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亡灵都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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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而来的亡灵们并没有想象中的耐打，月樱只是随便挥挥自己的刀就能砸碎它们的骨头，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骨头架子的数量太多了点，而人的体力总归是有限的。

比如说，林明峰这位少年在战斗了十多分钟后，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喂说多少次了别把我当累赘！”林明峰一边用棒子敲掉面前的排骨，一边大骂。“劳资还能动！”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击中了他侧面的一只亡灵，林明峰因此避免了被一口咬到的下场。

“没人这么说你好啦？”

作为更换了新武器的人，扳手现在春风得意，手中的冲锋步枪不断地收割着靠近的亡灵，但他并没有持续射击，而是间断地点射，以求更长久地维持步枪的使用时效。

枪支用起来很简单，威力也很强，但作为以魔导具作为核心的武器，只要提供能量的魔导具过热停止工作，枪支拿来砸都稍嫌碍手。扳手可不想为了一时爽而耗尽枪支的能量然后变成一个彻底的观战者。

而爱丽丝，她正闭着左眼，左手平举在身前，指头颤动着，像是在控制着什么。

马洛斯先生在队伍中间，巨大的身躯并没给他带来很好的应变能力，正捏着自己的小手杖不知所措。

面对这些弱小的亡灵，月樱他们本来是可以直接跑掉的，但他们是在执行护送任务，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到马洛斯先生。

虽然马洛斯的体力很充沛，但庞大的身材注定了他奔跑的速度并不快，更何况这是在雪地当中，除开寒冷，厚重的衣服现在也成为了束缚，就算是行动迟缓的亡灵也能紧咬着这个有着负累的队伍，而亡灵实在太多了，为了保护马洛斯，月樱等人一直被压着打。

一股剧烈的冲击波震飞了几只亡灵，雪花纷飞，林明峰舞棍连续突进，手中的棍棒化作一团幻影，打中的每一个目标都被突然爆发的冲击给震碎，隐没在雪地当中。

很明显，林明峰气不过，在发大招了。

虽然这种举动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一下局势，但月樱并不看好这种行为——任何人的体力和魔力都有极限，林明峰这种用法，后劲不足，一旦冲出去能不能回来是一个问题。

果然，在冲出十多米后，林明峰便停了下来，没有被冲击波给波及到的亡灵们立刻一拥而上，眼看林明峰就要被包围、单独隔离在外。

见势不妙，月樱立刻冲出，十多米的雪地被他瞬间跨越，拉住林明峰的行李包就硬将他扯了回来。

虽然保住了林明峰，但阵型已经乱了，现在暂时少了一个战力，而面前的亡灵潮还尚未退却，而是越逼越紧。

“额、咳！抱歉。”林明峰强撑着站了起来，刚才的发泄不但让他的魔力见底，体力也不足了。

“没关系。”月樱扬扬手，“先解决这个事态再说吧。”

在出发前，所有人都没想过这里会有这样的敌人——不知数量、不知疲倦、不知恐惧，要不是战力有些弱，月樱觉得大家可能会栽在这里。

爱丽丝抬起右手，中指稍稍弯曲，一个橙色的人偶便突然出现在她手掌上，爱丽丝的眼睛也睁了开来，恢复成为以往一成不变的表情。她伸手指向林明峰的方向，说道：“那边。”

“什么？”只有月樱听到了爱丽丝的话。

“五百米。”

月樱看向爱丽丝所指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她，后者点点头。

“我明白了。”月樱高声喊道：“马洛斯先生！你还能跑吗？”

“可、可以！”马洛斯先生的声音有些抖，但似乎并没有因为恐惧而被压倒。

“噢。”月樱拉了林明峰一下，说道：“准备好，要逃跑啦！”

“跑？跑哪去？”林明峰正疑问着，月樱却已经蹿了出去。

雪白的旋风席卷而去，夹杂着碎骨和肉渣的冰块飘散在冷风中，脆弱的亡灵根本无法阻止月樱的突进，只是数秒而已，一大片的空白区域便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愣着干嘛？跟上啦！”扳手招呼一声，其余的人才醒悟，赶紧顺着月樱开出的通路奔跑。

即使同伙被简单地解决了许多，但没有恐惧心理的亡灵并没有停下脚步，呜咽着便跟了上去，就连死亡也无法阻止它们，或许，只有世界的终结才会让这些早已失去生命的生物彻底消亡吧。

未出鞘的飞龙刺穿了空气，月樱已经不知道自己干掉了多少躲闪不及的亡灵，但是他明白，只要停下，就绝对前进不了——越往前，亡灵的密度就越高，堵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道由骨肉组成的城墙。

“妈的，到底哪来这么多的死人！”扳手作为殿后，对现在的状况再了然不过，那些幸运地没被月樱砸碎的亡灵全部朝着他过来，扳手甚至能看清楚最近的那骨头架子上的衣服标志，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让枪支休息，枪口喷吐的火舌从始至终都没停下。

马洛斯先生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这并非他体力不支，而是这种直面死亡的境遇让他变得慌乱。

换作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大概已经吓尿了裤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亡灵淹没，然后成为爪牙下的食粮。

其余的人都没说话，都在尽全力跟上月樱，在这种情况下，掉队不光是自己死，还会连累其他人一起死。

林明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雪地中，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结，护目镜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雾，虽然阻碍了视线，但他依然能看到在亡灵群中横冲直撞的月樱，那小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底的力量，如果换成林明峰自己，现在已经力量耗尽，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吧。

“该死……”他咬牙，狠狠地打了下自己的大腿，狠命地站起来，继续跑。

跑吧，继续跑，直到跑出这个死亡的包围圈。

“就到了！加油啊！”月樱稍稍停住，对着身后喊了起来。

到了什么地方才算是目的地？月樱并不知道，只记着爱丽丝说的“五百米”而已。

现在，还有一百三十米。

他看向爱丽丝，只有她看起来还有余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对着自己张开了嘴。

亡灵的呜咽声妨碍了月樱的听力，但从嘴唇的张合，月樱能看出来，爱丽丝说的是“小心”。

小心？

持着飞龙的右手突然一紧，一条绳索一样的物体缠上了他的手腕，月樱整个身子都因为这一攻击而失去了架势。月樱没有思考的空余，反手便抓住那绳索用力一扯，那扑向自己的东西被这力量一带，便歪了方向，冷硬的东西擦过他的脸颊，月樱能感觉到自己的几缕头发被扯断，他紧接着抬起膝盖，撞上了袭击者。

袭击者发出了叽呀的吼叫，被摔了出去。

解开缠着自己的绳索，月樱虽然不感觉到恶心，但被这种东西给缠着，总是有点讨厌。

那绳索，竟是一条长长的舌头，离开了本体之后，很快就因为低温而变得冰冷，而那本体，却是一个肌肉裸露在外、长手长脚的怪物，或者说，是把所有的皮肤都脱了下来，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的“人”。

“这什么鬼？”扳手怪叫。

很明显，面前的这个无皮肤的怪物也是亡灵，它的肌肉和一个成年的壮汉一样饱满，只是没了皮肤，看起来相当恶心，而与此相对的，它眼睛当中的银蓝色火焰比那些骷髅更加明显——虽然也只是小小一簇。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怪物便一个轱辘从地上翻了起来，四肢着地，像蛤蟆一样匍匐在地，被扯断的舌头晃晃悠悠地甩动，发着淅沥淅沥的声响。

不打倒这东西，就没法过去，周围的骷髅架子还在接近，只能速战速决。

“不会让你妨碍我的。”月樱用飞龙指着那怪物，“让开。”

怪物听不懂月樱的话，它只是用称之为手的前肢撑在地上，肌肉紧绷着。

雪花一点点地从天空飘落，无论是人类还是亡灵，都无差别地被这冰冷的温柔所触摸，盯着那怪物，月樱忽然有一秒钟的失神，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

他再看向那怪物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雪地上没有任何痕迹，怪物竟然凭空消失了！

月樱不假思索地抬头，飞龙挥舞成圆！未出鞘的刀身斩开了空气，发着刺耳的炸响，虽未出鞘，但却如同最锋利的剑刃！

与此同时，刀鞘擦出了一道道的火花，那是怪物的利爪和金属制的刀鞘相切，怪物从空中坠落，庞大的手爪抓向月樱的头顶，袭击的意图明显是为了把月樱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以更好地吸食他温热的血液。只是短短数秒，怪物便跳到了月樱看不见的上方，没有任何征兆和声音。月樱招架住了它的攻击，但怪物却掐住了飞龙，并以此为支点腾空翻转，用另一只手爪刺向月樱的喉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前肢被月樱的巨力所撕裂，眼前只有猎物，这是死者的思考模式，为了吃掉眼前的生者，在所不惜。

月樱扬起右拳，没有任何的花巧，出拳，正面对上怪物的利爪，并将其打碎。他飞身跳起，凌空出腿踢中了怪物的头部，把它击飞，并借着怪物后退的力量抽回了飞龙。

怪物滚到了雪地中，雪地下的碎石撕开了肌肉的纤维，并撞翻了好几个躲闪不及的骷髅，几根骨头插进了它的背部，像是从身体里崩裂出来一样。没等怪物爬起，它的头部便被黑影所笼罩。

怪物的速度很快，但月樱更快！

和往常一样，抬起，挥下，一击毙命。怪物的头颅爆碎，鲜红色的肉块溅了月樱一身，没有血液，也没有脑髓，那怪物的头颅中只有臭肉。

月樱擦了擦护目镜上，碎肉搅在一起，镜片反而变得更花了，剩余的亡灵大张着嘴，茫然地朝月樱这边靠了过来。

现在，还有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