团是什么地方的驻军？”伊凡娜小声道。

“反正不是这里的就是了，我只知道康瓦纳古陆的这一片是第三军团的驻地。”在翠风军中呆过一些时日，对敌人有一定了解的科柯莫皱起眉头，道：“他们第十四军团的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马斯利：“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上前一步挥剑大声重复道：“要战那便快来战！不战就速速退去！”

“斩王剑士，看来在黑山岩公会里呆久了，都沾染上你们会长的狂暴脾气了呢。”墨洛伊用着与他铁血外表相去甚远的语言技巧挖苦着对方的同时，隐隐透露出自己手头上的筹码。

马斯利果然一顿：“你什么意思？！”

“咳，这里有一份你们会长那边来的通信，你看看吧——”墨洛伊从自己随身的施法材料腰包里摸出了一张信纸，往对面一抛，在简单零级空气魔法的支撑下，纸片如同长了翅膀般缓缓飞来。

马斯利看向伊凡娜，见女魔法使点点头示意这张纸上没有用魔法使诈，才伸手接过摊开读起来。

科柯莫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从马斯利手上抢过信纸来读，但能从马斯利越看越阴沉的脸色上读出事情果然不太妙。

“抱歉，我得离开了。”马斯利背转过身来，说完就往大门里走去。

“发生了什么！”科柯莫上前一步急道，伸手想拉住壮汉，却被塞了一张信纸。

“你自己看吧。”

科柯莫飞快地扫了一眼，就放弃了拦住他去路的想法，转手把信纸递给了伊凡娜，只见上面用风语简单写着——

鲜红钢板对黑山岩开战。

“所以，盖西也要走了是吗？”伊凡娜把纸条还给马斯利道。

“是。”盖西从立柱后面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要是在骗我们呢？”埋伏在一起的鲁士亚拉住盖西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墨洛伊仿佛听见了门里鲁士亚的话，从腰包里摸出一张通信卷轴丢了过来：“如果你们没带通信卷轴的话，就先用我的吧！”

马斯利接过依然是由魔法托着飘飞过来的通信卷轴，收回重剑，翻看了一下从卷轴一端摸出插在里面的笔，跟自己黑山岩公会联系了起来。

盖西也把弓箭背回后背，走到马斯利身边等待他通信的结果，其实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马斯利通信的结果。

远处的南边枪炮声依然不断，而更南处则有雷鸣般的重炮轰炸声响彻天际，炸起的烟尘已经飘扬而上，罩住了最南边那一片城区。但在北城标志性建筑，香阁瓦屋植物大卖场这里虽然有着相当强的战斗力，却没有发生冲突，场面陷入奇妙的寂静之中。

墨洛伊率先打破沉默：“问问情况是不是真的就行了，要聊详细点等回你们黑山岩公会之后有的时间……总之不快点行动的，恐怕就要来不及呢……”看了一眼手表：“攻击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马斯利叹息了一声，随手一甩，通信卷轴便利箭一般跨过五十多米的距离准确地落在了墨洛伊手里：“他说的是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洁西米还在奇怪，我在说什么，但就在刚刚，她突然改口要我们速回，情况有异……”

在旁边一直看着的盖西默不作声，转头看向伊凡娜。

终焉之城的冒险者们，都是些有着自己追求的特立独行的家伙，没有放下国家、民族、家族这些概念的人，是不会在那座奇特的城市里居住生活下来的，其实这个是反过来说的，了解终焉之城历史的伊凡娜知道的最清楚不过，在民族集体概念诞生之前，终焉之城就建立了，它是一座以守护整个世界为己任的人们建立起来的城市，在这种“大我”精神之下，种族国家反而是狭隘自私的东西了，而这些狭隘自私的想法却渐渐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流，这就反过来显得终焉之城那种无国无家无父只有大我的精神显得是极端自私个人、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东西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使得两边民众互相看不顺眼，断绝官方交流近千年，直到近代环塔大赛的出现，才打破这种僵局。因此历史原因，也就形成了仙若菈曾经跟虞游子讲述过的局面——通天塔里没有国家，也没有跟外界国家有交涉，里面各种势力各自为政自立为王。

终焉之地上的终焉之城正是通天塔的唯一入口，是冒险者们攻略通天塔最大的后方休整之所，在终焉之城里冒险团团员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而冒险团发展到一定规模就会形成公会……其实就是盘下一栋自己的楼，然后挂出自己招牌，就跟一家商店开张一样都是自称的，甚至比商店更自由，因为没有任何人来监管你，商店还会被城市收税。

总之，冒险团、公会就是一起志同道合，为了某种理念共同努力的管理松散，情义却比亲情更浓郁的组织。

当然凡事都是有例外的，终焉之城里例外的公会就是那个名叫“鲜红钢板”的公会，它是半公开的希克兰帝国背景，里面的成员全是军人，但他们也是为了某种理念，只不过这个理念是“国家”性质的，为了实现他们裴勒大帝的“帝国伟业”，这个公会就是为国家培养高等级人物而存在的军事组织，是终焉之城里最大的异类，但由于他们无论人数还是规模都是最大的，而且对塔远征时他们提供的助力相当之大，大家也就默认或者说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个国家军事公会对马斯利和盖西的黑山岩公会动手了，公会之间的私斗在终焉之城里是很常见的，因此没有一定实力的冒险团也不会随随便便竖起公会的旗帜，惹得他人窥觑……但将这种公会战应用到可以干涉千万里之外战场上实力形势的程度，这让伊凡娜这边的人一时懵了神，他们虽然等级都达到了上位，个人实力堪比坦克、铠甲战士，但实在难以想象对手可以用这种手段来削弱己方的战力。

伊凡娜心中思绪翻涌，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节，暗叹一口气，道：“既然是真的，那我就把你们传送回终焉之城吧……”

盖西点点头：“感谢。”

马斯利叹了口气，扫了身后希克兰人一眼，最后只得狠狠咽下这口气，回身向伊凡娜道：“那么就摆脱你了……对付他们，大剑士阁下一人足矣。”

看来两人离去已成定局，科柯莫也就放开了心态哈哈大笑一声：“放心吧，公会那边的事情更重要，这点我们都知道，你们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伊凡娜最后用克兰语向对面道：“墨洛伊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停下你的传送定位魔法吧！”

“不不不，那可不行。”墨洛伊摇着头道，“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为什么会带人出现在这里——万一你们偷偷把风之祭祀传送走了呢？”

伊凡娜啐了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们希克兰这边施放的传送定位魔法仅仅笼罩了这个城市而已……”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再多说了。

伊凡娜特有的风之民漂亮脸终于彻底黑了下来，转身把墨洛伊的这段话传达给了其他听不懂克兰语的众人。听完后，马斯利脚下的地面瞬间炸裂，仿佛原地爆炸了一颗手榴弹，然而容颜可以称得上秀丽的大汉并没有做任何动作，仅仅是提起了气劲而已，可见其内心的愤怒，名副其实的是气炸了。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的沃丽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冷笑道：“呵哼，当初就该直接上去干掉他们所有人的，不让他们开口……”

鲁士亚：“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盖西：“一箭射杀？不可能。”不是说五十米的距离他没信心射杀对方，而是有着不能射杀对方的理由……

科柯莫：“给他们几箭吓唬吓唬，让他们多远些，不能随便开口也好嘛……”

伊凡娜：“好了！我们自己不能先乱了！我送马斯利和盖西走后马上就回来。”

这边渐渐有争吵起来的趋势，而对面又响起了墨洛伊充满磁性的男低音，虽然除了伊凡娜外的人都不知道他喊的克兰话的意思，但听那语气不外乎是在冷嘲热讽：快决定吧，时间不多了……之类的。

是的，黒山岩公会那边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