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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画面在杨成文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然后重叠在一起,最后定格。
“我不能死,我死了娘怎么办?”
杨成文奋力挣扎,却仿佛溺水一般,无论怎么游总是在河中心浮动。
“都头,有知觉了,怪事情,怎么不停地掉眼泪呢?”
“二叔说过,这是在与死神挣扎,赶紧的去拿一晚滚烫的姜汤来!”
炙热的姜汤顺着喉咙而下,胸前好像火烧一般,全身冒烟,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流遍全身。
“咳咳,烫死我了!”杨成文惨叫一声,仿佛僵尸一般,坐了起来。
“咦,真的有用!”一名年轻汉子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地叫道:“张亮,赶紧伺候躺下!”
杨成文这才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好似刀割一般。刚才用力过猛,伤口炸开,鲜血染红了绷带。
张亮愣了愣,将碗放在一旁,赶紧扶住杨成文,挂在胸前的铠甲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这是一个简单的木头房子,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射在地上,带来淡淡的暖意,数张简单的木床杂乱地摆放着,床上躺满了人。
血色的布带随处可见,压仰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响起,木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中药味。
杨成文深呼吸一口,大脑一阵晕眩。
不错,是中药,不是消炎水的味道,确实穿越了,不是一场梦。
“吴越,将运送辎重的那头毛驴杀了,驴肉补血,可不能让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兄弟白白糟蹋了!”吴都头笑了笑道。
吴都头并没有穿全身铠,一身白色的长袍,腰中系着一根锦带,乌黑的长发卷起随意扎在后面,宽额隆鼻,颇为俊朗。
“公子,前线吃紧,物资本就匮乏,指挥使可是下过军令,严禁私自宰杀运粮牲口!”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轻声道。
“战场之上哪里有那么多规矩,我自有分寸!”吴都头摆摆手道。
南宋?杨成文双眼望天,迷惘了。
“威震三关”,“声闻四达”,两块精致的木牌挂在祖宗牌位上,即便从西北迁徙到中原,即便困苦穷顿,逢年过节父亲总是收拾干净带着全家人上香跪拜。
听杨家将评书或者看电视剧,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一遍一遍从不厌烦,待家里的年景好了,更是将书和碟片买回,珍而又珍地藏起来。
“三杨开泰”,伟人的一句话父亲津津乐道不知说了多少遍,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杨成文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忘记都难。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同是一个杨字,彼此之间早已无关联,杨成文实在有些不明白父亲的心思。
杨家早已没落,如同四季交替,有兴旺,有萧索,谁都无法避开。
或者,难道说,自己穿越到南宋是为了杨家再次走向辉煌?这本是穿越者的附带技能!
杨成文无语了,貌似除了多活近千年之外,实在没有太多的……
武不能杀敌,文狗屁不通!
唯一的优势是身为杨家的后代,闲暇的时候,用手机逛论坛,进北宋吧南宋吧水一水,对一些大事还算熟悉。
杨成文牙疼了,七想八想,倦意袭来,不由沉沉睡去。
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冷得人直打哆嗦,这几天开始下雪,气温更是陡降,河水结了冰。杨成文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却被限制在屋内,睡得全身都疼。
原本拥挤的木屋渐渐空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大部分伤重的等死,幸运一点的变成残废回了家。
乡兵本就是辅兵,运送物资,守卫后方的据点,禁军才是主力,所以很少有新伤员进来。至于杨成文的那场战斗,却是一队金兵带着伪齐兵深入后方准备劫娘,无意中撞上了。
“成文,陪我喝酒!”吴都头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亲随,抬着一个热腾腾的锅子,肉块翻滚,发出一阵浓郁的香味。
木门大开,寒风呼呼,杨成文不由缩了缩脖子。
用张亮的话说,这是重伤的后遗症,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复原。杨成文知道,用现代的医学来解释,就是缺血气虚,所以怕冷。
“都头,我不喝酒!”杨成文再次申明到。
金兵本就是出生于白山黑土,不畏严寒,所以攻击更猛,宋朝主帅早已料到冬天对己方不利,早早将粮草囤积城内,严防死守,所以乡兵反而轻松下来。
吴大都头,哦,吴拱无聊之下,附近的飞禽走兽遭了殃,野山羊野山鹿什么的让杨成文大饱口福。
最大的麻烦来了,酒自古就是当兵的最爱,吴大都头同样如此,偏偏杨成文却不好这口,这也算是前身养成的习惯。
在缅甸那种地方,即便清醒也是朝不保夕,喝酒与自杀无异……于是乎,无聊之下的吴都头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千方百计的引诱。
两百乡兵酒鬼很多,吴都头却总是来找杨成文。
“小兄弟,你救过我的命!”理由一。
“小兄弟,从你那天杀金兵的把式就不是个善茬,和我的胃口!”理由二。
天可怜见,杨成文在缅甸杀过不少人,气质自然与众不同,但自认隐藏的很好,而且现在这副身体虽然不如上一世有欺骗性,可也瘦瘦弱弱,颇为单纯。
其实杨成文知道漏洞出在哪里,平常乡兵遇到吴都头畏畏缩缩的,如果在一起喝酒,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还不如喝闷酒痛快。
唯有杨成文,大块肉大口汤,吃得嘴里冒油,大喊痛快,吃到高兴处,称兄道弟毫无顾忌。
吴都头可不是简单的吴都头,其父是南宋名将吴玠,官至四川宣抚使,死后追封为涪王,是与岳爷爷齐名的人物。
“好,不喝酒就不喝酒,咱们今天只吃肉!”吴拱今天很痛快,笑嘻嘻地坐在火锅旁。
杨成文大喜过望,“吴大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数!”
“臭小子,老子什么时候说话……”吴拱扬起大手,佯装拍下,被杨成文笑嘻嘻地躲开了。
“今天高兴,我那二叔总算答应我上前线了,说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吴拱嚼着大肉块,嗬嗬喘着热气,半响才喜滋滋地道:“上次粉碎了金兵偷袭粮道的计划,奖赏终于下来,我晋升为右武郎,调任泾原路兵马都监。”
火锅要麻要辣,南宋没有辣椒,只有芥末,味道上大打折扣,幸好都是野味,味鲜肉嫩,杨成文吃得全身暖烘烘的,听到吴拱的话,不由愣住了。
“小兄弟,你是天生当兵的料,可惜你这年龄太小了,十三岁身体还没有长全,上不得战场,”吴拱惋惜道:“再等几年,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杨成文突然听到吴拱要离开,心中有些舍不得。至于当兵,还真没有这个打算,母亲病弱,正需要人照顾,怎么可能离开。
“凤县竟敢纵容下面冒名顶替,有失察之责,我修书一封,再加上你的军功已经到了县衙,杨家庄一定会有交代,想必落户不成问题。”吴拱笑着道:“家父虽不在了,些许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乡兵本就是按地域组成建制的,当初林氏千里寻夫,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吴拱知道也不稀奇。萍水相逢,杨成文却没想到吴拱在离开之时,却尽心尽力。
有了户头,有了田地,即便是杨家不认,日子也好过多了。
杨成文知道,这份人情大了!
吴家是什么身份,吴玠虽然不在了,却庇护了汉中四川几十年,更别提还有一个威名赫赫的二将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