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御前会议与记忆追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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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一屋子人，虞游子只认识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海吉莉娅昨天要求自己来参加会议，是真有什么事情，还是仅仅走过过场混个脸熟。反正现在讨论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无关，那家石晶厂向王国贷款很明显不是自己能管得着的。

虞游子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跟他们一起保持着最少两块地砖的距离，站在王座后面。看着海吉莉娅不时向身后招招手，有着相关知识的王家顾问连忙上前，躬身低语相关情报，方便女王陛下做决定。

观察了一大格时间，虞游子发现这一套官僚系统完全不同与地球上欧洲中世纪的觐见式管理，到跟中国古代朝廷“奏本”形式很相像，然而议会也有一定的决策权利，例如刚刚工业部长提出的向石晶厂发放贷款的议题，女王批准了，但财政大臣否决，商讨了一会儿后，最后决定延缓对厂商的扶持性贷款。

这种官僚体系有点类似于近代欧洲的君主立宪制政体，然而君主的权限感觉上又明显大于宪政，这是从无论什么事情，商业、军事、司法等等都需要通过海吉莉娅这点观察到的。那么亚伦拜拉玛这边的政治形式应该就是二元君主制模式，君主还是议会那家权限更大，估计就得根据每国各自的国情而有所不同了吧。

然而虽然有王家顾问之类的，但是并没有内阁存在，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这边世界的政治，无法确定是否具有代表性……

这场会议的早间半段，仙若菈就老老实实站在海吉莉娅旁边，偶尔帮她母亲拿拿王座旁边小桌上的资料，其他时间就跟虞游子一样，完全就是个没事人，直到会议结束。

按照梅泽温的说法，这是周期例会，每个周期也就是每十二天的头一天，都要进行一次这样的会议，视议题的多少以及国王的意愿来决定是不是进行一天。早上最后一个议题，关于军马牧场法案的议题结束后，海吉莉娅要求下午继续进行会议，讨论军务等事项。这也在梅泽温的意料之中，因为拜科玛跟环塔大赛和对塔远征的事情，都属于重大事件，最近一年以来的时间，在议会大堂里进行的周期例会都会持续一整天。

官员们陆续离去，进餐休息等待下午的会议开始，海吉莉娅起身离去前叫住了想去找梅泽温同行的虞游子，让他先到隔壁小会议室里来，私下有事要说。

小会议室里没有桌子，就一圈舒适的躺椅，装潢方面保持着会议大堂的风格，海吉莉娅让随从等在门外，两人前后进到会议室里后，直接开口道：“异界来的少年，我听我女儿说过了，你似乎针对封印兽有所计划，很高兴你能坚持树皮村时答应的事情。”

虞游子自己也很奇怪，记得自己当初刚到树皮村时并不是很热心与封印兽的事情，那时自己的是一种能上则上，事不可为也就这样算了的心态，感觉自己现在则已经不是积极了，完全可以是说放到行事优先级最高位置，找回记忆、穿越回去这两件事情反而降低了优先程度……是因为发现了铠甲战士、重型内魔机等等可以一用的技术，认定可以一战而转变了态度吗？

黑发少年想着心事，嘴上说道：“公主殿下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吗？是的，我心中有方案了，但由于殿下似乎不太热衷正面消灭封印兽的事情，所以我也没跟她详细说过……陛下想听听我的方案吗？”

站在屋子中间的背对着虞游子的海吉莉娅优雅地一侧身抬手阻止道：“不用了，你只告诉我你有多大胜算。”

“根据文献，每次封印兽都不是固定形态的，每个地区也有区别，而且我的方法似乎没有前人用过，完全没有对照变数太多……非要给出个概率的话，那就一半——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海吉莉娅沉默了许久，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一点，我找希克兰你要了一批武器……”虞游子把跟阿萨伯格约定的大型内魔机驱动的支援坦克的事情跟海吉莉娅说了，但隐瞒下了拿到荣誉士官长勋章的事情。

“这事，不急晚点再处理吧……你可以先出去了。”

虞游子躬身一礼，退出小会议，然后等在外面的一名中年大叔进去了。

午休的时候，虞游子在大楼门外找到了等着他的梅泽温，这位十分能侃的部长没有问女王陛下留下他说了什么，而是招待虞游子去了一家不错的饭店享用了一顿美餐，聊了聊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勺子，回到会议大堂，时间差不多18大格了，随着海吉莉娅的到来，会议开始后半段，开始议论那两、三件重大的事情……

议长提出议题出后，财务大臣开口道：“咳哼，之前提到过王国财政短缺这件事情，支出主要是军费和环塔大赛筹备费……”

那名同样一身军队装束上午对虞游子很冷淡的中年男人打断道：“拜科玛那边不日就会有消息，环塔大赛方面需要问军务大臣。”

坐在长桌上首左边第一位的男人开口了，他应该就是军务大臣，上午散会之后他就是随虞游子之后进入小会议的人物：“参赛人员总计五百六十二人的费用已经到位，至于之后对塔远征的筹备工作不知道修德威斯将军……”

冷淡中年男人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出征军队的事情必须等亲王殿下回来再说。”

再次被这个理由给顶回来让军务大臣一时噎住，半响作声不得，最后只能表示自己发言结束。

虞游子心中一动，再次偷瞟了冷淡中年男人，也就是修德威斯将军一眼。曾经听仙若菈、桑弗烈提起过这个人，是卡雷利安王国军队另外的一根支柱，在海吉莉娅丈夫王国元帅勒摩尔亲王前往拜科玛前线之前，一直都是他在率军与叛军作战的。

坐在军务大臣对面，根据之前会议推断，其职务应该是议长的秃头老态尽显的男人开口提出了下一项议题：“根据实地观察显示，封印兽还有一天时间就要破封了，民众对此相当不安，请陛下尽快拿出具体方案。”

何止不安啊，明明都是暴乱了。虞游子心中吐槽道，看了面无表情的仙若菈一眼，想到昨天早上刚出传送门的事情，正有说有笑商量着午饭由仙若菈带路，去她认为最好的一家餐厅，而付钱则由因为担任游乐园管理人而捞了一些好处的虞游子来……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个烂果子飞来，砸在了仙若菈头上，雪发女孩顿时就惊叫出声，而此时更多的烂蔬果飞了过来，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的仙若菈，把自己的等级力量忘得一干二净，傻愣愣地呆立原地，还是虞游子提起力量一个闪身护在了仙若菈正面，没让惊呆了的姑娘受到更多伤害，最后多亏反应过来了的塞塞娜的魔法，才让他们两人没有被烂蔬果给淹没。

见女王陛下半天没有出声，坐在议长跟财务大臣之间的内务大臣老爷爷开口道：“陛下，需要老朽代为发言吗？”他有过两次代替女王进行商议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他也理所当然的开了口。

海吉莉娅抬手看不出表情地说道：“不用了，从今以后都不用了。”

虞游子心中一动想起早上小会议里的谈话，心念电转，分析着海吉莉娅这句话里的各种可能性，抬头看了一眼，大堂里有人不明所以，然而也有人无动于衷，看来海吉莉娅跟一些人已经私下通过气，例如仙若菈和修德威斯将军，而虞游子则算是通过气但没有细想的人，而更多的与会人员属于那蒙在鼓里的一部分人。

坐在军务大臣下首的外交大臣显然也是不知情的人，这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中年夫人直接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我国将正式废除封印兽祭祀传统，以后面对封印兽将一律以武力排除！”海吉莉娅一反那种柔柔的语调，掷地有声地说道。

财政大臣发言道：“但我们正面对叛乱和环塔大赛两件事，国库已经很难再挤出结余来发动另一场战争了……”

海吉莉娅柔柔道：“这笔资金将由我们王室支付。”

不等海吉莉娅说完法务大臣语气强硬道：“这违背了我国从立国开始的一向政策，而且预计破封就后天，这么仓促间还请陛下不要冲动行事。”

军务大臣则绕过法务大臣的话题，直接汇报起军队辎重准备情况来，看来他是属于通过气的人：“我们随时可以抽出一支金纹章所需的军资，只不过前线可能因此吃紧。”

修德威斯上前一步进一步爆料道：“拜科玛方面不会在这个时间有什么动作，勒摩尔亲王不日就会回来。”

有传送门存在的这个世界，说不日那真就是不日了，只有有点钱遇到重大事件可以瞬间赶过没有上限限制的路程。修德威斯作为卡雷利安王国军方二号人物的发言十分有份量，大家都开始琢磨起听到的信息，观望起现在的状况，没人抢着发言，大堂里一时陷入压抑地沉默之中，时钟吧嗒吧嗒走着，所有人不是低眉顺眼，就是互相对望着，虞游子则感觉出海吉莉娅要求自己到场的意义了……

“我反对。”年老的议长他那特有的有些嘶哑有些浑浊的嗓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刺耳，不似前面几人的委婉，他以一种一往无前地的气势打破现状道出自己的立场，“我们国民自古以来的传统，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地说废除就废除掉？”

有了议长带头，先后又有三名大臣表达了反对意见，分别是内务大臣、财政大臣、法务大臣，外交大臣没有出声，看样子是中立态度，在王国议会里只有军务大臣是支持女王这突然废除古老祭祀传统的。

轻微的翁鸣声，不比地球上的蝉鸣声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却又十分明显，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慢慢消失，是飞空艇远远飞过的声音。

虞游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算是对卡雷利安的官僚体系做到了心中有数，会议的流程是：首先在会前各个大臣将议题交给议长审核，然后在会上由议长向国王提出议题，王座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对应议题的资料，然后由该议题的责任大臣进行发言详细说明，部长们不能跳过大臣直接发言，只能在大臣点名的时候出列，也就是说大臣的观点就是他身后与会部长们的观点，部长没有没直接在会议上发言的权利。

于是，女王来一出会议民主，让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不记名投票，把所有人的意见综合起来，最后支持的人数果断远远压到了四名反对派大臣，然后女王顺势把虞游子推到台前，表示这次对封印兽作战全权交给这名异界人，最后虞游子在一天后也成功完成任务，消灭了封印兽，成功挽救了仙若菈，赢得公主好感，得到整个王国议会、国家的认可，成为卡雷利安的英雄……

虞游子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出了这么一套剧情，而在现实里明显是不可能的，首先民主就以为放弃了王权，弊远远大于利，别的不说，台阶上的王家顾问团队都将失去政治基础，因为他们包括现在的虞游子都是基于王权获得的政治权利，王家最大的支柱——军权也将受到冲击。

这就是现实的政治，在这满屋子华服的人中，虞游子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想主动做点什么都有出格的嫌疑，现在唯一的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了……一种憋屈的感觉油然而生，上辈子“我”可是以星云团为基本单位进行着位面血战的，现在的我却在这么一个小小场面中毫无置喙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置喙，归根结底是实力，无论软硬实力都根本不值一提造成的现在这种情况，硬的二十五级的等级实力，软的跟说书人、希克兰方面的交情，偷偷摸摸私底下针对封印兽的动作，都无法摆上台面，把方案想法拿出来讨论最后决策的权利也不在自己手中。

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会怎么做？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觉突兀地袭来，灵魂开始律动起来，头疼、剧烈地头疼，几乎能感觉触摸到记忆的涌入……眼前斜前方的王座红底金边开始模糊揉成一团圆圈，前面的长桌以及桌后的坐在站着的人都慢慢消失，正对面墙上的挂钟钟盘开始旋转，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部变成了混沌，自己漂浮着，再定睛看向王座，哪里分明变成一轮鹅黄色的元月了，不知道是它绕着自己，还是自己绕着它总之就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虚空之中，我们绕着旋转着，眼皮沉重不可避免地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并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前胸手臂，而是一艘恢弘的战舰，一身有着红色描边的宇宙战舰，我认识它、它认识我，它就在我的记忆之中，我就是它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