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大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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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退得早，才五点多钟就天黑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开着灯，再过一阵子就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子走走停停，红色的尾灯如同别离的眼睛，忽闪忽闪。

冬天的晚上，日头还没退就开始刺骨得冷。

青芒依旧在喃喃自语：“皮豆那孩子，走的时候连外套都没穿。”

夏无双轻声道：“姐，这时候他都上了飞机啦。估计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山城。你就是再舍不得，也得等他生龙活虎回到SH啊。”

青芒：“他一旦回了那个家，还会再回来吗？”

夏无双一时语塞。

庆洪打开门进来，他将青芒搂进怀里，笑道：“你尽瞎操心，那小子伤好了要是不回来。我亲自带人去吐司府找他。”

“真的？”青芒问道。

庆洪一双手紧紧抱住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无双忽然觉得青芒之前那些锐利的锋芒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心，随着洛枫逝世就只剩下了一半。这么多年都是苟活于世故作坚强，皮豆的离开，再次勾起那个伤心的过往。仅有的一半，再去掉二分之一。

这人啊，一瞬间就感觉苍老不少。

庆洪回头对夏无双道：“事情已经成了，黑凤领着瘦猴那四个保安去松林，我放心不下青芒提前赶回医院。”他解下背包递给夏无双，说道：“原本200万的生意，被黑凤又敲了对方20万，当是给皮豆的手术费。”

夏无双接过背包，从中只取出10万，笑道：“皮豆的手术费我只垫了十万，剩下的十万你拿走吧。”

庆洪当然不肯要，夏无双道：“这段时间山城鱼别开了，你也把场子都推一推，你带着青芒姐去周边转一转，散散心。”

庆洪眼见青芒目前这种精神状况，自知夏无双说的在理，应了。

大家各自散去，安安现在跟野子分不开，带着狗跟上官清琳回去。

上官清琳道：“今天去我那里吗？”

她眼睛里全是期待。

夏无双看了看她，又看见安安同样望穿秋水，笑道：“去。”

夏无双、上官清琳、安安、青羽，再加上野子，四人一狗一道回去。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夏无双特地把车停在附近，进去买了一推菜。青羽正式搬到上官清琳那里才不久，安安也是头一晚在这里过夜，怎么着也要有个庆祝的样子。

上官清琳道：“好不容易你这个大厨亲子掌勺，不如我们把小雨和白菟叫过来，让两个孩子热闹热闹。”

青羽钻进上官清琳怀里，撒娇道：“清琳姐，我也是孩子呀。”

上官清琳笑道：“问你无双大哥。”

青羽撇嘴道：“我才不问呢，还有必要问他吗，那当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无双听了这句话心情舒畅，大笑道：“行，晚上给你加菜！”

几个人说说笑笑，安安自己盯着车窗外的车流沉默不语。

夏无双：“安安，你不是很喜欢清琳姐姐吗，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安安头也不回：“黑凤呢？”

夏无双心中一暖，这孩子是把他跟黑凤当成了家长一般。

赶上高峰期，车子堵在路上，夏无双给黑凤打了个电话：“喂，晚上过来吃饭吧，我亲子掌厨。”

黑凤：“你要不说你掌勺，没准儿我还能赏个脸过来。你个大糙爷们，做饭能好吃？”

夏无双道：“王八蛋，白吃还挺能摆谱，是安安想你了。”

他把电话递给后座的安安，安安兴奋道：“黑凤，你也在看车流吗？”

黑凤听见安安的声音，立即收起不正经，正经道：“对啊，我也堵在路上呢，在看车流。”

这长长的车流看不见尽头，全是着急赶回家的人。

街道两旁的商铺提前摆出了圣诞树和雪人，安安大声道：“瞧，雪人儿。”

圣诞节将近，寒冷的夜空居然有些喜庆的意味。

夏无双接过电话，问道：“你到底来不来？”

黑凤：“改天吧，今晚Cucu从深圳回来，我这会儿正赶去浦东机场。”

夏无双回头对安安神秘道：“他来不了，他媳妇儿今天回来。”

安安躺在座椅上，无奈道：“清琳姐是夏无双的媳妇儿，Cucu是黑凤的媳妇儿，为什么女的要给男的做媳妇儿？”

青羽只觉这句话非常童趣，她道：“我就不给那些臭男人做媳妇儿。”

“吹牛！”

安安继续看着窗外的夜色：“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夏无双解释道：“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各种书都看，估计是攒了不少小句子。”

青羽与上官清琳相视一笑。

青羽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背了一半，青羽拍拍脑门，尴尬道：“后面是什么来着？”

上官清琳玩兴大起，接口道：

“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一首小诗背出来，安安这才收回盯着夜色的目光，只觉这两个姐姐格外亲近。

红灯变成绿灯，车流如同泄洪的水流飞流直下。

夏无双在后视镜中看着生命中重要的几个小女人，心思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在早自习上满心欢喜地背诵郑愁予的《错误》，那时候跟现在一样，对于未来的美好生活满心期待。

上官清琳给莫小雨和白菟分别打了电话，莫小雨这妮子最近买了一辆新的mini，听说夏无双请吃饭，在电话那头兴奋不已，当即表态马上开车过来；白菟已经下班了，但她无处可去，正赖在医院加班，哪知道最近医院也不忙，正闲的发慌，上官清琳的电话如同救命稻草。

夏无双掉头，先去同济附医接白菟。

路上他跟朱哥通了电话，询问傻子的伤情。

朱哥回复傻子身子底子好，那点伤已经在医院处理过了，没有大碍。

夏无双一想，这些人还从没有聚这么齐，干脆报了上官清琳的地址，让朱哥和傻子一起过来吃晚饭，他同时叫了庆洪和青芒。

青羽听见这一个个叫人的电话，忍不住开心道：“今晚好热闹！”

夏无双道：“你哥呢，要不你帮我叫一下你哥吧。”

青羽笑道：“好！”

上官清琳听说花羽要来，叮嘱夏无双道：“你别光忘了叫人，刚才买的都是红酒，等下再去超市买些白酒回来。”

羽之一族，从未平凡过。

夏无双给黑凤发了条消息：“接到Cucu，直接来清琳家。”

黑凤回了消息：“我尽量赶，你们不用等，饭好了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