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黑暗渐渐变淡,二世发现自己已经独自来到河岸边,眼前有人蹲在水边,不断掬起水往脸上泼去。
二世认得,这是长琴。
他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以为长琴是在生气,他便伸手覆向那骨感且单薄的肩膀,哪想到手掌竟然直直地透过了,仿佛摸不到任何实质。
二世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再试一回,同样的结果。这时候李长琴突然站起来,直直穿过他的身体,走过去了。
在穿透的一瞬间,二世甚至能够感受到长琴的体温。
这是梦吗?
李长琴猛地蹙眉,他轻抚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见着,但他刚才分明感受到一股寒气侵袭。确定四周没有任何异样,不惧鬼神的长琴便搁下这怪事,回自己的船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正正是有一枚灵体尾随他而去。
长琴才踏上甲板,恰恰见到正在练习武技的赛里斯。瘦削修长的躯体灵活舞动,动作看似轻巧却暗含劲力。夜是寒得刺骨的,但赛里斯却挥汗如雨,点点滴滴随着激烈动作抛向夜空,仿如熠熠生辉的星辰。
最后一个割裂动作结束,身姿刚定,赛里斯蹙眉注向来者,神态充满戒备,犹如慵懒优雅却拒人千里的豹子。也只一瞬间,戒备尽褪,换上真挚笑容,此刻像极了讨人喜欢的小猫。
“长琴,回来啦。”赛里斯迅速赶至长琴跟前,神色喜悦,却不敢忘形靠近。
因为剧烈运动,赛里斯的胸膛匆匆起伏,汗流浃背,脸上堆满的笑容却仿佛嫌不够多,还要越来越灿烂,几乎把夜色驱散。
长琴顿感心情轻松,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抱住赛里斯,寻求慰藉,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打破这种平衡。已经够混乱了,不能让赛里斯也掺进来,就这样吧。
想了很多,长琴扯起唇角,装做无事般轻笑:“是啊,回来了。”
近日被二世黏着,经常到深夜才回船上,但每一回都能够遇到还未入睡的赛里斯,这么几回以后,长琴也确认这孩子是在等他。出于私心,长琴未曾点破赛里斯,狡猾地接受这种亲密。
“欢迎回来,要休息还是要吃点东西?我给你张罗。”赛里斯欣喜地接续后话。
长琴失笑:“好了,汗流狭背的,吹了风会着凉,你先去洗澡,让仆人送点酒给我就可以了。然后……如果你还不想睡,就来陪我喝两杯。”十三岁,在二十一世纪是不允许喝酒的,但在古埃及应该不碍事。
赛里斯受到邀请,立即露出兴奋笑容,兴冲冲地跑起来:“那我洗澡去,很快就回来。”
急躁的身影恰恰与诺布错身,诺布挑眉,嘴里啧啧有声:“年轻真好。”
“是呢,老伯。”长琴白了他一眼。
说到这个,诺布就要郁闷了,眼前这可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这闷亏他是吃定了。
酒送来,长琴倒了两杯,示意诺布也坐下。
“拿点水果来,一定要有葡萄。”诺布指使侍女,而后盘腿坐下。
长琴独自品着酒,观望夜色,放松紧张了一整天的肢体。
“你呀,要让赛里斯那小子开心死了。”诺布喝了一口葡萄酒,口齿留香,享受地眯起眼睛。
长琴不觉莞尔:“喝个酒能开心死了吗?怎么你还没有死掉?”
诺布咂咂嘴巴,嗤笑:“少糊弄我,你知道我说什么。王子那边怎么样?这几天,他好像更加死缠烂打了。”
“……”说到二世,长琴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诺布立即明白了:“是吗?他想要的,你能给他吗?”
“……”长琴撇唇,眉头深锁,厉声反驳:“你知道我不能。”
“我是说,如果不管那个什么几年期限,你能够接受他的要求?”
“……”
“王子肯定不会因为搂搂腰就满足。”诺布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你要在王宫里安定地再待几年,除非你愿意当他的人……你知道我说什么,别让我说得太露骨。”
长琴也睐了一眼河水,又转眸看向诺布少有的认真神色。诺布平日虽然大刺刺的,但也不是无能无知的庸才,甚至可以说对事情了解得很透彻。
“诺布,发展到今天的局面,非我所愿。想当初接触到二世和赛里斯,我只是想好好养育他们成才,没想到他们会有这种心思。”
“老实说,我早就想到有这种可能。”
“怎么说?”
“当初赛里斯的态度很明显。”诺布挑眉:“我就担心王子也会动心,结果真的发生了。或许你能够压住赛里斯,但二世毕竟是王子,他想要的,怎能得不到?能够忍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长琴不觉好奇,确认周围没有人,他便低声问:“你很早就知道赛里斯的感情?是什么时候?”
诺布蹙眉,抚着下巴细细思索:“我想,是在我与娜纱相恋的时候吧……大概是那小子九岁的时候,他发现了我们……呀,你知道我们那时候是偷偷在一起,结果被他发现了,可能就是那个启发了他。”
“……”这么早熟?长琴神情诡异,直觉地反驳:“行了吧,九岁?怎能当真。”
诺布斜睨着长琴:“他不是已经坚持到现今?”
“……”
“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因为赛里斯还小,不知道强取豪夺,对你又忠心,所以我觉得他不会是威胁,至少现在不会是。但是二世……”诺布凝神注视着长琴,脸容严肃:“如果仅仅考虑利害关系,你从了他比较省事。如果你不要,那现在就得想出对策了。”
长琴挑眉:“你认为我会选哪一个?”
诺布朗笑:“如果你选第一个,我会把你踹下尼罗河,清醒一下。”
听罢,长琴也失笑:“诺布,说真的,我对性的观念并不古板,如果真的需要,玩玩又何妨?可是人不能没有自尊,不是吗?”
诺布扬眉:“原来你这么开放吗?我看你六年来既不找姑娘,又不爱少年?还以为你不行了。”
“我靠,你才不行。”长琴重重地踹了诺布一脚:“要不是你长得太难看,我就干了你。”
诺布听罢,乐了,立即双手环胸,忸忸怩怩地说:“请温柔一点。”
“看你这小子耍白痴。”长琴又捶了他一记,饮一口葡萄酒,归于正题:“喂,你有什么建议?”
正了正坐姿,即使确认四周无人,诺布依旧十分小心地探身附耳,细声说:“虽然有点仓促,但我们的势力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或许我们可以退居幕后。”
“你的意思是……离开?”
“没错,这种事就尽早,趁那个王子还会顾念你的感受。我们必须要将可以威胁到你的弱点全部藏起来,然后退到他无法掌握的地方去,接下来你即使要帮助他,也可以幕后操纵。”
长琴转念一想,他们暗中发展的势力虽未成熟,但应付现在的问题应该足够。更何况还有几年时间,专心经营还能够加强实力,神使的身份的确没有太大利用价值了。而且就如诺布所说的,二世的极限快到了,若不想斗得两败俱伤,就只能避其锋芒。
躲开这个强势的王子。
想罢,长琴不觉苦笑。那个强势霸道的王子,记忆中与其斗知斗勇的片断仿佛历历在目,但却从未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以为能够和谐共处的,如果没有感情纠纷,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但毕竟是他将一切理想化了,孩子在成长,自然会有独立思想。
他控制不了。
“赛里斯也会这样吗?”轻声呢喃,李长琴心头升起一丝恐惧。二世成长的改变固然让他愤怒,让他无奈,但想到赛里斯也在成长,未来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变化,想到种种可能,李长琴就更加心痛与恐惧。
如果连赛里斯也必须避开,那么古埃及之行还有什么值得回忆呢?
脸上哀愁渐浓,一声轻叹,让尼罗河的风声都被盖过。
诺布听了,他所知的李长琴从开始就是很爱逞强的人,只有为了那两个小鬼的事情才会现出消极的一面。见不惯李长琴继续沮丧,他便安慰:“虽然我不敢断定,但如果你说,赛里斯会听你的。”
“怎么说?”长琴抱有一丝期望,想听听诺布的意见。
诺布解释:“可以说,你的收养让赛里斯获得了重生,所以你的说话比神的意旨更有分量。”
“哦?”
“他每天仅仅只要你一个称赞,一个笑容,就可以很快乐。”诺布说着,感觉自己太夸张了,不觉眦着牙,怪声喃喃:“好吧,前面的你就当做没有听到,但是赛里斯打小就未曾拥有过什么,所以他会很珍惜你,不敢轻易打破你们之间建立的感情。或许,你应该试着相信他。”
水声成为现场唯一的声音,没有人说话,二人默默地喝着酒。
长琴重叹,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酒醺了脑袋,糊涂了,突然就说:“诺布,如果我不是神。我会爱上现在的赛里斯……因为这是我喜欢的型啊。”
诺布瞠大眼睛,讶异地嚷嚷:“原来你喜欢□□啊?”
这种回答立即招来一记重拳,诺布喝进去的都吐出来了。
长琴攥拳狞笑:“我是说性格,是说感觉,不是你把指的猥琐方面。”
还在呛咳,诺布抽着鼻子,委屈地回答:“好了,我知道啦。那你就跟赛里斯说,他肯定会乐坏了,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神,但我就是。”不可能跟这个世纪的人相恋。
诺布挑眉:“好吧,这是无法改变的。那么我们就继续维持现状吧,哦,赛里斯来了,我先走。嗯,我会召集人手,你想想该怎样‘消失’,我们尽快实行吧。”
“嗯,你去准备吧。”
与赛里斯错身时,诺布拍了拍赛里斯的肩膀,挤着眼睛说:“我给你带了葡萄。”
赛里斯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可是当他坐到长琴旁边,倒上酒的时候,又变得不确定。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那个赌约,该怎样提醒。
长琴见赛里斯没有表示,就直接拿起一颗葡萄,动手剥皮。但由于技巧不纯熟,他将可怜的葡萄挖成坑坑洞洞的月球表面,看着这个作品,连他自己都嫌弃。长琴瞄瞄葡萄又瞧瞧赛里斯,问:“还有食欲吗?”
赛里斯瞠目,噗哧地笑了,凑过去一口吃掉了可怜的葡萄。
鲜甜葡萄汁溢满口腔,芳香萦于口鼻,嫩滑可口的果肉不断催促舌头将它送进食道。然而赛里斯却舍不得吞下去,细细咀嚼着,脸上浮起红晕,仿佛吃的是千金难求的珍馐美味。
这样满足的表情让长琴看得出神,手下无意识地剥着另一颗葡萄。
“赛里斯,我准备离开了。”
突然的话题让赛里斯愣住,他没有高兴,而是不安:“去哪儿?”
长琴微讶:“嗯,还没决定,但是这神使不能当了,我和诺布都决定从幕后完成使命。”
赛里斯松了一口气,又问:“要带上我吗?”
终于明白他为何不安,长琴抚额失笑:“赛里斯,如果你一直不变,那我也会遵守承诺的。”
知道长琴计划中有他,赛里斯立即绽放灿烂笑容,而后笑容变淡,他语气诚恳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仅仅是一句话,却是包含太多。要让一个人不失望,说的容易,做起来又有多难?长琴感受到赛里斯的认真,从那双澄净的眼眸里看到了坚毅与倔强。
有一瞬间,长琴感觉到眼睛湿润了,不敢直视赛里斯。
虽然李长琴从不对谁诉苦,表面上也从不曾表现出脆弱,但是独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古埃及,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泰然自若?骄傲和自尊容不得他对危难低头,他趁着夜深人静时独自调整,将一切扛下来,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实,却不代表他就没有半点情绪。毫无准备就已经远离朋友与亲人,思念与孤单从不让他好受。为了积极生存,他几乎全心投入养育二世和赛里斯,除去为诅咒而忙碌,他的生活几乎围绕着这两个孩子,如今却必须要远离二世,他只剩下赛里斯了。
余下的八年,就全凭赛里斯了。
“赛里斯,要陪我到最后啊。”
“如果我也让你失望,你也会离开我,是吗?”赛里斯平静地发问。
长琴笑了,却没有喜悦,寂寞侵蚀下,笑容变得支离破碎,他的答案十分肯定:“会。”
“那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赛里斯笑着,淡淡的,仿佛不只有十三年能够酝酿出来的温柔笑容:“那么,即使你身在远方,仍会回到我的身边。”
长琴微愕,感叹赛里斯的贴心,不觉失笑:“要是这样,离开你,可会让我伤心死。”
“……”赛里斯收起笑容:“是吗?”
知道这孩子又要想更多,长琴暗叹摇首。他伸手轻抚赛里斯的长发,感受手下丝丝质感,体温透过发丝自掌心传递:“但我希望你真能变得这么出色,这么好。”
“我会。”只要是你的期望,我都会做。
知道赛里斯不会让自己失望,虽然自觉这很狡猾,可他已经别无选择。至少有赛里斯在,他会更有干劲在这个古埃及里好好生活,尽量做得更好,留下更多的财富给赛里斯,保证像诺布这样帮助自己的人们过得富裕幸福。
“来,我们喝酒,让我看看你醉了会怎么样?”长琴不准备继续发愁,倒了一大杯酒给这十三岁小孩子,笑说:“看看你的酒品如何?”
赛里斯看着差点满出杯沿的红色酒液,吓了一跳:“这,喝醉?如果我做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喝醉会干什么。
“嗯?男子汉,怎能对自己没信心。”长琴失笑。
“因为诺布叔叔每一回喝醉了,就会唱歌跳舞,很丢脸。我原本想说,永远都不要喝醉。”
“那不行,男人没有酒量怎么可以?来,喝酒。”长琴原本打算让赛里斯喝一杯就好,但现在他就想将赛里斯灌醉,看看这孩子酒品如何。
“这……”
赛里斯推搪不能,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长琴不容忤逆的催促表情,叹息着一杯又一杯酒下肚。长琴也在喝,喝着喝着,已经不知多少杯过后,长琴终于发现不妥了。他看赛里斯怎么就喝个没完呢?仔细观察以后,却发现这孩子竟然是一边睡一边喝,哪里还知道停?
“喂,别喝,你该不会已经醉了吧?”长琴见过发酒疯的,见过睡死的,没见过这种无意识灌酒的。
酒杯被夺走,赛里斯茫然地看着空荡荡手双手,还维持着捧住酒杯的手势,打了个酒嗝。眼皮阖下去又扯上来,身躯摇摇欲坠,他斜眸看着长琴,困惑地问:“你是谁?”
“啊?”长琴哭笑不得:“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
“……”长琴真的惊讶了,竖起两只手指:“这里有几只手指啊?”
“五只。”赛里斯答罢,道歉:“抱歉,我想睡觉。”
话罢,瘦削的身躯迫不及待地扑嗵一声往后载倒。
还真是有够突然的,长琴无语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睡觉的醉鬼,噗哧一声喷笑,拎起兽皮给赛里斯盖上。
看着赛里斯的睡脸,长琴想到二世。原本二世更爱撒娇,他为那小子服务的时候更多,以前可以多么单纯地宠着那个王子,但是自从二世产生那种心思以后,一切已经变质。过去建立的和谐逐渐崩毁,演变成今天的激烈。原本长琴打算维持着过去那种生活一直到离开古埃及为止,没想到如今竟然要避开二世。
“罢了,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原本就是你想得太过简单了,笨蛋长琴。”自嘲着,长琴轻叹,干脆跟赛里斯一同挤在兽皮下,决定就这样过一晚。
然而这个画面却刺激着二世,他的心肺都要冒火了,虽然惊讶于自己的状态,惊讶于眼前所见,但他更为李长琴要弃他而去感到悲伤,更为李长琴承认赛里斯比他更出色而感到愤怒。
无论是哪一方,都是二世最不能接受的。
该怎么办?
慌了,乱了,唯一只知道李长琴走不得,赛里斯留不得。
[这就是你最终的结论吗?]
虽然不明白声音从何处来,二世却坚定地回答:“没错。”
[我助你,取得百倍成效。]
这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紧接二世再一次被卷入黑暗旋涡,被剥夺思想与理智,仅仅余下欲望充满了这具躯体。
得到李长琴,除掉赛里斯。
他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
此时王子的船上乱作一团,人心惶惶,他们的主人倒下了,沉睡不醒,连巫医都束手无策,他们害怕王子就这样一命呜呼,接下来他们这些下人要全部陪葬。
“要不要找神使大人试试?”有人建议。
最后他们只能寄望于神,就在墨特也要点头的时候,却见王子突然张开眼睛,醒过来了。
“殿下!你醒了?!”
众人喊得欢天喜地,却没有发现主人已经变了。当受到黑暗力量的蛊惑以后,锁在心头的野兽终于挣脱牢笼,他已经完全被欲望所支配。
墨特感觉到王子似乎不寻常,不觉轻唤:“王子,你还好吗?”
光线在二世的俊容上落下阴影,这张少年的脸显得深沉而过分冷静,一点也不像刚才醒过来的人。墨特守护着王子成长,他了解王子,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二世睨视墨特,唇角勾起笑纹,笑意却不着眼底:“我很好,你们都下去吧。”
“……王子?”
“下去。”
不容置疑,威严的神态让众人折服,没有人敢留下来,包括墨特,全数退下。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二世解下手上包扎,凝视掌心血红色的印记,绛红色彩深入皮肉,将罂粟花的媚态刻画得栩栩如生。五指收拢掌握住这抹红,二世毅然动身,直直地往船外走,不让任何人跟随,他静悄悄地接近李长琴的船。
夜色怆然,惨白月光洒落,描绘出同寝二人的轮廓。他们偎依酣睡,神态安逸,唇角带着淡淡笑容,竟然幸福得……罪大恶极,二世只觉怒火煎熬着他的五脏六腑,将最后一丝良知都燃烧尽殆。
“是你们先背叛我。”
沙哑声音犹如自地狱中响起的审判,凌厉无情,硕长身影诡谲地融入夜色中。
长琴蓦地睁眼,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但来回打量四周,却不能从宁静中寻找到一丝不妥。
“是我多心了吗?”
自二世那里离开以后,长琴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但在找不出任何不妥的情况下,他将一切归咎于压力太大。轻声叹息,他还是抱上熟睡的赛里斯回船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