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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咬牙,心一横,手一扬,匕首夹着风声,没头没脑地往前刺了出去。大文学
“十七,是我!”手臂被人轻轻扣住,轻轻一带,我已笔直撞到了一具坚硬的胸膛上。
匕首呛啷落地,我抬头,望进一双温暖而略带焦灼的眼眸,我手一软,泪意迅速涌进眼眶:“平南,你去哪里了?”
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
“对不起~”平南怔了一下,满脸歉然,紧紧地把我揽入怀里:“我来晚了!”
要死了,果然人在生死关头,大脑就会当机啊!
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哀凄幽怨的话,居然也会出自我江小娅之口?
“总算你能及时赶到,功过相抵,恕你无罪。”我打了个寒颤,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装成泰然自若的样子,粉饰太平。
“王少康死了?”瞥了一眼满地狼籍的密室,平南惊讶地捉住我的臂。
我的心一抖,已说不清是痛的是伤口还是心,只咬了牙低声道:“放手!”
拷,他捏住我的伤口了!
“天,你受伤了!”听到我的抽气之声,平南低头,发现握了一手的血,吃惊地低嚷。
“没事,死不了!”我推开他,回首去看月影:“她怎样了?”
“管好你自己吧!”平南冷哼。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她。”我心神松懈,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已滑到了地上。
我,杀人了?!
“你还管她做甚?”平南低咒,蹲下来把我半扶半抱在怀里,垂头检视我的伤口。
“平南,”我轻喘着,艰难地捉住他的手:“帮我一个忙。”
“不想死的话,先处理伤口。”他顿了一下,板着脸,象是跟谁在生气。
“别,这事很重要。”我摆低姿态。大文学
事有轻重缓急,万一此时闯一个人进来,杀还是不杀?
为了那本该死的册子已死了这么多人,我不想让双手染上更多的鲜血。
见我神情郑重,他蹙紧了眉峰,瓮声瓮气地问:“什么?”
“你去月影身上,搜一本手抄的小册子。”
“嗯。”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扶着我靠墙坐好,返身掠向佛堂,没过多久,重新回到我身边,手里果然捏着一本染着鲜血的蓝色手抄本。
“是这个吗?”他把手抄本塞到我怀里。
“嗯。”我颤着手接过册子,竭力想要翻开书页,瞧一瞧里面究竟写些什么,无奈眼皮上象压了一座大山,竟再也无法睁开。
“十七~”平南的低呼,变得模糊和遥远……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软软的,凉凉的,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香气——那种味道明明很熟悉,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感觉自己好象浸在温泉里,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好想这么一直沉下去,沉到深渊的底部……
“十七~”有声音在耳边持续不断地骚/扰着我,然后有人粗鲁地拍打我的颊:“你醒醒,先不能睡!”
谁啊?他不知道,扰人清梦,其罪当诛吗?
我心中恼怒,用力睁开了眼睛,沈平南那张粗犷刚毅的脸赫然入目。
“你醒了?”他垂眸望着我,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拂过我的颊,声音里有难抑的惊喜。
“你这么吵,就算死人也会被吵醒,何况我还没死?”望着那熟悉的脸宠,我咧唇,笑了。
想不到沈平南身上,也会有香味。
“还得意呢?”他冷眼瞧着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岂有命在?”
错,要不是他贪吃,来晚了,我怎么会落得一身伤?
这个账,我以后再跟他算,哼!
还有,他赶到的时候,月影已死在我的手下,他不来,我的命也保住了。大文学
所以,我才不会承他的情!
“书呢?你放哪里去了?”我牵住他的臂,想借力坐起来,却不慎牵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不停地吸着凉气。
“疼吧?”他伸手扶起我,嘴里冷声数落:“什么破宝贝,值得你拿命去跟人拼?没有本事还爱逞强,活该你落得一身伤。”
“咦?”我斜倚在他的怀里,抬眼打量四周,笑着调侃:“这回,又是哪位贵人慷慨解囊?”
空气里暗香浮动,帘幕重重,房里一色的梨花木家具,沉稳厚重,华而不俗,显得气派雍容。
“这是王老夫人的卧室。”沈平南一脸淡定。
“什么?”我吃了一惊,笑容凝在脸上。
我没听错吧?折腾了半天,他居然还没有带我离开王府?
难道是三少之死东窗事发,他带着我插翅难逃,这才铤而走险,藏到老太太的房里,图谋后策?
想到这里,我迅速抬头——窗子被重重帘幕遮得密不透风,四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别乱想,只是来取一味解药而已。”平南似乎洞息我内心的想法,哂然一笑,击碎我的胡思乱想。
“解药?”我呆了一下:“什么意思?”
“月影姑娘的匕首上是淬了毒的。”平南淡淡地解释。
难怪划破皮肤,血流如注我都不觉得疼!
“毒?”我干笑数声,掩饰心底的慌乱:“不会又是胭脂笑吧?”
“不是。”平南望了我一眼,眸光复杂:“是拈花一笑,比胭脂笑歹毒十倍的剧毒。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险犯难,带你潜到王老夫人的卧室。”
同室操戈相焦何急?
月影与无敌,本是同门姐妹,彼此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后快?难道,权力就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我不寒而粟,再也笑不出来。
“取什么解药?”我呆了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又怎知王老夫人房里一定有?”
“紫色曼陀罗,”沈平南瞅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其实我今天来,主要目的是盗这株稀世名花的。”
“采/花/贼?”虽然此花非彼花。
我愣了一下,这才瞄到床脚一盆花,在暗夜里放着幽香。忍不住哧地笑了出来,越想越好笑,以至,一发不可收拾,笑倒在他的怀里。
不能怪我,实在是沈平南老实木讷的形象与采/花/贼相去甚远。
平南涨红了脸,恼怒地望着我:“笑什么?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撞到静心园来,你走了狗屎运!”
“呀,去采/花,为什么不叫上我?”我偏头,剜了他一眼:“怕我跟你抢?”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脸越发红了。
“放心吧!”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很豪爽地向他保证:“你救了我两次,莫说只是一棵草,就算你当真要采绝世大美女,我也绝不跟你抢,行了吧?”
“十七,你胡说什么呢?”他恼了,崩着脸生气。
嗬,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脸皮还真是薄,几句玩笑嘛,何必生气?
“OK,”我摊了摊手:“我不开玩笑就是了。”
“十七,”平南捉住我的手,深望着我:“OK是什么意思?我上次就想问了。”
“嘿嘿,”我干笑两声,混过去:“那是我家乡话,就是好,同意的意思。”
“真的?那十七家是哪里的?”他再问。
“很远。”我拿话搪塞:“你花采到了吧?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聂祈寒既然在不知不觉中把沈平南毒倒,自然也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取他性命,我可不敢赌自己能逃过他的手心。
所以,手抄本还是得如期交到姓聂的手里,否则我一条小命休矣。
“你感觉好些了?”
“应该死不了。”
“那好,走!”他把我负到背上,抄起床脚的花捧在怀里,推开窗子轻轻跃了出去,如星掷丸跳,转眼已出了静心园,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之中。
我伏在他的背上,抱着他的颈子:“别去七王爷的别院。”
“哼,”他轻哼一声:“我又不是白痴。”
是哦,我倒忘了,他还带着赃物呢。
我没有吭声,伏身在他那宽阔的后背上,隔着衣衫传来的体温熨烫着我的心。脑子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现在被风一吹,眼皮越发沉重,仗着有平南在,安心地坠入了黑暗。
再一次醒来时,迎接我的是头痛欲裂,脑袋里象有无数个小人,拿着锤子不停在敲。身上没有一丝力气,随便动一动就想吐。
懒懒地张开眼睛,入目的是雪白的账顶,阳光从窗棂间洒了进来。
“平南?”低低地唤了一声,嗓子干哑得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是我的声音吗?比鸭叫还难听得多。
四周一片静谧,好象没有人迹。
左臂传来一阵一阵隐隐的疼痛,伸手一摸,已经包扎好了——包得还算不难看,诚实点说,应该还是挺专业的。
垂下眼睛,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吃了一惊,忙掀开衣服——还好,中衣还是我昨天穿的那套,身体也没什么异常。
松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下了床,扶着墙慢慢地挪了出去,倚着门框顺了顺气,这才推开了门。
白花花的阳光一涌而入,突然而来的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