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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抱着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被皇宫里的气势与豪华震慑了,大气都不敢喘。大文学
“羽衣,到这里来。”周皇后远远地看到我,孩子气地向我招手,脸上绽着开心的笑容。
哎,她以为找到离散十几年的亲骨肉,殊不知我却是一个冒牌货。
萧云谦坐在她的左手边,望着我淡淡的微笑。
还好,就算出了丑,也不过只有二个观众,不怕。
我定了定神,缓缓地走过去,施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七王爷。”
“快快请起,”周皇后牵住我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我:“这里也没外人,就我们几个,无需多礼。”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她的右手边,尽量表现得乖巧柔顺。
“平南这孩子怎么还不来?”周皇后掉转头,笑望着萧云谦。
我心中突地一跳:平南也来?
“他有些事,说晚点再来,不必等他,我们开始就是。”萧云谦说着,执起酒壶,亲自斟了三杯酒:“来来来,今日难得一聚,大家当尽欢而散。”
“小女子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多饮。”我摆低姿态。
灌醉萧云谦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让他忘记抚琴之事?
“不要紧,”周皇后微微一笑:“谦儿尽兴,羽衣随意即可。”
“喝酒少了我怎么行?”随着熟悉的豪爽笑声,平南从回廊下倏然而出,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你还敢说?”萧云谦哈哈大笑,起身相迎:“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先罚酒三杯再说话!”
“姨娘,”沈平南风一样卷到桌前,笑盈盈地望着周皇后:“你瞧七哥又耍无赖。明里喝不过我,暗地里想方算计我呢。”
“平南,你长得这么高了,姨娘都不敢认了呢。大文学”周皇后欢喜地拉着平南的手,左瞧右看,不肯放。
“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傻不拉叽的看着添堵。”萧云谦在一旁冷嘲热讽。
“呵呵~”平南装着没听到,笑着从怀里摸了只描金绘彩的檀木盒子出来:“没什么好东西给姨娘,这是我自己做的梨花膏,功能养颜活血,姨娘拿去用着试试看吧,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做。”
又是梨花膏?
他也太没原则了吧?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也送,那个也给!
我心中不快,恨不得立刻把怀里那瓶劳什子膏药给扔到粪坑里去。
“呵呵~”周皇后揭开盒子,取出瓷瓶在手里把玩:“哀家老了,还养什么颜啊?”
“谁说的?”平南在萧云谦身边落坐:“姨娘绝世风华,比七年前越发美貌了呢!”
“你这孩子,几年不见,跟着你七哥学得油嘴滑舌,倒拿姨娘寻起开心来了?”周皇后笑着嗔怪。
萧云谦似笑非笑地瞅着平南:“他哪里是跟我学的?我可不象他这么没出息,见着到漂亮女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我说真话,难道也错了?”平南喊冤:“得,你们母子二人合起伙来,我可不是你们对手。”
“行了,你们兄弟口无遮拦惯了,没的吓坏了羽衣。”周皇后瞥了我一眼,见我沉默不语,忙笑着打圆场。
“这位就是今日的主角,聂府大小姐啊?”平南瞟了我一眼,目光并没在我脸上多做停留,只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平南,这就是聂府小姐聂羽衣了。”周皇后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他是我的外甥,逍遥王世子,沈平南,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不用拘礼。”
“姨娘,”沈平南大刺刺地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笑道:“不用介绍,我认识她。”
“呃,”我装做惊讶地瞠大了眼睛,天真地看着他:“原来那日梅园赏雪,沈公子也在的吗?请恕羽衣眼拙,没能认出,真是对不住了。大文学”
“这不奇怪,”平南淡淡一笑,似嘲似讽:“当日聂小姐白衣胜雪,一曲飞雪迎春,技惊四座,当真是天仙化人,王公贵族趋之若骛,哪会注意到我?”
白衣胜雪,天仙化人?
哼!那天他不动声色走到一旁,我还真以为他美色当前不动心,其实看得倒挺仔细的嘛!
连她穿什么衣服,弹什么曲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教沈公子笑话了~”我心中气恼,垂下眼帘掩住情绪。
“羽衣,别被他吓住。”萧云谦呵呵一笑:“他啊,嘴硬心软,尤其是对女人最是没辙。”
“谦儿~”周皇后微微蹙眉,轻声喝止:“不得唐突了羽儿。”
咦?一会儿功夫,我从聂小姐变成羽衣,又变成羽儿,连升三级呢!
“来来来,喝酒!”平南将酒满上。
第一杯酒,我不好推,只得一口饮了,假意掩着唇咳嗽。
“呵呵,聂小姐似乎真的不擅饮酒呢?”萧云谦将扇子一摇,笑睇着我。
“既如此,羽儿以茶代酒,你们兄弟陪哀家多饮几杯吧?”周皇后心疼我,出言替我挡酒。
“才饮一杯而已,姨娘真是偏心~”平南不满。
我拷,难不成他还想拖我下水?
我冷眼觑着他,淡淡地笑,横竖看他不顺眼。
“怕什么,有我陪你!”萧云谦一拍胸脯,豪气万千。
“若只你我二人喝,有什么意思?”平南把酒杯放下。
“你这孩子,”周皇后笑:“哀家难道不是人?”
“姨娘是长辈,侄儿哪敢与你斗酒?”平南撇唇:“这酒,是怎样也喝不尽兴的了!”
“就你事多!”萧云谦哈哈一笑:“这样吧,羽衣即不能喝酒,不如让她弹奏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好啊~”周皇后把头转向我:“他们二兄弟二人都对你的琴技赞不绝口,想必一定是错不了的了,哀家正要洗耳恭听呢!”
“雕虫小技,让娘娘见笑了。”我急中生智,悄悄从桌上拈了一颗豌豆捏在手上,望着周皇后盈盈一笑。
小翠听见说要弹琴,捧着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对不起,今天只能让你替我受这一过了。
我以袖遮手,曲指轻弹,瞄准了小翠的环跳穴,豌豆哧地飞了出去。
“哎呀~”小翠低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地朝周皇后身上撞了过去。
“小心~”萧云谦低叱一声,蓦地站了起来,抢到了周皇后的身前,大袖一挥,小翠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已象颗弹丸弹起几丈高,朝远处的假山落去。
“小翠~”我掩唇低叫,倏地站了起来,袖子一扫,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杯盘碗盏掉了一地。
眼看小翠就要撞个头破血流,“啊~”宫女们惊叫连连,俱皆掩面,不敢再看。
忽地劲风扑面,一条人影已从眼前掠过,捷若飞鸟,似一道紫电划过天际。定睛一瞧,却是平南。
他俯身疾冲,一个弯腰,已捉住了小翠的双足,大喝一声,将她倒提了起来,使了个巧劲朝后抛了出去。
她在空中翻了个斤斗,正好落在了我的身旁。
平南的身子却仍然向前冲,他处变不惊,右掌向下一挥,借力斜窜出丈许,稳稳地站在了假山顶上。
“好~”大家愣了一会,忽地暴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这一下死里逃生,小翠面若死灰,呆呆地捧着琴站在我身后。
“小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急忙提高了声音训斥,拉着她就跪了下去:“羽衣驭下不严,惊了皇后,罪该万死~”
小翠吓得两眼发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知不停地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关你的事,羽儿何需自责?”周皇后惊魂稍定,见我跪在碎片之中,一脸心疼。
“羽儿该死~”我不肯起身,双手按地,悄悄捏了片碎瓷在手,微一用力,划破手指,鲜血潺潺流出。
“快起来,快起来~”周皇后见我不起来,急忙伸手拉,见我满手的血,吓得失声惊呼:“哎呀,出血了。太医,快传太医~”
“小伤,不碍的~”我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抿着唇,掩住心底的得意。
哈哈,现在我的手破了,你总不可能再要求我弹琴了吧?
“母后休得慌张,”萧云谦见周皇后一脸惊恐,急忙出言安抚:“平南略通医术,这点小伤,他给看看就行了,无需劳动太医。”
平南见点到他的名,躲不过,只得慢慢地走了过来:“让我看看,伤得怎样?”
“不用了~”我嗫嚅着,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
平南随意瞧了一眼,道:“破了点皮,上点药,这几日别沾水就没事了。”
“那就好。”周皇后松了一口气。
早有宫女拿了干净的布条过来,洗手的洗手,裹伤的裹伤,侍候得周周到到。
弹琴?下辈子再说吧。
宫女虽然很快就收拾掉满地残渣,重新摆上杯盘,但经过这么一闹,大家的兴致显然已经扫了大半。
“羽儿扰了各位的雅兴,抚琴一曲,替各位压惊吧?”我盈盈向下一拜,怯生生地抬眸望向周皇后。
“哎,手都伤成这样,怎么抚琴啊?”周皇后轻声一叹,怜爱地望着我:“你好些休息,日后有的是机会。”
“是。”我敛眉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