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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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乐队的比拼即将上演，其中一支赫然是复旦音乐系在校学生组建的乐队“流浪人”。其在复旦中的声望，甚至远远高出那些当红的鲜肉男团。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已有数百人挤到山城鱼，都是观战的，连店外的玻璃门那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这种自发的热闹场面上次出现，还是因为央视名嘴白松岩临时于复旦的演讲。其实说是观战倒不恰当，因为这些人都是来看流浪人的，并未有人关注这场比拼的另一方，由夏无双庆洪他们临时组建的“指鹿为马”。

山城鱼内，两个女生满头大汗，原来她们是一路小跑，足足跑了二十多分钟而来。她们前脚挤进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定了，才开始脱掉身上穿的便利店制服，又是两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其中一个满脸兴奋，冲左右问道：“流浪人的演唱开始了吗？”

得到周围人否定的回复，她才小心翼翼捂住胸口，庆幸道：“还好赶上了，上回他们的演唱会我只迟到了半个小时，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旁边一个稍微乖巧些的女生问道：“小美，我们这算是早退诶，领班会不会扣我们工资啦！”

被称作小美的女生撅起嘴，满不在乎道：“扣就扣咯，赶上流浪人的演唱就行！”

此时两支乐队都开始准备等下要演唱的曲目，指鹿为马这边，夏无双他们选了两首歌，分别是谭校长《讲不出再见》、纵贯线《亡命之徒》。皮豆与庆洪、青芒相识已久，以前经常一起在各种酒吧赶场子，配合度自然良好，而夏无双上次在纯色酒吧也有合作，他们这边是技艺纯熟的音乐顽童，只是定了参展曲目，并不需要排练。

夏无双将两个女生的话听在耳朵里，笑道：“姐，咱们的君子兰香还有多的吗，给这些大老远跑来的孩子们准备一些。”

青芒道：“肯定有啊，茶水有的是，今晚虽然不做生意了，茶水肯定少不了。”她招呼自己店里打工的学生准备茶水、点心，给后场观战的学生们每个人手里都送到。

如此一来，半个小时过去。流浪人那边，因为他们主唱换成了小海归高树，所以一直在紧锣密鼓的排练中。

“登登登～铛！”

一声鼓响，庆洪已经揭开了乐器上的红布，他来了兴致，起手来了一阵短促的架子鼓，如沙场秋点兵。

鼓声突然而起，戛然而止，气势恢弘。

夏无双走到流浪人那一桌，他问道：“喂，再不开始就到后半夜了娃娃们，我这店十点钟要准时关门的！”

高树抬头撇了夏无双一眼，夏无双居然看见他眼睛里有些紧张，也许是太过兴奋的原因。高树没说话，流浪人的鼓手不耐烦道：“大叔，作为一支有专业素养的乐队，上场之前的排练是必须的好不好，你懂不懂？”

夏无双并未与他置气，笑道：“大叔这个称呼好，叔叔我喜欢。”高树脸色铁青，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要叫夏无双叔叔！本来这场比拼就是高树主动挑起的，他与夏无双的意气之争，还未开场就显得他低人一头。

“不排了，我们现在开始！”

高树招呼几个乐队成员准备上台，夏无双笑嘻嘻做了个请的手势。

流浪人上台，观众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流浪人，流浪人，流浪人！”

欢呼声齐齐整整，一浪高过一浪。

“流浪人万岁！”其中偶尔夹杂着某些狂热粉的表白。

姚晓路捂住脸不忍再看，她见夏无双、庆洪、皮豆与青芒皆是不约而同，双手抱胸卓有兴致看着台上的几个年轻学生，无语道：“他们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还没开始比就要投降了吗。”

青羽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淡定淡定，最差不过是输了而已，不丢人。”

上官清琳则是巧笑嫣然，不论夏无双胜或者不胜，这都不影响她对自己男人的爱。相反，能看见他在舞台上的风采，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正是爱我所爱的人，听他所唱的歌。

夏无双了然她的心思，轻步走到她身边，在上官清琳的额头上吻了下去。

——

高树看见这一幕，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流浪人感谢大家捧场，接下来是流浪人与指鹿为马的切磋时间，两首歌送个大家。《相依为命》、《月半小夜曲》。”

观众彻底沸腾！

流浪人的表演开始了，他们首先演唱的是陈小春的《相依为命》，这首歌作为山鸡哥的经典作品之一，影响力巨大。关于这首歌，网上有句话流传甚广：“身后是兄弟，身前是爱人。”讲的是山鸡哥的演唱会现场，身后是与他搭档演《古惑仔》的一众兄弟，身前是观众席上搞怪的采儿。就连“她在闹，他在笑”也是这首歌的真实写照，这么一首歌唱出来，何止动人心弦！

“旁人在～淡出终于只有你共我一起，仍然自认幸福虽说有阵时为你生气。其实以前和你互相不懂的死心塌地，直到共你度过多灾世纪。”

高树开嗓，数百人便低声开始合唱，等他唱到：“即使身边世事再毫无道理，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一双深情的眼睛看的是上官清琳的方向，却俘获了多少女生的心。

“不错不错，这流浪人着实厉害！”

对方一曲唱罢，夏无双带头拍手叫好。放下个人恩怨不谈，流浪人果真是新生代比较优秀的乐队，成员之间的配合完美，同时每个成员都有自己闪光的地方，尤其是今天临时更换主唱，一场配合居然没有瑕疵，甚至因为高树的神情赋予《相依为命》新的意义。

第一首歌唱完，流浪人没有停止，紧接着响起《月半小夜曲》的节奏。这首1987年的老歌更了不得，近些年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血洗大江南北，其中歌唱类节目的扛鼎之作莫过于好声音。《月半小夜曲》经过好声音上几位人气选手先后演唱，在九州各地的传唱度空前至高。

“流浪人，流浪人！”

几乎全场都是欢呼声，流浪人两首歌唱完，掌声经久不停。

以至于夏无双领着指鹿为马上台，观众一片嘘声。

庆洪微微一笑，此时多说无益，唯有好音乐才是征服众人的唯一手段。

他起手，一段骚气磅礴的架子鼓平地而起，将嘘声轻易盖下去。

青芒手拿麦克，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是指鹿为马乐队！”

“下去吧！”

台下都是流浪人粉丝，立刻就有人喝倒彩。

不过经过庆洪起手那一段极有功底的架子鼓，喝倒彩的人比刚开始少了一半之多。

几人对视一眼，正式开始演奏！

没有报幕，直接开始演奏！

“是对是错也好

不必说了

是怨是爱也好

不须揭晓

何事更重要

比两心需要

柔情蜜意怎么可缺少”

开头一段是青芒清唱，她的声音如同陈慧娴，柔中带刚，低沉时深沉浑厚，将一段唯美的词唱出来。她的歌声紧随庆洪的架子鼓之后，时间把握极好，流浪人的粉丝尚未来得及反扑，就被带入到她的歌声里。

例如白鹭那等音乐才女，都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聆听。

姚晓路惊得合不拢嘴。

上官清琳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精彩的还在后面。

果然，青芒开头的清唱完毕，夏无双手指拨动吉他，皮豆与庆洪各自进入状态，贝斯与架子鼓声同时拔地而起。

如同两军对垒，此时才是杀招四起。但指鹿为马比流浪人出色的地方，在于他们不炫技，单纯的技艺纯熟，给人最原始的触动。

青芒的演唱忘我至极，唱到：“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离别最是吃不消。”一股伤感的情绪如江提决口，再到：“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所有人都沉浸到最后一句里：“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音乐便是这么一种伟大而平和的存在，不论阵营，总能带给你感动。

一曲《讲不出再见》唱完，全场静默。

夏无双笑道：“没有掌声吗？”

他话说完，一会儿才有零星的掌声响起来，其中还有身心震撼的姚晓路。

随后出乎夏无双的意料之外，居然掌声雷动。

“加油！”

“加油加油！”

还有为他们加油的声音！

阵营转换只在一首歌的时间。

接下来是指鹿为马的第二首歌，这次在夏无双的要求下，他与青芒互换身份。

夏无双捧着麦克走到台前，他对观众说道：“华语乐坛曾经短暂的存在过一个天王级的乐队，世人对他们的评价是：‘那些年，他们像是为华语乐坛做了一场慈善。‘‘这个乐队的名字叫纵贯线，我们要演唱的第二首歌，来自纵贯线乐队首支单曲《亡命之徒》”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平静如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如何激动。组成纵贯线的，莫不是华语乐坛的带头大哥，李宗盛、罗大佑、周华健、张震岳，那是一段光辉的岁月。虽然这个乐队已经不复存在，纵贯线永远活跃于喜欢音乐的人心里。

“听我说

我原来有个梦跟你高飞远走

跟你一起白头到老但是我

拥有化为乌有忘记我们曾经承诺

忘记曾经爱你爱的那么深

我不能带你走

我犯了大错

必须一个人走，必须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过

必须离开熟悉的街口请你不要忘记我

。。。。。。”

开头的Rap是皮豆起头，皮豆是个摇滚至死的人，他念起这段才华横溢放荡不羁的歌词，就是摇滚二字的代名词。

《亡命之徒》原作里，大段大段的rap由四位大哥分别演绎，也各自代表了张震岳、李宗盛、周华健、罗大佑四种不同的人生态度。此刻这些词由皮豆、夏无双、庆洪、青芒分别演绎，也代表了四种不同的人生经历。

他们合唱：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命运哎呀什么关卡”

全场起立大合唱。

很多人泪流满面。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纵贯线的魅力，也是亡命之徒的魅力，更是指鹿为马乐队的魅力。

——

两支乐队的比拼结束，连流浪人都傻眼。

指鹿为马的演奏，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觉得简简单单，却比自己高明太多。

事后，高树终于肯向夏无双低头。他问道：“为何我的流浪人，会不如你的指鹿为马？”

夏无双将上官清琳搂在怀里，他笑道：“你错了，流浪人没有不如指鹿为马。”

一个唱的是年少轻狂青春热血，另一个唱的是阅尽浮华遍尝辛酸。

夏无双问道：“你真的喜欢音乐？”

高树点了点头：“虽然我按照家里的要求学习经济，但心里最喜欢的一直是音乐。”他能掏心窝子说这句话，可见已经彻底被夏无双折服。

夏无双道：“如果你喜欢音乐，我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不要高高在上，要俯下身子，走出象牙塔，吃点苦，被生活蹂躏一番。”

“谢谢！”

高树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山城鱼，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夏无双，我输给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