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艾瑟珐拉姆与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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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莫话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出答案来，而是盯着虞游子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考校他。

虞游子稍一思考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是我考虑简单了——他们要安排人手在卡雷利安山脉也必须知道我们要对付封印兽的情报……”

如果斯黑劫会完全不知道王室有消灭封印兽的意图，并且还调集了大量人手前往卡雷利安山脉，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在木里木城那边安排成员呢？不可能是凑巧刚好路过看见的吧，他们在卡雷利安王国的根基本来就不深，只有十来年的经营，不可能发展到每一个城市都有他们的成员，而且木里木又没有传送门，不是军政战略要地，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边境贸易城市罢了。

温斯莫一拍手笑道：“正是如此，即使斯黑劫会要安排成员在木里木城监视传信，也得必须从上层了解了我们王室的计划才行。”

虞游子回忆了一下：“女王陛下公开对付封印兽的计划是在上次例会的时候，也就是说如果斯黑劫会是提前安排了监视的人手，那么他们的内线也有可能是部长一级的人。”

“总之上层人员中有人有问题，王室和银色骑士团可以免除怀疑，部长、大臣、王家顾问里都有人有可能是斯黑劫会的内线……”

“那么我呢？你怎么就不怀疑我？”

温斯莫重新拿起酒杯：“你被召唤过来才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为斯黑劫会的成员，而且我了解过你的行踪的，你基本上一直都围着仙若菈殿下在转，所以你是嫌疑最轻的人之一。”

“哦，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呢，阁下真正想让我帮忙的地方，不是斯黑劫会，而是找出这个内奸吧？”

“正是，不先将内奸解决的话，斯黑劫的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如果那个内奸不停向斯黑劫会高密透露内部情报，想抓住他们简直是不可能的，即使这名上层的内奸弃子自保，但有这么一个在内部搞破坏的人存在，总是无法让人安心的，他随时都有可能让斯黑劫会死灰复燃反噬己身。

虞游子听懂了温斯莫的言外之意，不解决内奸，他这个负责这个案件的主要人物就不可能安全，难怪他只让城卫们进行巡查而已，而不是进行全城搜查、设卡：“所以阁下准备不找出内奸就不正式开始抓？”

“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就是这样，我只准备让城卫们到处转转，做做样子，并没有指望能真的获得什么情报、线索，所以我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那么你准备让我怎么帮忙呢？”虞游子心里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卡苏达饭店里当侦探帮助阿萨伯格破解凶杀案的经历。

“现在开始说的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得外传。”

虞游子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准备听听温斯莫怎么说。

“内奸这件事情我没有向王室汇报，毕竟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内奸的事情我汇报过一次，向桑弗烈王子……当然不是这一次事件。”

“哦？”

于是考虑了一下之后，虞游子把哈尔金悄无声息潜入境内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叛军使用带有卢阿德普郡标记马匹一事。在目前情形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温斯莫皱起眉头：“你认为两件事情都是同一个内奸所为吗？”

“如果都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他的地位必须是大臣一级，王家顾问跟部长都没有这个能量。”

“石晶炸弹属于管制物品，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根据空港塔身上的爆炸洞口，稍微懂点军事的人都可以看出是军用炸弹的威力。好在空港采用的是新式建筑结构，并不是实心架构，而是中空钢筋水泥环绕，因此中间被炸出一个大洞之后，承重体系并没有崩溃，而是依然能支撑着。

虞游子：“那么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温斯莫声音压低了又压低：“军务大臣、内务大臣、财政大臣、议长。”

六个大臣里被他点出来了四个，除了议长外都是能够接触到物资管理的人物。虞游子对于卡雷利安王国议会只有大致的概念跟印象，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里面有什么交错的枝节虞游子都不清楚：“军务大臣不是亲王室的吗？议长不是只负责议程之类的吗？”

“亲王室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调动军马、石晶炸弹，下面想瞒住上面很难，编号对不上一目了然，然而上面想糊弄起来就简单多了，议长虽然不管具体事物，但有权过问所有事情，类似一些国家的宰相、总理大臣……”

“好不，我暂时对于统治体制不太熟悉，说说具体需要我怎么帮忙吧？”

温斯莫端起酒杯示意虞游子干杯，细节、前提全部解说完毕，他准备说出具体计划安排了。

卡雷利安王宫楼顶茶室里，仙若菈带着艾瑟珐拉姆参观她最自豪的玻璃观景室。

“啊呜，这里跟之前卡苏达饭店顶楼一样！”

仙若菈微微一笑看着到处跑着的艾瑟珐拉姆，道：“不一样吧，他们饭店楼顶都是盆景，我们这件玻璃房外面是实实在在的真树真花，空中花园哦。”

“我家楼顶是一个，唔，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广场，四周是漂亮的白柱子，以后有机会珐拉姆带姐姐你去看！”

就在这时一名女仆从楼梯间走出来，来到两女面前躬身道：“公主殿下，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女王陛下请两位去到大饭厅去。”

卡雷利安王宫的大饭厅，其实并不“大”，只是一个供王室和贵客用餐的所在，脚下是厚厚的毛绒地毯，踩起来软扑扑的，艾瑟珐拉姆很喜欢这种触感，抬脚落脚动作都十分大，看起来就像是在一蹦一跳的走路。

海吉莉娅微微笑起来：“让我想起了仙若菈你小时候……”雪发公主小时候在毛绒地毯上也是这么蹦蹦跳跳走路来着。

“妈。”仙若菈娇嗔一声，拉着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艾瑟珐拉姆坐下。

坐在长条桌子对面的海吉莉娅：“随便吃就当是在自己家。”

“啊呜！”艾瑟珐拉姆也不客气，抓住勺子就开始往自己小嘴巴里塞食物。

东面窗户透进来刺目的午阳，女仆走过去把窗帘虚掩起来，大饭厅的装饰也充满亚伦拜拉玛风格，墙壁全部用绘画挂毯包裹着，脚下是厚厚的毛绒毯，墙壁是深色调的挂毯，在阳季阳光明媚的时节里，室内应该十分炎热的，然而因为制冷机的存在，这个使用的家用魔器努力工作着，让大饭厅里的人吃起饭来十分惬意。

十分考究的雕花长桌上目前只四人就坐，海吉莉娅跟勒摩尔一边，仙若菈和艾瑟珐拉姆坐在对面。

“唔啊……勺子太多了，要怎么用呢……”艾瑟珐拉姆对于手边餐具篮里的一堆堆勺子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在卡苏达饭店的时候有熟艳女仆玛莎达在一旁教导，而平时随便用餐的时候也不用面对这么多勺子，现在在她右手餐具篮子里的少说有五十把勺子，“唔啊，比在家里还要复杂！”

在亚伦拜拉玛这边，餐具其实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因为勺子都是用金属制作的，也就是铸造番、卡雷、利弗所用的金属，因此，在宴客的时候能拿出多少种勺子，就是主人家实力的一种象征，根据虞游子看过的一些小说里的描写，有些人家宁愿消减食物的品质也要拿出更多的卡雷勺子来。算是一种本末倒置，不同的勺子是为了应对不同菜品而准备的，现在菜品不足，却拿出一堆勺子来，是亚伦拜拉玛上层的普遍现象。

这就造成了一种变向的考验——只有受到良好用餐礼仪教育的人，才能从纷繁的勺子堆里挑出正确的来应对上上来的菜食，在亚伦拜拉玛餐桌是检验一个人出身最好、最直接的地方。因此在上层人物的餐桌上，都不会有人在一旁教导、辅助怎么用勺子的人。

然而同样会造成不是这个文化圈里出身的人的不适，海吉莉娅很明显没有考校淡金发小萝莉礼仪的意图。挥挥手，让一名站在门口的女仆过去帮艾瑟珐拉姆换勺子。

这顿午饭十分丰盛，毕竟是要招待另一个国家的公主，主菜有用六种辛香料炽烤出来的肉，嫩滑多汁；浸泡在调料油中的肉棒、蔬菜棒，香辣开胃；混在一起爆炒的蔬菜，清淡滑口……一碟碟、一盘盘，一共十多种菜色，在解决了勺子的问题之后，艾瑟珐拉姆吃得合不拢嘴。被仙若菈赞不绝口的提子蛋糕反而放到了最后……

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仙若菈开口向艾瑟珐拉姆好奇道：“你们家用的是什么餐具呢？”

艾瑟珐拉姆接过身边女仆为她挑出来的勺子，一边对付着眼前的调味什锦面粉糊，一边开口道：“‘叉子’和刀……啊呜，叉子就跟这个勺子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窝窝……”

海吉莉娅十分溺爱地看着艾瑟珐拉姆吃东西，小丫头够着膀子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可爱：“你叫艾瑟珐拉姆吧，仙若菈这孩子跟我提起过你，你们在卡苏达游乐园里认识的吧。”

艾瑟珐拉姆：“是哦是哦，仙若菈姐姐和虞游子哥哥带着我一起玩。”

海吉莉娅：“呵呵，等一下能跟我讲讲吗。”

“好的，啊呜！”

“嗯，仙若菈你先照顾着艾瑟珐拉姆，我跟你父亲下午还有会议，晚上我们到顶楼茶室聊天吧，这个季节看满天星星是最好了的。”

卡雷利安王都卡雷区，一处普普通通的都洛建筑里。

中庭一处花坛里用花圃围起来的空地突然翻了开来，一名黑发少女从地道里钻了出来，正是刚刚完成空港破坏的卡雷利安斯黑劫分会会长。她先蹲着身子四下里观察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才站起身，把地道盖板盖回原位。拍拍身上的尘土，翻出花圃，向主楼走去。上到三楼一间卧室里，脱下了刚刚穿过的那身故意弄脏的衣物，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种奇异的肉色黏糊胶质物体，对着镜子抹到自己脸上，神奇的十分发生了，胶质物反复就是她原本就长在那里的脸肉一样，没一会儿黑发少女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样貌变得成熟稳重起来，高高隆起的鼻子诉说着她的严肃，再把一副眼睛一头假发戴上，最后她挑出一身干净的郁金香女仆裙套在身上，就完全没有一丁点黑发少女的痕迹了。

检查一遍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破绽之后，变装女人起身走出了主楼，来到正面楼进到一间客厅里面，哪里已经有一名黑衣老者等着了。

“分会长。”黑衣老者行礼道。

变装女人摆摆手：“我这个身份用不了多长时间了，趁着现在还没有人怀疑，我们要赶紧点，看能不能再弄一些好处出来。”

黑衣老者：“我们还有一份石晶炸弹，分会长准备如何使用？”

“这种程度的炸弹对付不了上位强者，连空港都没有炸倒……先留着情况，最好能运送到议会大堂里……在哪里爆炸才能起到最好的震慑效果。”

“但我们的援助者……”

“哼，他也不过是在利用我们罢了，我们所在做的事情岂是会外人所能理解的？你继续在分会这里留守，别让人闯进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步行动？”

“这个不用你操心。”顿了一下，分会长接着道，“马上就有一个机会……黑夜无尽。”

“黑夜无尽。”黑衣老者应答完后就不再言语。

变装女人也没再说什么，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就从侧门走出了都洛楼，上了一辆驶向商业部部长梅泽温?罗吉斯府的公共魔力马车——如果虞游子在这里的话，会赫然发现，这个女人脸部做了手脚后的样子正是邓赫勒的女总管——罗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