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艺术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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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微微一笑道：“瑕疵倒是没有，只是缺少了灵魂而已。”

江南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呵斥：“胡说八道，魏九爷的这件青铜轮胎如此精美，乃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你一个山野小子，知道些什么。”

“对，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连学业都没有完成，哪里懂什么艺术！”

在场的基本都是一些汽配企业的老板，平日里从魏九录这里获得不少好处，自然要替他说话。

魏九录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住话头，说：“小伙子，那你倒是说说这作品的灵魂在哪里？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我这些老友可不答应。”

说完，把手上的旱烟袋朝着桌子上敲了敲，发出几声有力的脆响。

那几个老板眼前一亮，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江南，九爷敲锅，意味着魏九爷已经生气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很快就要知道魏九爷的可怕之处了。

“九爷，你这里有没有专业的研磨工具？”江南仿佛没有看到魏九爷的动作一般，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两世为人，早已经将他的内心打磨的如同磐石一样坚硬。

“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敢这样和魏九爷说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知者无畏吗？”

那些老板纷纷以怜悯的目光看向江南，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如果以为此刻慈眉善目的魏九爷是一个慈悲好人，那道上就不可能有“笑面阎王”这个称号了。

把众人神色变化收尽眼底，江南依旧稳如泰山，毫无慌张神色。

市井之地、三教九流，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人有何奇异之处，门卫室的那个大爷，看似平淡无奇，但是这汽贸城的大大小小任何一件事情，其实都逃不过这门房秦大爷的目光，说他是这汽贸城的“活地图”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魏九录的秉性、心胸，此刻在江南面前全然没有秘密。

那魏九录拿眼睛盯了江南半响，尔后慢慢为自己的旱烟锅子续上一缕新的烟丝，美美地抽了一口，方才开口道：

“我这后院，便是专业的加工场地，你尽管使用。”

“那就行。”江南点点头，对着旁边几个服务员说：“麻烦哥几个把这轮胎给我推到后院去。”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自来熟一般率先走入后院。

“哎，他还真的去了。”

“敢动魏九爷的东西，怕是活的不痛快了。”

几个老板瞧了魏九爷一眼，魏九录老神在在，不疾不徐地镀着方步，慢慢走入后院。

这几个老板又彼此相顾了一眼，纷纷随着魏九爷一起进入这天贸轩的后堂，熟悉魏九录的都知道，这少年怕是点了一座火焰山。

“不错。”江南步入后院，顿时心里有底了，这里有各种的研磨工具，电动、气动、手工的一应俱全，看来这个魏九录倒真是一个雅人。

随手拿起一个气动刨刀放在手里颠了颠，江南满意的点点头，前世在厂里做技术，可没少接触这种专业工具。

眼前的这把气动刨刀，约有一尺见方，锋利的刀锋十分利于快速切割金属制品。选择气动刨刀，是因为他马力够强，力道够猛。

刨刀在手，江南似乎恢复了自信，整个人瞬间沉浸在一股奇特的专注气场，仿佛是一位专业的匠师，在琢磨着如何雕琢一块璞玉。

“嗤啦！”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鸣，江南直接在那只精美的青铜轮胎上面划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这一下动作把那几个老板看的是心惊肉跳，这个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干。

鲁南大师柳道一的作品他都敢动，还直接划出这么大一块撕裂伤，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魏九录依旧一脸的笑容，淡定从容的抽着旱烟锅子，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把玩着两只文玩核桃的左手微不可查的一僵。

江南完全没有在意身后的变化，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横、切、挫、刨，基本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

改造青铜轮胎绝对是一个力气活，没有几分钟，江南已经是大汗淋漓。

“完活。”江南擦了擦汗，略微有些懊恼，自己目前的身板还是有些虚弱，看来要多多加强锻炼才好。

“这轮胎，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江南闪到一边，那几个老板眼神立刻盯上那青铜轮胎，这一搭眼，顿时个个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些老板虽然多半是来捧魏九爷的臭脚，但是对艺术的敏感性却是有的。

这只改造完的青铜轮胎，乍一看充满了贯穿伤，显得粗矿豪放，但是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想反，这些斑驳的伤痕，反而给了这只青铜轮胎一股别样的灵动，就好像是多了一种生命的张力。

“对，就是生命的张力！”

那几个老板纷纷激动起来，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儿，竟然真的让他刻画出了这青铜轮胎的灵魂。

此刻哪怕是一个艺术小白一眼看到这个轮胎，必然也会心领神会，汽车的意义在于奔跑，这沧桑满布的青铜轮胎，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具其形”和“传其神”，没想到其中的距离竟然是这般的天差地别，那鲁南大师柳道一，和眼前这个少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几个老板一想到此，纷纷变了脸色，这看起来还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怕是一位不出世的艺术大师。

想到刚刚的言行很可能得罪了这位艺术大师，几个老板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

“朋友，我是正大集团老总何嘉茂，这是我的名片。”

“小先生，我是顺德汽贸老板曾义，以后有时间多多交流。”

几个老板纷纷递上自己的名片，以江南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多半是系出名门，因此个个折节下交、以平辈论，不敢有丝毫轻视。

江南微笑着点头示意，一个个接过名片，态度不卑不亢，却也不会显得让人太过生分。

这一份态度又让几位老板在心底大加赞赏，那鲁南柳道一平日里鼻子都要朝天了，基本上不怎么瞧得起他们这些生意人，哪有这位年轻的江大师平易近人。

这一番前后态度的变化，也让江南默默感叹，果然实力才是通向成功最好的敲门砖。

自己稍微露两手，就彻底镇住了这帮平日里自己都需要仰视的大老板，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前世的江南，曾经作为那家顶级企业的中国区代表，参加了世界级的红点设计工艺大赛，直接斩获了最高的金奖。

这红点金奖，就是汽车行业的奥斯卡，代表着一个领域的最高成就。

江南能够以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员身份获得这份殊荣，背后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埋首车间孜孜不倦的雕琢，成功之路从来都是用汗水铺就，极少有例外。

“江先生，前厅喝茶。”魏九录将手中的文玩核桃收进长马褂的大兜内，把旱烟袋放在一边，伸手朝着江南虚空一引，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动作看的几个老板眼角一顿抽搐，魏九爷这番动作，说明在心里已经把江大师看成了真正的贵客。

能让魏九爷这么对待的，莫说这小小的雄安，就是整个浙南行省，恐怕都找不出几个。

这样想着，几位老板在心底对江南又重视了几分。

“江先生今天过来，相必是有什么事情吧。”魏九录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瞧出江南是上门办事来了。

他这里乃是整个浙南行省汽配行业的枢纽，无论是龙是虫，到了这浙南行省都要来拜一拜码头，这江先生多半是为了此事而来。

听到魏九录问起，旁边几位老板也纷纷支起耳朵，虽然进入浙南行省需要魏九爷点头，但是具体的生意魏九录是不管的。

在江大师刚起步的时候帮扶一把，是难得的交好机会。

江南点点头，拿出控制器递了过去道:“九爷猜的不错，我做了一个控制器，想看看能不能在雄安找到销售渠道。”

“安全气囊控制器，你居然能做这个？”

魏九录伸手接过江南递过来的样品，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

汽车工业的技术壁垒，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要说那轮胎的艺术雕琢，仅仅需要灵性和技艺就行，但是这汽车安全气囊控制器，可没有这么简简单单就做出来。

这个江先生，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魏九录沉吟半响，方才抬头询问:“不知道江先生是哪里人？”

江南说:“我是雄安一中的学生，今天马上高考了。”

“雄安一中的学生？”几位老板吃惊的腮帮子都要掉下来了，现在的高中生，竟然这般厉害了。

还是说这陈大师大隐隐于市，故意声名不显。

魏九录说：“江先生，按理说我应该帮你，不过这控制器不同于一般的汽车配件，主机厂对它的把控非常严格。”

“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还没有除了原厂件之外的配件在流通，你这个产品一旦投放市场，只怕很快就会引起主机厂的注意，你明白吗？”

魏九录的话让江南心底一惊，前世的自己醉心技术，根本不懂销售的门道。

魏九录这话虽然是在拒绝自己，说的也是事实，主机厂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去动自己最甜美的那块奶酪，如果这款控制器真的投放市场，只怕德众汽车会很快找上自己。

魏九录虽然是一方霸主，但是还没有自大到和跨国巨鳄抗争的程度，而且德众汽车要真的追究起来，很可能会负刑事责任，一场牢狱之灾恐怕无法避免。

江南一时之间陷入了思考，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考虑的太不周全，难道这款控制器还未出襁褓就要胎死腹中？

魏九录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江南思考完毕。

“哈哈，你魏九爷什么时候这般胆小怕事了。”正在这时，门口一道爽朗的大笑传来，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不知何时，天贸轩外泊了一辆劳斯莱斯魅影，车牌号赫然是浙A0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