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错了。”燕飞接口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被你一闹,反而下不来台。”
“不是什么大事?”云凡不由音量一下提高不少,“那是强干呐。”
燕飞笑道:“我又没说不是强干,强干怎么啦?”
“怎么啦?你不会这么冷血吧。弄不好会毁了那女人一生欸。”云凡皱眉道。
“这跟那女人一生有什么关系?又跟冷不冷血有什么关系?”燕飞不解。
“怎么会没关系,如果那女子的丈夫知道此事,明理的,知道女子是无奈,不明理的,万一怪罪或嫌弃那女人,女人一生不就毁了。如果她想不开的话,自尽了怎么办?”
燕飞奇怪了,“您怎么会这样想?就算女人的丈夫知道此事,他怪罪和嫌弃妻子干嘛?大不了是找那男的打一架罢了,这还得是打得赢才行,至多索取点钱财。那女子为什么又想不开,不过是相当于跟人打了一架,还没受伤,收拾收拾洗洗干净,不就那么回事。”
云凡更感到奇怪,“你是说这事跟打架差不多?如果因此怀孕了呢?”
燕飞一笑,“要是有了身孕,女人的丈夫该高兴了,生下的孩子归他了。谁不愿自家多几个孩子,自是不可能交给那个强干的。”
云凡只觉得满脑子问号,“孩子不是他的血脉欸。”
“只要是跟他姓,承继的是他家烟火,壮大的是他家族,血脉来源,谁去追查,查得出来吗?反正那孩子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可能改姓。”燕飞觉得云凡这问题太幼稚。
“你确定这是小事,在整个东洲都是小事?”
“确实是小事,在整个东洲。”
“你确定这事在东洲不违法?”
“绝不违法。最多女人或其丈夫觉得被欺负了,上告的话,或许能得到一点钱财赔偿。”
“那么,实力高者不就可以随便欺侮女人了?一个劲士随便强暴力士的妻女而无罪责。东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力士吧,他们又怎么维护自己的家眷?”
燕飞急得挠头,跟这个少年国公爷怎么就说不明白,“劲士怎么可能强干力士的妻女?
武者一旦升级劲士,无不洁身自好,注重自我调养,怎么可能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浪费精髓。
您不见极西边的甘州,有武者贵客临门,主人家往往奉上妻女侍寝,女子被武者滋润,其自身获益甚大。
您似乎认为这事是女子吃亏,实际是男子亏损好不好。
人说此事如牛耕田,只有牛越耕越瘦,田则越耕越肥。
除非修炼有传说中的采阴补阳功法的,才可能是男人得益。
即使是擅长此功的,也只会找那些女武者,谁找没有功力的女人。
所以,通常也只有那些少数无自控力的力士,才行此无稽之事。
此类人沉迷此事,则终生难以进阶劲士。
故此,平常人维护妻女,有您说的那么难么?”
云凡张口结舌,还真没注意到,东洲在这事上的观念与地球绝然相反。
地球的观念不说,这一生的母亲也一向洁身自好。
从前云凡年幼,不会有人跟他谈及此事,重新出山,身份瞬间跃升高位,也不可能有人跟他谈及此事。故此,对东洲的一些习俗他懵懂不知。
回想起小时候,好像有一次孔家几个小子欺负明凤,被自己打跑了,后来明、孔两家的大人都没有就此说什么。原来,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云凡暗想,地球追求所谓的男女平等,是不是因为教条太严,曾经对女性限制太过的缘故。东洲反而在这个,地球人看得极其严重的问题上,显得更开放一些。
“算了,算了。”云凡不想谈了。他却不知道,很快,类似的事会涉及到自己,而他的处理方式,让东洲人目瞪口呆。
不管再怎么入乡随俗,这种观念他还是无法接受和认同。
“驾。”“踏踏踏踏······。”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吁。”骑士在队伍前刹住马蹄,高声叫道:“淮国礼部钱望求见定国公。”
燕飞以长史身份下车见礼。稍后,带着一个儒雅中年人来到云凡车前。这位算得上是一个老帅哥,哪怕骑马奔驰不少路程,一身袍服依然整齐无比。颌下三寸长的髯须,梳理得像清洁后的毛笔。拜见的礼节更是标准得如同范例。
云凡并未下车,但也坐直了身子,“钱先生免礼。不知所来何事?”
钱望略微躬身,眼视云凡胸部位置,“吾主希望公爷告知,此行仅仅是以个人身份,还是公务身份?”
云凡略一沉思,“可有分别?”
钱望身形一直维持半躬,“分别很大。”
云凡略一思索,大致明白淮国方面的意图,“嗯,那好,请告知淮王,就说我同意以公务身份进城。”
“谢公爷,下官立即回城,禀告吾主。告辞。”退三步,才转身对着燕飞一抱拳,然后上马而去。
钱望走后,燕飞急急地上了车,“公爷,为什么以公务身份进淮州城?这在东洲可没有先例,再说,云家与柏家可能不愿意您与淮王走得太近吧。”
云凡呵呵一笑,“没有先例,那就自我而始。云家与柏家,我正要找他们谈谈。他们在淮州应该有人吧,到时他们不来见我,你就去找他们来。”
燕飞不知云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细问,只得答应下来。
淮州州城西门,锦旗林立,鼓乐喧天,卫士封道,仪仗列队。
为首者,赫然一身淡红衣衫(原本皇家穿大红袍服,王爷爵位只有皇家子嗣才封,同样穿红色。现在外姓王爷不能降级穿公爵的橙色,又不好穿皇家的大红色,改成淡红以示区分),灵士巅峰修为,竟是淮国国主仲康亲自到场。
旁观者无不讶异,何等人物竟劳国主亲迎,难道是九大派的实权长老驾临?
青龙旗下的车队缓缓驶近,当先旗车上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知士。
那知士来到第二辆车前,撩开车帘。
迈步下车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并未衣紫,也没有穿纯色服饰,无任何特殊之处。如果年轻俊俏是卖点的话,肤色却是大打折扣,黑得不像是贵族。
让人诧异的是,此平凡男子昂首阔步,直接来到淮王当面,并不躬身,仅抱拳执礼,似是平等论交。
有人不禁忍不住出声,“此为何人?如此与淮王见面,却没有衣紫,看起来不像是九大的使节呀。”
身侧有人说道:“没见识吧,那也是堂堂一国之主。”
“胡说八道,没见过哪家国主会跑到别国都城的。”
“说你没有见识还真没冤枉你,不知道吧,定国公云凡知道不?”
“什么,你说那是龙国国主云凡?他怎么会来到淮州?”
“呵呵,这位国主啊,别看他年轻,早已位列修士尊位。练功时一个没注意,飞行八千里。你知道龙国极小,这不,一不小心,就来到淮国了。”
“你这玩笑开得太玄了。修士?东洲有二十岁的修士?从娘胎就练起,那个时间也不够吧。还飞行八千里,就算是修士巅峰,能飞十里八里不?”
“嘿,爱信不信。”
观众如何胡乱编造传奇,对见面的二人毫无影响。
云凡说道:“淮王安好。不告而取道,尚请勿怪。”
淮王仲康七旬左右,身材挺拔,面色红润,方脸黑髯,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度,“无上欢迎。定国公莅临,蓬荜生辉,焉有怪罪之理。”说着给云凡介绍随行的一众高官。
云凡一一笑脸见礼,然后介绍燕飞给淮王,“淮王知我龙国人少,这个国公府长史还是挖了淮王墙角。”
仲康笑道:“国公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天马行空。”
云凡说:“怕是荒诞无稽才对。”
“哈哈,哪里哪里。”两人相对大笑,似是相交已久的老友。
两人似乎都没有再上车的意思,并肩徒步入城。心念相通,就是要更多的人看到。
仲康知道云凡的脾气,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言,“二十年前,本王是真心为镇国公不忿,这才兵发中州。”
云凡马上回道:“西溪一事,已是过往。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所以与我无关。王爷知我年轻,年轻人嘛,只想未来。追忆历史,那是老年人的专利。”
西溪惊变一事,仲康绝对洗不掉嫌疑。云凡是云瀚唯一外孙,此事不说开,下面就不可能深谈。
云凡回得很干脆,过去的就过去了,往事不究,只谈将来。
仲康大喜,“公爷是笑我老了。好,不谈历史。老夫年纪虽然不轻,可心却不老,待会当与国公畅怀痛饮,举杯论英雄。”也不自称本王了。
“那就叨饶王爷了。”
仲康进一步深入,“公爷乃云氏后裔,不知怎么看待徽国与我淮国的关系。”
云凡认真地说:“本是一家,唇齿相依。”
仲康点头,又问,“赵州柏总督呢?”
云凡不认柏琅,天下皆知,仲康也就不点明其中关系。
云凡不作停顿地回答,“淮国北门屏障。”
仲康也是低阶修士,看得出云凡之言,并无虚假。喜不自胜,有云凡调和,国内无忧矣。“我与国公一见如故。国公地薄人寡,有需要我淮国相助之处,无需客气。”云凡肯帮助淮国,仲康自然会付出酬劳。
云凡回应,“或许真有劳烦王爷的地方。”
仲康爽朗地答应,“但说无妨。”······
两人就天下大势,和双方可能的合作,一一交换看法。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一路走到淮国礼部迎宾馆,两人之间就不见片刻冷场。
交代属下好生安顿云凡一行,约定晚宴,仲康这才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