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勾心斗角的议会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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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政治就是建立在计算基础之上的，民主选举、投票超过半数，都是看那边是大多数人那边就正确。虞游子知道议长这句话一出口，就是把路彻底堵绝了，相当于是在说：为了更多人牺牲掉公主吧。

内务大臣见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为了缓和气氛，开口道：“陛下，请想想茜维薇拉殿下的努力。”

军务大臣：“长公主没能成功，不正是说明了祭祀活动并没有任何必然意义，认清现实，一直以来的祭祀行为就跟求雨一样，没有任何技术理论根据。”

财务大臣：“大人是想说我们一直以来的祭祀活动不过是盲目的无意义的偶像崇拜？”

内务大臣：“哼，持续了千多年的传统，怎么能因为一次失败就被否定？而且是不是失败也是两说，根据资料，每次封印兽的出现周期都不是固定的，连续出现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说着他就回头往身后的座位区看去，想象史官求证。

海吉莉娅敲敲桌子，打断了大臣们的议论：“如果我要强行贯彻我的意志呢？”

议长：“请恕议会将不接受任何与之相关的议题，议会也将保留之后追责的权利，如同费尔摩徳王国议会。”言下之意就是女王将失去议会的支持，一切后果自负，同时委婉地表达出议会甚至会以此废黜国王。

虞游子听不懂，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费尔摩徳王国的事情，是由于国王胡作非为，最后被王国议会所废黜把他的家族里的远亲立为了新王。虽然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在亚伦拜科玛大陆依然属于政界的常识。

会议进行到这个份上，分歧已经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海吉莉娅进行最后一次努力，试图挽回点关系：“大家都知道，小公主在祈灵仪式上召唤来了异界人……”目光纷纷有意无意地落到了虞游子身上，“……虽然并不是本意，但他算可以是介入了祭祀之中，我们何不问问他这个局外人的看法？”

海吉莉娅说完这句话，就回头看向虞游子。她是知道虞游子的态度的，黑发少年并没有把封印兽看做不可侵犯不可战胜的存在，他是偏向仙若菈的。整个会议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在海吉莉娅的预料之中，否则她也不会在午休时私下先跟虞游子和军务大臣通气，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她就跟军方、自己的王家顾问团队，就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了推演，即使无论如何设计发言，全部的推测都指向议会完全否决这一结局，海吉莉娅依然把这件事拿上了台面——

与其自己私下行动，然后事后被声讨，不如先告知自己的政府，自己将会做什么，这样即使失败被声讨，这群官员也可以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将可能出现的危害降低。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统治者该有的行为。而虞游子在这场会议上的作用，就是在百分之一可能出现的对方赞同的情况下，推上台面进行可行性说明的。而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是找个话题让双方都有个台阶好下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虞游子清楚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他可不认为自己把全部对封印兽作战方案说出来，下面的大臣官员们就会全部欢呼雀跃，全票通过了女王的议题，大呼救世主，并当场给自己封官，让自己名利双收，出门之后又被其实没走远，而只是偷偷躲在门外偷听的仙若菈一阵感激，提高好感度……

现实不是小说不是游戏，没有点个选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系统，在目前场景下，人、事纠缠，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做什么都是白费，即使了桑弗烈来也是一样，妹控的王子如果参加王国议会恐怕会相当意气用事，或者就是因为在某次会议上，比如最初决定进行祈灵仪式的会议上，他冲动行事了，所以海吉莉娅才会以出使英雄国，参加环塔大赛组织会议的由头把他调走。刚刚回国救完人，马上又被赶出国去，桑弗烈也是够惨的了……

上位等级有身份地位的王子桑切如此，虞游子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但面对边沁的计算，自己倒是可以反击一下的。

只见黑发少年上前一步，环视一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的官僚们，掷地有声地辩证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异界来客，那么就说说我这个旁观者的看法——既然一个公主就能解决全部问题，那要军队、要战士何用？要你们何用？”

议会大堂里落针可闻。

内务部长冷哼一声，道：“呵，不知所谓。”才来十多天，而且是第一次列席会议的异界人怎么可能懂这里的政治。

议长：“请王家顾问阁下先弄清楚了我国行政体制之后再发言。”

军务大臣：“我们的战士随时都做好了为陛下而战的准备。”他自然是站在虞游子这个自己人这边的，侧面进行声援。

法务大臣：“军队招募的是王国的国民，是由我国公民组成的主体。”王国的军队，可不是私人武装部队，在法律上为某人而进行战争是不可行的。

修德威斯：“这次银色骑士团将是主要战力。”全部由卡雷利安家族高等级人物组成的部队，算是私人武装了。

财政大臣：“然而……后果我国承担不起。”隐晦地描述出伤亡后果，银色骑士团可是卡雷利安王国的战略力量，没人认为对战封印兽可以无伤亡。

结果虞游子的发言果然除了造成一会儿的冷场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海吉莉娅看了看时间，找准一个时机，拍拍桌子把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起身开口道：“周期例会就开到这里了，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讨论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大臣们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座各自散去。台阶上到了下午就跟虞游子一样存在感稀薄的其他王家顾问们，也自行离开，只有修德威斯临走前跟虞游子说了两句，似乎是因为黑发少年最后那一个发言，让王国军队二号人物对他的看法有了点改观，不再认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毛头小子。

出了大堂在走廊上，虞游子居然发现海吉莉娅似乎在等他，女王陛下被议长、内务大臣、外交大臣围着，进行着会下交谈，官员们经过他们时纷纷躬身行礼，而其他大臣则是上前打声两声招呼再离去……从这个细节上都能看出官员的品级的差别。

女王陛下见虞游子出来了，就先告罪一声，来到虞游子身边，道：“昨天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忘记安排你的住处了，真是抱歉……”

虞游子连忙受宠若惊，躬身道：“不敢麻烦陛下，我已经借宿在商业部部长府邸了。”

这就是一种所谓的“店大压力”效果，虞游子今天一天见识到王国决策过程后，自然就生出了敬意，而换个人来，生出敬畏来都有可能。总之，少年不会再如在树皮村时随随便便对待一国的女王了，尤其是在会议上莫名恢复了大概一半多的记忆后，“我”的阅历、经历的回归，令少年处事更加成熟，也就是圆滑起来。

少年态度的变化海吉莉娅也感觉了出来，那是一种仿佛一夜长大了的改变，只当是国家级别的会议震慑到了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轻狂少年，微微一笑，道：“商业部部长，梅泽温阁下吗？”

“是的，正是梅泽温大人，我跟她的女儿在木里木城有点交情，昨天出王宫后碰巧在路上遇到了，于是就在大人的家里暂住了……他应该在楼外等我一起回去。”

“哦，是这样啊，那么这些天你就先住在梅泽温阁下家里吧……但今天我派人让他先回去吧。”

“女王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等一下想请你跟我们共进晚餐，希望能赏脸。”

“我的荣幸。”

其实从整体上来看，全部的王宫建筑群也是一个都洛样式的，但由于其规模太大而不能称之为都洛楼了，大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了，楼与楼之间为了方便移动而修建了空中走廊。在字典里，对都洛楼的定义是小巧精致，由三座以上楼房围成的建筑群。在见了这么多都洛建筑之后，虞游子发现其跟地球上四合院的差别就在于，建筑形式不局限于方方正正井字形，围出个什么形状全看主人的喜好，而且都不是平房而是楼房。

走在通往王宫的空中走廊上，四周只有雕栏没有用玻璃封起来，空空荡荡，没有月亮只有闪亮星星的夜空看了十多天了依然有点不习惯。

走廊也不长，大概就只80到100米左右，前面的女仆推开镂空大门，就来到了王宫三层，灯火辉煌，墙壁都用挂毯包裹着。虞游子算是由发现这边的一项建筑习惯了：喜欢用挂毯当装饰，富有的人往往会选择把整个墙面都用挂毯包起来，普通人家也会选择用一两小张的挂毯进行室内装饰。而风之民那边则是喜欢到处挂植物，在室内铺设木板……

海吉莉娅转身对虞游子道：“这里是举办舞会的地方，但我们是私人聚餐，所以在四楼，跟我来。”

虞游子昨天就奇怪这个有半个多足球场空旷大厅是干嘛的了，现在听说是办舞会的地方，觉得还真是这样，巨大的吊灯，四面明亮的魔法灯，提供着充足的照明，斜上方一大块木质台阶显然是为乐队准备的地方，而且墙边有着立柱、露台，为人们提供舞间休息的空间。

之前带路的女仆已经忙自己的去了，虞游子跟着海吉莉娅走过整个大厅，从丫字形大楼梯上到四楼，来到昨天的大厅，这次是进的另外一道侧门，来到一条满是魔法灯的走廊，最后推门进到一间宴会小厅里。

感慨了一下不愧是王宫，黄金鸡腿堡里面应该是这么复杂的结构，虞游子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仙若菈、修德威斯和军务大臣、外交大臣。

三位大人正是对取消封印兽活祭传统持支持或者中立态度的。

外交大臣是一名看不出老态的中年夫人，她是要继续之前在走廊上跟海吉莉娅的谈话，因为整整一个下午，议会都在“取消封印兽献祭议案”的拉锯中消耗了过去，以至于关于外交的议题没能讨论，一些事情必须经过女王陛下通过，外交大臣只好在会议后追着海吉莉娅了，然后就跟以往一样被女王请到了餐桌上，饭后茶点时间继续进行谈话。

海吉莉娅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是一张十座的长桌，左右两侧各四座，前后两端各一座，桌子上现在没有上食物，但摆着巨大长条形的装饰花篮，让对坐的人不至于直视对面以至于尴尬。

虞游子想随便找个下座坐下，却被海吉莉娅示意坐到仙若菈身边，结果就成了两个年轻人坐在一侧，而对面是一对中年人的情况。

外交大臣：“关于英雄国那边铠甲战士技术援助的事情……”

海吉莉娅抬手打断道：“喝茶的时候我们再说……虞游子，你还没正式认识这三位吧——这位是王国议会的外交大臣，范维利娅女士，旁边的是军务大臣，克费尔，这位是我们王国将军，修德威斯大人。”

虞游子分别更两人见过礼。本来以为对于这种无比正式的场合，自己会十分不自在，然而追溯回了一半多记忆后，自己的心态感觉沉稳了许多，这就是一种在阅历上，感觉自己不处于弱势而带来的自信。

认识完人，海吉莉娅就拍拍手示意可以上餐了。

至于跟身边坐着的仙若菈之间，中午时候那一出，可以定义为吵架。现在仙若菈完全一副不想理虞游子的样子，一手撑着脸蛋，挡住虞游子这侧，一手玩着已经摆好的餐具——放在长条编框里的各种勺子，应该说不愧是一国之主准备的宴会，勺子数量多是一把一把抓，从这可以侧面看出餐桌上即将端上的食物种类将是及其丰富的。

因为在亚伦拜科玛大陆上，每一道菜都对应使用一种勺子。恢复了味觉的虞游子暂时不去想仙若菈的问题了，黑发少年期待起今晚这场王宴来，怎么说都应该比商业部部长的家宴丰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