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山鸡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自己殷红的手掌，说道，“你他妈的还真敢开枪。“

别说山鸡惊讶，蔡晓康身旁的小辉也蹦了起来。

大天二率先冲了上来，不过一步还未迈出，又是一声枪响。

山鸡的小弟全吓傻了，再也没有人敢往上冲，出现了诡异的静谧，“咣当“一声，一个小弟的刀掉到了地上，他人转身就跑，口中大喊，“他疯啦，他疯啦。“

远处传来警察的呵斥声，蔡晓康回头看了一眼，蹲下身看着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山鸡，说道，“还好恐龙哥教过我用枪，对，你要捂住，这样也许能撑到医院。“

山鸡声音嘶哑的问道，“你怎么敢开枪打我？“

蔡晓康摆弄手中的枪，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敢？“

山鸡说，“你不怕警察抓？“

蔡晓康呵呵两声，“五年前我砍死三个，砍伤十几个就关了我几天，何况这枪又不是我的。“

路灯的照耀下能看到山鸡额头上泛着亮光，汗珠密布他的额头，他咬着牙说道，“有种你打死我，要不然等我出来，咱俩没完。“

蔡晓康把枪扔到地上，说道，“你用枪指我，我才抢的枪，你让我打你，我才开的枪，呵呵，没完就没完，不过可惜的是，你即使能活下来也站不起来了。“

“不许动，通通不许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蔡晓康顺从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而一旁的捧着钱的小辉眼神失焦，茫然四顾。

蔡晓康说道，“把钱揣好，跪下，抱头。“

他的话比圣旨还好用，小辉麻利的踹好钱，学大佬的样子跪了下来，不过说话时舌头还有些打结，说道，“大佬，你，你打死两个人。“

蔡晓康不屑一顾的说道，“我杀的人多了。“

小辉张着大嘴看着大佬，最后声音颤抖的问道，“大佬你杀，杀过多少人？据我所知，你就杀过三个。“

蔡晓康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接着微微摆了一下头，示意后边，“那个叫山鸡的脊柱被打断，命大的话永远站不起来了，至于那个喷血的，动脉破了，应该已经死了。“

小辉实在理解不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冷静，杀两个人难道对他来说跟杀鸡没有区别？

不过有一件事他知道，自己这个大佬绝对是香港最猛的大佬，也许只有法律才能制裁他，不过那要等他年满十八岁以后。

蔡晓康连同小辉还有十几名帮派成员被押上了警车，山鸡被抬上了救护车，而大天二则被装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蔡晓康被押着走进了警局，刚迈过门槛，一个身材肥硕的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的身材看起来有二百多斤，跑动时周身的肉跟着韵律乱颤，边跑边嚷，等跑到门口时，两名警员一脸警惕，手按枪套，朝他说道，“站在警戒线外。“

那人指了指门里，弯下腰喘着粗气，缓了半天，说道，“刚刚押进去那个少年怎么了？“

两名警员一言不发，就盯着他，那人从包中拿出一摞证件，挑选一个，说道，“我是律师，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警员还没有回应，那人说道，“我是港大社会学院教授王启明，资深大律师，立法会成员。。。“

当说道第三个头衔时，警员的眼神终于变了，互相对望一下，一人用肩头的步话机喊到，“这是门岗，有人自称立法会成员要进去。“

王启明把证件放回包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这个头衔最有用，唉。“

审讯室里，蔡晓康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被拷在椅子上，对面的警员皱着眉头翻看手中的档案。

蔡晓康表情轻松，一直盯着那个警员。

警员察觉到了蔡晓康的眼神，把档案合上，说道，“五年前。。。“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一个警衔更高的人走了进来，警员回头一看，立刻站起身，说道，“局长。“

局长点点头，说道，“把戒具卸掉。“

警员刚要说话，局长摆摆手，“把戒具拿掉。“

警员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顺从的把蔡晓康的手铐打开。

局长摆摆手示意警员跟自己离开，两人走出房门，一个胖子正站在门口，局长笑着说道，“王委员，我去跟处长报告，你先待一会。“

王启明点点头，进去后先把门关上，接着把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蔡晓康，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晓康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笑呵呵的说道，“洪兴的山鸡和生番争屯门老大，两人在中央街那晒马，我睡不着出来溜达结果碰到了，那个山鸡说花钱雇我杀生番，我答应了，收了他五十万，结果他反悔了，用枪指着我的头，我抢了他的枪，他们要杀我，最后我开枪了。“

王启明张着嘴巴，良久无语，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医生说的对，你果然精神有问题。“

王启明揉揉脸，说道，“一会我把你保释出去，对了，洪兴那不会找你麻烦吧。“

蔡晓康笑了笑，“我也是洪兴的。“

王启明说“行“，接着站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说道，“对了，医学院那个刘医生想要针对你开展一个课题，我觉得能够帮助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蔡晓康问道，“说我是精神病那个？“

见王启明点头，蔡晓康笑着说道，“好啊，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蔡晓康顺利的走出了警局，局长更是送到门口，当然他不是为了送蔡晓康。

生番带着几个人早就等在警局外边，可他们看见了王启明全都往后退，不过王启明招招手，生番扭捏了一番还是慢慢的走了过来，王启明照他脑袋就是一下，“警告你多少回了，晓康还未成年，你这是雇凶杀人知道吗？“

生番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才知道消息，王委员你可别乱讲话。“

王启明又给他来了一下，“我混的时候你爸还给我当小弟呢，你撅着屁股我会不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生番嘟嘟囔囔的说道，“每次见面都这一套，烦不烦。“

两人说话的时候，五辆跑车从远处极速驶来，不一会就到了警局门口，刺耳的刹车声过后，车门纷纷打开，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留着披肩发的英俊青年带着七八个人向门口这走了过来。

生番一番看热闹的表情，轻声说道，“算账的人来了。“

王启明把蔡晓康揽在身后，朝那些人喊道，“我是港岛立法委员王启明，你们是谁？“

亮度不高的路灯下还是能看出长发男面色憔悴，不过目光中确含着愤恨，他扣了口耳朵，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听说有人把杀人凶手保出来了，我来看看凶手长的什么样子。“

生番往前走了两步，在王启明耳边低语两声，接着又退了回去，王启明点点头，然后说道，“郑浩南是吧，我跟小蒋先生不熟，不过当年跟他父亲倒是熟的很，既然你也是道上的，那么今晚先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郑浩南还要再说，身旁的小弟把电话递了过来，轻声说道，“蒋先生电话。“

郑浩南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接了电话，说了两句，挂断之后，指了指王启明身后漏出半个身子的蔡晓康说道，“我知道你，兄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蔡晓康笑了笑，说道，“也许没等你来找我，我已经去找你了。“

郑浩南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这边的生番轻声的跟蔡晓康说道，“兄弟，哥哥欠你一次，先走了，改天再聊。“

前一分钟还无比热闹的警局门口如今只剩下三人，王启明摇了摇头，说道，“晓康，虽然没有学校肯收你，你。。。“

“你“了半天，王启明最后觉得无言以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正在联系一所学校，校董我认识，这次希望挺大。“

蔡晓康正在跟一旁的小辉说话，确认钱有没有损失，听了王启明的话，他笑了笑，说道，“王爷爷，你直面过生死吗？“

王启明听得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蔡晓康接着说道，“你觉得一个天天直面生死的人会怎么看待生命？“

王启明反问道，“你是说战争？“

见蔡晓康点头，王启明说道，“战争的本质是争夺利益。。。“

蔡晓康摆摆手，“是抗争，是保障生存权。“

王启明点点头，“恩，这也是利益的一种，恩，我没经历过，谈不出自己的感受。“

王启明审视着蔡晓康，歪着头说道，“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有什么？你只有十三岁啊。“

蔡晓康这边跟小辉确认了一下钱还在，扭头笑着跟王启明说道，“您觉得我多大。“

王启明想了片刻，说道，“这五年你成长的很快，你的心智年龄怎么也不像这么年龄的孩子。“

蔡晓康送王启明上车，王启明来的仓促，没有带司机，驾驶室对他来说太过狭窄，费了半天力气才钻进去，蔡晓康跟他挥手，口中说道，“王爷爷，我觉得我已经二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