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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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大冒险的轨道游乐车缓缓进站，格利夫把他车厢里，两个四肢失去了行动力的人拧到了站台上。两人正是侬萨跟不知名的小偷。

他们本来一人持剑一人双刀，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一路追追打打到了一块山岩上，侬萨挽着剑花义正言辞，小偷眼放精光冷声嘲讽。

交涉失败后，再次开始动武，正你来我往拼杀得起劲，也顾不上那辆游乐园观光列车再次经过。他们认为在这个游乐园里不可能有比他们更高级的人物了，而带着光枪的城卫并跟不上他们的机动性，追不到这片丛林里来的。

于是一个想拿下对方，一个急于脱身，两人都大展身手自顾自地拼杀得起劲，然后一道闪电劈来……

躺在站台地板上的两人头发炸起，衣服部分焦黑，满脸污泥。当时，他们被卡珊达一个雷击术偷袭劈倒，然后由格利夫跳过去把两人拧上行驶中的列车。

“咳哼，不好意思，下手重了……我夫人没有恶意。”

卡珊达本来听到阿萨伯格前半句话嘟起嘴来，但后半句一个“夫人”，顿时就让她脸上乐开了花，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我叫侬萨，感谢各位出手帮我抓到这个盗贼。”

侬萨本来就生硬的帕西语，现在听起来发音更古怪了，虞游子仿佛看到了他嘴里冒出了烟。

“我们并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只是由于你们影响到了治安，所以将你们抓了过来，等下就把你们交给城卫。”虞游子打着官腔道，看过各种书籍的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一条基本的通行法则：在城市里禁止使用等级力量私斗。

这是一条世界通行的习惯法，感觉上就像是一种常识，跟地球上不准在大街上乱开枪一样，是一条不言自明的法则。

“等，等一下！”侬萨想挣扎起来，然而上位法师雷击造成的肌肉无力效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他只能继续躺在地上申辩道，“我是剑侍，那个人是盗贼！请一定不能让他跑掉了！”

阿萨伯格知道虞游子异界人的身份，于是小声跟他解释道：“天牧的剑侍是一个阶层，他们一群专门侍奉上层人物的武士，享有‘一拔令’，遇事可以先拔剑解决，可以说是一群以忠诚换特权的冒险者……”

“受教了，英雄国没有这个‘一拔令’吧？”

阿萨伯格笑了起来，答案显而易见。

虞游子蹲到了侬萨身边，假装是第一次见面道：“你好侬萨，我叫斯恩露普，这个游乐园的管理人，我们只看到你们在这里打斗。你说他是盗贼，那么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侬萨艰难地偏头，顺着虞游子的手指看向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瘦个小偷，道：“就是他背后背的那个女士小包。”

听得懂帕西语的格利夫上前把小包扯了过去，满满刺绣花纹的镶金红皮包，背在一身灰布衣外面罩着褐色披肩的瘦个男十分违和，看着就不像是他的。

瘦个男一脸淡然地看着格利夫夺走他的战利品，虞游子当然知道他早已转移走了所偷之物，如此淡定也是自然的，开口问他道：“懂帕西语吗？”

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屑于开口。

“那个包里有一本铁封皮的书，是属于山鹰侯的宝物，有吗？”侬萨急道。

格利夫当着他的面把打开的包包倒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掉出来，空空如也。

侬萨瞪大了眼睛，然后本来就躺着的他，四肢一摊彻底铺在了地板上仰天用天牧国的语言大声囔囔起什么来。这种语言的音调起伏不大缺乏变化中正平和，让虞游子又兴起了学习这门外语的欲望。记得塔希媞也是天牧人来着，有空找她教教自己天牧语好了。

“语言完全不通的样子。”抓住两人的大功臣卡珊达点点嘴唇道，“到底谁对谁错我们也说不上来，都先交给城卫吧，外国人纠纷很难处理的……”她似乎忘记了她也是外国人来着。

虞游子让游乐车的操作员去叫城卫过来，然后转身跟阿萨伯格他们讨论道：“确实很麻烦，他们在英雄国行使自己本国的权利，却跟这里的道德法律相违背，也不知道有没有国际法之类的。”

“国际、法律？这个组合词挺有趣的。”阿萨伯格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指能普遍适用于所有国家的法律，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大家遇到大问题都是坐下来协商，下面人民间的交流只遵守两条基本规则——”

卡珊达抢道：“不杀人，不偷窃，不用等级力量！终焉之城的‘三不法则’……当然，只是在城内是如此，出了城就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没有什么讲究了。”

这个习惯法其实通用整个世界各个地方，只不过普通世界里面并没有太多拥有五级以上等级的人存在，因此“不用等级力量”也就终焉之城这样冒险者聚集的地方会加以强调。这个习惯法其实在地球上也是在社会潜意思里面存在的，虽然地球上没有“等级”，但你在大马路上发狂大叫，还是会被所有路人所关注上的。

阿萨伯格：“正如她所说，只要不违反这三不法则，就可以畅行这个世界了……还有，据说最先提出这个普适法则的人是瓦咕那沽人。”

作为希克兰帝国外交大臣的阿萨伯格这么说了，那么就绝对没错了，这个世界国与国之间的交流看来还没有密切到地球近代的那种程度，侧面说明了，国际贸易处于很低级的阶段，相应的国际间战争应该也是几乎没有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在树皮村哈尔金提供的书籍，普鲁恩斯书房里的书，还是瓦莉城市图书馆里，都没有看到那种跨越了地区进行的战争记录。也就是说，虽然国与国之间也经常开战，例如希克兰帝国的统一、征服战争，但那种隔了语种，两个文明圈之间的大战，还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那么根据历史光锥轴，第一次文明间的全面冲突应该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自己了……

几人又就天牧的“瑛图文字”、各国间法律区别问题进行了一翻交谈，其间卡珊达又对两人施展了增效过了的衰弱术，让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继续只能虚弱无力地躺在地上。

不一会儿，一队就近的城卫就赶了过来，他们将随身携带的等级锁套到两人脖子上然后架起来带走，看来是要先关进游乐园里的治安所里去。

“我有点在意，那个侬萨所说的铁皮书。”虞游子一行人跟在城卫们后面离开，阿萨伯格对身边的人说道，“让我想到一些天牧瑛图古陆那边流传的传说。”

卡珊达：“好啦，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今天你答应要陪我好好玩的！”

“呵呵是是。”

几人正说笑着，挑选下一个要去乘坐的游乐设施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游乐园的游客并不是很多，因此围观的人圈并不密，虞游子一行侧个头就能看到吵闹的核地方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个大红色华丽大裙子的中年女人拦住了押送侬萨两人的城卫，正在用生硬的帕西语大声叫嚣着什么，十分暴躁，完全听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弄得侬萨也跟着一起叫嚷辩驳，弄得城卫们也紧张起来，已经有动手拿下这个女子的意思了。

虞游子看得清楚，这个女子正是苦主，那个被小偷抢了包的倒霉蛋，侬萨所服侍的上层人物，也就是山鹰侯或者是山鹰侯夫人，信息不足不好确定。但对方怎么说也是一国权贵人物，自己这方最好不要太过于开罪，而自己又不好直接表明认识他们，因为自己现在手头关于他们的信息都是听他们自己说的，以及根据见闻自己推测的，很有可能是些臆断，最近自己的很多分析都屡屡出错，既反应了世界的复杂性，又提醒自己不要太指望推理——

“等一下！我是管理人斯恩露普，这两个人都是我抓到的！”虞游子先向阿萨伯格告罪一声，就上前进入吵闹的核心里，对着红裙女子大声道，“请问你是谁？”

城卫见到有个管事的人出现了，于是稍微放心了点。

“我是谁？！你是这里管事的？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负得起责吗？molisam……”红裙女子越说越急，最后直接开始用瑛图话嚷起来。

对于这种暴躁的人，虞游子也没办法，只能等她叫嚷够了才能继续正常交流。这种单方面看着对方口水直喷的情况，在“我”的经历里不知道常见不，等人格记忆全部恢复了才能知道，反正这是现在的自己第两次遇到这种情况。

记得第一次应该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被关在木里木城的治安所里，对面的狱友是一群酒棍，自己利用他们学习了帕西语卡雷利安山脉地区的乡音，其中有一个叫安里奇的流氓，在那片城区小有诨名，在后来被自己找上帮自己寻到了莎普安。

脑海里转了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对面的红裙女人感觉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或者说累了，总之停了下来。虞游子于是开口道：

“抱歉，你是丢了什么？是想要我们游乐园赔偿吗？”

“赔偿！你们赔得起吗！那可是十本书之一啊，把你游乐园卖了也陪不来！samli……”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你要如何证明你丢了东西，而你丢的东西又是这个人偷的？”

“你有眼睛没，你是什么意思……哦，你是在怀疑我撒谎吗，我可是salimo！”

“咳哼，她是山鹰侯夫人。”侬萨见他的主子激动得话都说不清了，连忙在旁边进行着必要补充道，“的确是我们的东西被他偷了，那个玩偶摊主可以作证，但包里的东西不见了……”

侬萨这一开口，顿时把山鹰侯夫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暴跳如雷地夫人用瑛图语不再理会虞游子，转而呵斥咒骂起侬萨来，一点上层人物该有的风度都没有，跟个市井流氓村野泼妇一个样。侬萨只能满脸无奈地听着，什么话都不敢多说，虞游子算是逃过了一劫……

“果然是‘十本书’啊。”阿萨伯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虞游子连忙趁机后退两步，脱出山鹰侯夫人“攻击”范围，奇道：“什么书？很有来头？”

阿萨伯格一脸有兴趣地表情，说道：“瑛图古陆上流传着一个传说，掌管魔法之神，把他的智慧中人类可以理解的部分写成了十本书，然而千万年来这十本书从来没有被集齐过……”

“皇子殿下觉得上面记载着关于终极力量的内容？”

“根据威兹海姆都其中两本的解读，上面的内容是一个威力在封印兽最后解印之上的法术……”

虞游子心中一动，他知道几何学里，越高维度越难在二维的纸面上描述，因此要描述一个三维以上的图形，最准确的方法就是文字描述，即使是用计算机来模拟高维，实质上还是计算机语言的描述。之前在学习零级、一级魔法时，脑海里就有这个概念，而在瓦莉城市图书馆里，魔法书架上三级魔法就是单独一本书了，再高级些的写成分卷的一套几何描述的丛书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市立图书馆里只有一些常见的魔法书籍，别说高级的，即使重要性稍微高一点的，都会被作为一种垄断资源，被秘而不传。因此，想到旅店房间里还有另外九本那种铁封皮带锁的书，合起来记载着一个毁天灭地跟核弹一个威力的魔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不过收集起这十本书比战胜那个‘目标’还难……”阿萨伯格可不管虞游子心中想着什么，自顾自解说着，仿佛终于抓住了一个可以在异界少年面前展示一把自己知识的机会：“已知的六本书，其中两本在法师城里分别由威兹海姆公会跟林内斯法师塔管理着，另外四本分落在瑛图古陆，其中三本被天牧帝国的三个家族当传家宝收藏着，一本落在跟天牧敌对的越弧心国手中，另外四本至今下落不明……总之光是要收集起这六本就不知道得发动多少次战争了……”

看来阿萨伯格是真的考虑过以武力抢夺这六本书的，要不然怎么会对它们的下落这么清楚熟悉，虞游子相信，只要让他知道全部十本书的下落，他是真的会发动起世界大战的，然而幸亏还有四本下落不明，让世界躲过一劫。要不要把仙若菈不小心一起抱回来的一本交给他，刷刷跟希克兰方面的友善度呢？反正自己又用不着。

那边山鹰侯夫人还在冲着侬萨大发雷霆，这边虞游子心里则开始琢磨要怎么处理她的被窃物，而那边仿佛被人遗忘了的瘦个小偷却突然长笑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足尖一点跳出了人群，三两个起落就闪回了站台一眨眼又窜进了丛林中，把卡珊达的衰弱、雷击术都甩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