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是闶阆主管刑狱案件的组织,大理寺卿一般的任期都很短,毕竟这个工作的危险性很大,历代大理寺卿不是死在了任上,就是在卸任之后被仇家追杀,最后死于非命。所以尽管大理寺卿的地位被闶阆的皇帝强行抬高三档,再加上手中的权利,足以让文武百官都听自己的,但还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干,累倒是没有什么,生命诚可贵,一人可就这么一条。
但是裴大人是个例外,裴东来身居大理寺卿将近二十年,先不说他就任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他绝对是闶阆有史以来,功绩最辉煌的大理寺卿,也是在任时间最长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里流传着一句话:别人办案考靠的是刑,而裴大人靠的是演。裴大人的办案方法很特别,就是还原现场,然后把案件重演一遍,然后瞎猜。
可怕的是裴大人对于人心的揣测无比精准,套路无穷无尽,套话诱供,无所不能,几句话就能将自己的业绩冲上去。
二十年来,裴大人侦办刑事案件三百余起,其中涉外案件高达一百余起。
也正是因此,黄大师经常将这个家伙的业绩挂在最边上,然后嘲讽武期久和刘巴陵,所以五处和六处的处长曾经对于这个家伙非常不服气,认为不过是办几起案子,至于这么折辱我们兄弟吗?
但是他们还是服气了,因为在这二十年中,裴大人除了这三百余起刑事案件之外,还有四百余起民事案件,其中包括,驴车和轿子追尾,包括婆媳关系的调和,包括老王太太丢了十六块七,包括一个姑娘的孩子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
这一百多起民事案件,准确地说是交通事故和家庭关系以及一系列居委会管的事情。
裴大人常说:“一屋都不扫何以扫天下,居委会都当不好,干什么警察!”
这句话被大理寺全体同仁奉为圭臬,所以他们面对着烦人的时候,总是像居委会一样温暖。
哪怕像四季爷一般心狠手辣,也在这二十年中裴大人给买的各种小吃消除了戒备,甚至隐隐约约把他当成了朋友,虽然四季爷不会承认,但是他点菜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他,他甚至知道京城的各家店都是什么口味。
所以面对着裴大人这样的诛心之语,他也没有生气,命令自己的蛾子把他乱刀砍死,而是开始默默地思考,自己这个二十多年的伪朋友说得到底对不对。
“父亲,休听他妖言惑众蛊惑!”郑少夏急了“混蛋,看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郑少夏挥起一掌就向裴东来的天灵盖砸去。
郑少夏毕竟是一个能和五处处长打架的人,虽然没有办法对半开,但是纠缠还是做得到的,如今要杀裴大人这样一个半文官,自然是手拿把掐,而多年以来的事实证明,坐机关的确有损人的体质,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明朝东厂这样的特务机构,官员已经不行了,只能用太监。
郑少夏也是这么想的,坐机关二十多年的裴东来,哪有那么高的武功?什么七品,肯定是别人吹出来的。
很多人也这样想,但是事实证明,不是。
裴大人的修为,是实打实的七品。
不说别的,裴大人的保命功夫,绝对是天下无敌。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章,裴东来极其诡异地一缩,就好像整个人变成了一直破麻袋,垮在地上。待郑少夏反应过来,裴东来已经脱离了他三丈的距离。
郑少夏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掌看似随意,却蕴含了自己巨大的怒气,极快极迅速,裴东来的身法如此诡异,说明他的七品实力绝无掺假,甚至在一些方面,比普通的七品高手强得多。
郑少夏双脚猛蹬,身体爆射而出,双掌前探,像一道弹起的蛇飞向它的猎物。
裴东来再次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放弃了防御,身体猛然向后躺倒,丝毫不顾地上是能把他扎死的石头,还是柔软的芳草地。
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运气,他只是以一只脚为轴,而另一只脚猛踹郑少夏的膝盖!
郑少夏眼见攻击刁钻,差一点自己就有可能断子绝孙,于是郑少夏只能在空中强收身形,轻轻落地。少夏的一击再次被化解,但是裴东来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这对于郑少夏来说似乎是一个好机会,拔起腰刀就要去补上八刀,让这个家伙赶紧离开人间,免得他让自己的爸爸不能再爱我一次。当腰刀距离裴大人,还有十公分的时候,裴大人决定撒一个谎,虽然不能保证让这个马上要杀死自己的人爱上自己,但是自己还得争取一下,一旦要成功了呢?
“等等!”裴大人发出临死的喊声。
“喊你妹!”郑少夏丝毫不准备放过他,毕竟这个家伙破坏了自己和老爹的感情,再加上这个家伙的诱供实力太过强大,再让他说话,自己的爹可能都不要自己了。
“住手!”四季爷说道。
郑少夏住手,愤愤不平地走到一旁。
“我有一些话,想对四季爷说。”
“你说吧。”四季爷转过头去,冲着郑少夏淡淡道:“你看好他。”
裴大人开始编故事了,经过多年的处理邻里纠纷。他对于无数的三角恋,婆媳纠纷,前任介入等无数案例了然于心,绣口一吐就是邻里纠纷,只不过邻里之间变成了皇室之间,皇室之间总有些不得不说的事。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之下,四季爷成为了郑日为了夺得夜枭局局长职位的牺牲品,被极其卑劣地出卖给了闶阆,从而夺得珥散黑暗帝王的地位。
经过多年的案件处理,无数案件种植在了裴大人的记忆深处,于是一切都变成了裴大人的辩论素材,无数案件中的蛛丝马迹,成为了自己故事的佐证,虽然自己知道都是子虚乌有,但是就是那么寸,他看到了四季爷的面色明显变差,他知道自己可能歪打正着,挽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多谢裴大人,只是我虽然不能回珥散,但是这天下,我也大可去得,您的恩情,郑四季铭记在心。”
裴东来一阵暗爽,觉得当居委会下属街道委员会委员真是天下最好的工作。