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边倏地传来了略显急促门铃声时,我还在疑惑是谁会这么晚来找我。
只不过还没等我从猫眼里一看究竟,门锁就发出了一声‘咔嚓’轻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少许,又被门链牵住了。
我从门缝中看到了才与我分别不久太宰治,他单手握着门框,抿着浅色唇,眼睫微垂。
“真是狡猾......小姐。”他轻声开口,“你就这么笃定么?”
什么,笃定什么??
在懵了片刻之后,我示意他先松手让我把门链解开。
那只浅棕色眸定定地注视了我几秒,直到我被太宰治看差点忍不住低头去确认自己是否衣冠整齐时,他这才松开了手,任由我关上了门,拉开了门链。
当我再次拉开门时,他身上原本那种令人难以理解复杂神色早已消散一空,只留下了我早上见到他时那种轻快与自矜。
简直就像是......刻意地在贴合这个年龄段应有表现一样,“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放进来吗?是不是太没有警惕心了,小姐?”
我心道就这一把门链也拦不住他,但他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是一回事,我直接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樱花妹委婉多变真是无论在哪个‘太宰治’身上都体现淋漓尽致啊。
“那样你就没有必要按门铃了。”我让开了点身位,在他进来后关上了门,走到了酒店自带酒柜前,“要喝点什么吗,太宰君?”
他在门边驻足了片刻,像是用目光环绕过了室内每一个角落之后,他才缓缓地迈步到了客厅桌旁,“请随意。”
虽然我还在疑惑太宰治到底来干嘛,但反正这会也只有我一个人......确有些孤单。
以往至少还有只猫咪在陪着我,现在那只猫咪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搞事了,我还得寻思一下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提醒他当心一点。
啊,这么说起来,哪怕我刚到日本时候,其实也没有这么孤独过吧......尽管太宰从来没有借着这点跟我邀过功,可最开始那段时间,确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陪着我,让我无暇分心沉浸在异国他乡感怀之中。
明明是只很喜欢拿着小事跟我连撒娇带邀功猫咪,但在真正付出上却又不置一词,哪怕我意识不到这一点话,他也不会有半点要试图旁敲侧击地提醒我意思。
......真是矛盾家伙啊。
“在客人面前这么分心也太失礼了吧?”太宰治双腿交叠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漂亮鸢眸颇为不满地望着我,“最好还是稍微尊重一点我身份?万一被森先生知道话,他肯定又要嘲笑我了。”
“也不算分心吧?毕竟我确是在想‘太宰君’事情。”我拿了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出来,又从冰箱里摸出了冰桶和可乐,在他‘你是认真吗’眼神中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又把威士忌推给了他。
我原本以为他会继续强调我是在想屁吃或者是他和那个‘太宰治’之间区别,但稍微有些出乎我预料是......他没有。
与之截然相反,是他甚至略微抬起了眸,用一种兴味盎然语气问起了我和太宰过去。
直觉告诉了我某种异常存在,就好像是在一场演奏中猛然响起不和谐音,令我下意识地卡壳了一下。
但我又找不到那种让我颇有些毛骨悚然预感来自何处,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太宰治并没有介意我停顿,他径直启封了那瓶威士忌,给自己倒好了酒,浅酌了一口,轻轻地揭过了上一个话题,“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啦,说起来,小姐刚刚在做什么呢?”
【现在】——当然,只是现在。
烈性酒液在舌尖转了一圈,又顺着喉咙滑落。
在用那种手段,硬生生地扭转了他原先决定之后,她不会以为事情还能回到最开始程度吧?那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呢?
明明已经给了她机会了,但对方却毫不领情啊。
在强迫着他承认了原先并不想承认,甚至想就此隐藏住某些......情感之后,现在又想独自置身事外了吗?
世上可没有这么好事。
“你确定要问我这个吗。”对方露出了点欲言又止神色来。
所以,确是知道?
虽然确不可能瞒过他,但是这样是否也太过嚣张了一点?
太宰治眸中暗色加深了些许,但出口语调还是一如既往轻快,“哎?不可以问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没必要吧......”我站起身,从桌面上拿了两张试卷过来,表情沉重,“请随意。”
太宰治脸上表情瞬间从原本似笑非笑变成了茫然懵懂,像是颇有些不可置信似地瞪大了眸,注视了片刻那上面甚至还没干透墨迹,“所以你刚刚——就是在做这个?”
“那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我被他看有些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我挂科我就死定了!可恶,我也不想!”
说实话,要不是我还得抽时间去找潘多拉,再加上这边确不太安全,最好不要停留太久话,这简直就是开挂一般机会啊!
毕竟按太宰说法,无论我在这个世界过上多久,回去之时那边时间线也只不过只过去了片刻而已,这我不得立刻悄悄地学成归来,惊艳所有人吗!
要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修仙一说,那我回去之后怎么也得给太宰来一出‘校花贴身高手’。
当然,我说校花肯定指他......
“这需要你......”他猛地顿了一下。
我善解人意地叹了口气,“你这个爱好,算了,随便你吧,没错啊,不然我还能干什么?”
“所以。”太宰治敛起了所有表情,浅色眸在这一刻混浊到令人胆战心惊地步,“你是故意么,小姐?”
虽然我经验告诉我这绝对是这家伙真生气起来前兆,但是......
“太宰君。”我放下了玻璃杯,交叠起十指,平静地搁在膝头,“差不多可以了吧。”
眼看着他脸上闪过了一抹片刻错愕,我终于彻底不耐烦起来,轻声道,“你明知道我对港口Mafia没有任何图谋,那么,这些试探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确认我是否真心悦于你吗?”
没有等待太宰治回应,我站起身,在他下意识地别过视线,又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被动,重新绷住望向我时候,单手撑在了他身侧沙发靠背上,略微俯下身,“为什么这么在意?”
他抿住了浅色唇,没有做声。
我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了他脸颊,径直地对上了他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但我或许只是希望,你就是‘他’,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关注到每一个‘悲剧’,但是至少在我眼前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
“要怀疑我别有所图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让我看出来,请不要说出来,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吧,太宰君?”我轻声道。
“这有什么意义?”在无言了片刻之后,太宰治轻轻仰起脖颈,自下而上地望入了我眼底,声线微哑,“你明明知道,要达到你目需要什么......还是说,哪怕这样,你也要继续自欺欺人地说对我无所图谋?”
“不,与其说我需要书,不如说我只是需要找到一段规则而已。”
我之前左思右想之下,最终还是决定跟太宰治吐露部分实情,反正按他那个在他视线范围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彻底掌控住性格来看,他绝对不会放松对我关注,那还不如干脆跟他透点底。
反正,即便是他,如果毫无先例话,恐怕也很难从‘书’这样样式联想到‘宝石’上去,更何况太宰自己都说过,在这个世界先前并没有人注意到潘多拉过。
“你知道天人五衰西格玛是怎么诞生吧。”我举例道,“只要像这样流落在外规则碎片就已经足够了,不会涉及到书主体,因此也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稳定。”
“至于我说到底是不是实话,你接下来大可以自行验证。”
“......”他定定地注视了我片刻,突然抬手用微凉指尖攥住了我手腕。
我原本以为他是想要拉开我手,便想要就着他力道收回来,结果却颇为意料之外地被他按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是否怀疑你呢,小姐?”太宰治垂着翩长如同鸦羽眼睫,看不清神色地轻声问道,“啊,说起来,另一个我是怎么称呼你呢?”
我愣了一下,倒也不觉得后面那个问题是什么不能说事,就直接告诉他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歉意道,“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区分你们之间区别,但对我而言,你就是他概率真......让我无法彻底把你和他区分开来,或许,你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这种程度相似光靠提问是无法区分,或者,哪怕是全中回答也有不是概率存在吧?毕竟是这样无垠世界,这样无限可能性啊。”他笑了起来,眉宇间神色逐渐与太宰重合了起来,让我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
他指尖逐渐上滑,嵌入了我指缝之中,神色缱绻,
“所以,没有必要区分,小绮,没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