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原沈家王宫,云凡带着手下一众高级将领,边逛边看。
曾被战火毁掉的建筑,后由陵郡都督修复大部,实在无法修复的,干脆推平,改成园林。所以现在,看不到一点血战的痕迹,奢华的宫殿,鳞次栉比,秀美的园林,赏心悦目。处处彰显,沈家曾近的权势和财富。
毕竟是王宫,陵郡都督不敢僭越入住,上报淮王,留作淮王行宫。而仲康轻易不出淮州,故而一直不曾用上。
今云凡光临,需在陵城暂住一些时日。陵郡都督深知云凡跟淮王的关系匪浅,感觉只有王宫,才配得上云凡的威望和地位,所以请云凡歇驾王宫。
云凡也不推辞,因为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能同时安置自己那么多随行人员。趁亲卫们进进出出忙碌之际,带着一干大将,顺便游览一下沈家王宫。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看如今,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此情此景,各位有何感想?”云凡忽生感慨,禁不住问手下。
空军总督甘焻立马应道:“此为不识时务,不顺天时者的必然结局。”
装甲统领蒋劲也凑趣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炮兵统领周铁调侃道:“蒋娃,你在瞎凑合,沈家又不是我们灭的,跟逆我者亡有屁的关系。”
明彪推了周铁一掌,“周三,你懂个屁。沈家要不是暗中算计我们,他能灭国吗?”
周铁不服,“彪子,他算计我们与他灭国是两码事,强扯到一起,不是瞎凑合是什么?”
云凡苦笑,怀古伤今的感慨,估计这辈子跟这些夯货无缘,还不如问林鸟庭花。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嗨,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才说完,云凡自己一惊,这是怎么了,兴亡盛衰,何其正常,怎么忽然消极至此?难道潜意识里害怕失败么?使劲摇摇头,一甩衣袖,把满腹酸腐驱出心垒,快步走向议事大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文学素养稍好一点的骑兵总督简修,吐出四个字:“沧海桑田。”然后加快脚步,追向云凡。
明彪、周铁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先前还是空荡荡的王宫大殿,中间被后勤部人员用许多桌子拼凑出一张巨大的台子。军情部的人正在往台子上摆放一块块模型,纹丝合缝地凑在一起,就是一面巨大的沙盘,西南西北各州地貌,依次清晰地显现在众人面前。
云凡收起先前自信的笑容,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沙盘。拿着一根指挥杆,点了点身前还未铺设沙盘的地方,“陵山山口道路扩宽工程完成了吗?”游览王宫,想起显赫一时的沈家,瞬间败亡,云凡不由小心起来,过问起方方面面的细节。
后勤统领余彬报告:“快完成了。才收到储天部的鹰信,岳州那边今日即可完工。陵城这边,陵城都督说,最多一天,就能打通。”
云凡又问成耀,“各家主力现在位于何处?”
成耀手上有卫星电话,负责跟中州云仇随时保持联系,时刻监察各地各军的动态。
成耀立正回答:“梅家收复昆、湘之后,挺近岳南。最近大概是收到了我军即将进入岳州的消息,没有再北上,而是收缩在岳南两郡。应家似乎也不愿与我们硬碰,把沙州大部兵力撤回益州,给我军让开道路。宁国部队本来已越过赤虬江,进驻沙州。不过昨天却突然渡江返回,集结在江西。”
云凡还在等成耀继续,成耀却结束了。
云凡看了他一眼,“昝钰呢,仲泰呢,柏琅,冉鸣呢,秦国和北国呢?”
成耀略显尴尬,“哦,这也要说啊。我没问。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然后掏出电话拨通云仇。
云凡盯着沙盘喃喃自语,“天一这是要干啥?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么?呸,比喻不当。还是说,应、梅两家真怕了我,远远避开以免遭受损失?不对,我的新式铠装只是在北苍山使用过,世人应该还不知道。凭我以前的武力,黔国尚敢直面我十数万大军的兵锋,应梅二家怎么都不会怕了我这一万人的部队才是。问题到底在哪呢?”
百思不解,云凡发动众将参与讨论。很不幸,都是一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吵吵嚷嚷一阵闹哄,始终说不到点子上。
成耀结束通话,把其他各部的军队分布情况一一汇报。听完,云凡越发疑惑,秦国和北国也同时收缩防线,并不固守疆界。从各方面来看,对方似乎不想进行漫长的消耗战,很像是收缩集中力量,为决战作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但这可能吗?北方自西至东,绵延数万里,怎么都不可能把各国军队拉倒一起来决战的。
揉揉眉心,云凡苦恼于手下没有可堪一用的军师。如果陈旭不背叛,或许是个优秀的军师,很可惜。云凡踱步到门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忽然想起一人,“牧竹呢?”
简修赶紧过来,讪讪地说,“您怎么知道牧竹来啦?”
云凡瞪了简修一眼,“你还准备瞒着我?”
简修连说:“不敢,不敢。他怕你看见,巡城去了。”
云凡没好气地说:“来都来了,我还能吃了他?让他来见我。”
简修赶紧安排人去找。
云凡被大殿这些莽货吵得头疼,转进偏殿休息片刻。
明凤、历言正带着一帮女性亲卫、暗卫队员,打理洗漱用具和床铺等。看云凡皱着眉进来,而房间依然乱糟糟的,历言不好意思地把云凡带到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为他揉肩,“累了吧。稍等一会就可以休息了。”
云凡反握住历言的手,“不是累,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没事的,我坐一会就好。”将头靠在历言的腹部,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明凤等人立即放轻手脚,怕干扰到云凡休息。历言轻轻抱着云凡的脑袋,低声细语,“小凡,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又不能帮你分担。所以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能出事。前面三次遇险,第一次在龙门遭遇闻人达,第二次在玉带河被天一、地仙的修士追杀,第三次在升仙城,可都把我们吓坏了。你要有事,让我们怎么过,我会疯的。在中州,你陷入基地,联系不上,我只有一个想法,杀光不利与你的人。结果我一次杀了上万人。想想我现在都后怕。就算不说我们,唐国怎么办,东洲怎么办?在玉带河时,你杳无音讯,你可知,全国都乱了。没有你,唐国必将一团散沙,四分五裂。你想实现的制度和理念,你的事业,必将被他人粉碎成尘埃。······。”
历言还在唠唠叨叨,云凡的心却猛地一颤,脑子瞬间清晰起来,“是了,对方的作战意图,针对的是我个人?应该是的,应该是这样,只要杀了我,战争也就不必打了。没有了我云凡,东洲还有谁敢反抗天眼?”
云凡豁然起身,吓了历言等人一跳,“小凡,怎么啦?不喜欢我念叨吗?我不说了,好不好?”
云凡根本没听见历言说什么,身体在转圈,脑子里也在高速旋转,思考着整个局势和具体对策。蓦地伸手,“电话。”
“呃?”历言还没反应过来。
云凡没接到电话,定神一看,也反应过来,身边不是罗益或成耀。对历言笑笑,就大步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刹住脚步,拍了拍脑袋,再慢慢返回来。此时,神色已是恢复了轻松自信。抱住历言,“姐,我听你的。哦,有吃的吗?我饿了。”
随着云凡由严肃转向轻松,房间内的气氛也随之由压抑而变为活跃,不等历言说话,毕音欢快地说:“我去给您煮。”带着夏莹,滑妤等人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把空间留给云凡、明凤、历言。
几女走后,云凡因为自己的电话在成耀手上,于是要过历言的卫星电话,拨给国内某人,安排了一件事。他开始是准备去大殿打这个电话的,忽然止步,是不想其他人知道。
听了云凡的电话,历言和明凤也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左右依偎在云凡身边,享受军旅中短暂的温馨和静谧。
第二天,姬芷、黎曙赶到,带来了飞舟内新生产的武器和卫星电话,还有一些战斗机器人。云凡大喜,盛宴为两人接风洗尘,并请来了当地淮国的官员、贵族和富商作陪。却不询问两人在秦国的战果,只是高谈阔论,似乎天下尽在指掌,一副轻狂不可一世的模样。
姬芷、黎曙大惑不解,云凡怎么突然变了性情。正欲出声询问,特意坐在两人身侧的历言、明凤悄悄捅了捅两人,制止了二老。觥筹交错,一夕尽欢。
又过一天,储天夫妇带领亲信也赶到陵城。云凡给予了很高的礼遇,在王宫接见储天带来的所有人,并亲切地一一问候。尤其是满庆、弘升、聂逸、朱纶,车谊、翁鹞等人,云凡当场赐以灵石乳各二十滴,宣布五位修士为中州飞天大学终身名誉长老,享受供奉待遇,并承诺,五人享有第一批飞天的资格。与行使翁鳐则一笑泯恩仇,嘱托他好好辅助储天。
满堂言笑晏晏,却绝口不提天眼之事。
储天急了,打断云凡的闲言,“大哥,你何时进军青、宁,直捣天一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